29.江湖第一剑法

她常年紧绷,对旁人的存在极其敏感,有时一个眼神都能被她察觉,自己又在洗澡,于是刚刚是下意识一转头。

但转完她就后悔了,这个地方除了自己,就剩司衔那个活人了,于是她脖颈顿着,极其不自然地又转了回来。

意识到司衔可能在附近,她总觉得有道目光黏着自己,于是微微动着头,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

很好,没有。

她起身穿好衣服,忽地犯了难。

要是司衔在树丛里躲着,自己这么出去,岂不是很尴尬?

要不……装作很正常?

不不不,那样更尴尬了。

片刻后,她想了一个绝妙的法子。

她右脚轻踮水面,双手分别一左一右,平放于半空,闭上眼运气内力,从水面一跃而起。

司衔的确躲在枯树后面,正想着说辞,一抬头,便看见一人影从自己上方飞过,他微微张了张嘴巴。

嘭。

落地的声音。

摔倒在地的竹清世内心疯狂呐喊:我刚洗完澡!!!该死的司衔!!!

司衔回过神,走向了池水。

等等,他是来降火的,然而经过刚刚这么一瞥,这效果……大相径庭?

他懊恼地叹了口气,潜进水中,用水将自己的身体埋住,仅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

人都走了,他身体脸颊的温度依旧降不下去,心跳蔓延至头顶,仅留他心底痒痒。

等等,这池水是不是……她泡过的?

这和一起沐浴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点,他更加无法冷静下来。

他闭眼,一咬牙,眼神迷离地看向蓝天,节省时间起见,节省时间,于是他说服了自己,右手在水底缓缓移动着……

片刻之后。

“嗯!”

这是外面,光天化日。

他原本迷离的眼神一下清醒过来,带着羞赧,唰地起身,匆匆披好衣袍,拍了拍自己脸颊,抬腿走了出去。

竹清世早就整理好了东西,就带司衔出来便要赶路了,她牵着缰绳,无聊地踢了踢脚下的地皮。

左耳那边传来声响,她看了一眼,恍若无事发生,将背上背包系好,一翻身上了马,等着司衔。

待二人重新启程,竹清世原本在颠簸中观赏着周围风景,忽地出声:“你胳膊一直这样,不酸吗?”

司衔抓着缰绳的胳膊原本可以搭在她身上,偏要悬在半空,不与她接触半分。

其实她大概知道司衔尴尬,但没必要这么刻意吧,这样岂不是更尴尬了?

“嗯?哦哦……”

司衔好像反应慢半拍,片刻后才沉着声回了她。

竹清世闻言皱起了眉:“你嗓子怎么有些哑?不会是昨晚在山洞里睡,染了风寒吧?”

话音刚落,竹清世明显感到身后人身体紧绷起来。

他在紧张,是自己说对了?可是他又不像病了,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司衔虽然没有再说话,却还是轻声清了清自己嗓子。

他们走后,一男一女走进了他们待过的那个山洞,女子一身劲装极其美艳,男子则是带着一张面具,让人看不清神情。

女子快步跑过去,俯下身拿起地上被割破的裙摆,抬起头,看着站着的男子,朝他点了点头。

男子环视四周,俯下身捻了些地上火堆熄灭的灰,起身看向女子:“看来方向找对了,这火已经灭了,不过还未散,想来应该刚走不久。”

“那就快追。”女子不愿多语,与男子擦肩,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山洞,看样子,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走。

男子踢了踢火堆,叹了口气,出了洞口,看向侯在洞外的一行人:“走吧。”

连续几个时辰的奔波,让竹清世身体几乎失去知觉,日光一点点上爬,到了午时,便悬在头顶上方,监视着下面的人儿。

两人实在走不动了,便下了马,躺在地上歇息了起来。

上京城群山环绕,越往南山就越少,上午他们还在走山路,现在四周已经少有山脉了。

与之相随的,是越来越热的天气和太阳毒辣的直射。

不过好在地面的草地有些许凉意,两人躺在地上张开双臂,竹清世伸了个懒腰,享受着被大地包裹的感觉。

司衔向上撑着手,透过指缝看着天空,片刻后出声:“哎,你说路途这么远,咱们两个人路上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我没有武功,你又……”

说着他似是看到了他们葬身虎口的未来,落下手臂,绝望地叹了口气,似乎还嫌不够,又摇了摇头。

竹清世立马扭头,右手一拍大地,瞪眼看着司衔:“你什么意思啊?我武功不差的好不好?”

“嘶,不差、不差,在你们星象排第三呢!”司衔呵呵笑着,最后笑得蜷缩起身体往右倒,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竹清世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星象一脉关门弟子就她们三个。

“有病啊!”她笑着捶了司衔一下,结果他倒吸了一口气,瞬间僵在了那里。

她这才想起来他身上有伤,于是默默收了回来,片刻后又瞥了一眼。

嗯……该不会让她给打坏了吧?

竹清世用胳膊撑着上半身起来,往他那边凑了凑,从他侧面探出头,想看看他怎么样了。

司衔胳膊挡着脸,竹清世怎么也看不见,于是又往前探了探,直到她有些撑不住,险些倒下去。

她原本专心看着,忽地司衔一下子转过身,正好撞入她的视线,与她四目相对。

两人距离极近,近到竹清世都能看到他微微睁大的双眼,卷而翘的睫毛根根分明,黝黑的双瞳倒映着有些慌乱的她。

“我……我想说,”司衔看着自己上方的竹清世,双手抓着草地,指尖深入地面,愣愣说道,“那个,我要不要教你几套剑法,也好路上防身?”

“啊?啊,哦哦。”竹清世起身,她刚好歇够了,借过司衔递来的刀,右手撑地站起身。

竹清世缓缓抽出手中的刀,听着绣春刀“铮”的一声,凝神看着反着刺眼日光的刀,不由想起名宝剑九莲。

九莲剑削铁如泥,软可缠腰,由天下顶级铸剑师耗费数十年锻造而成,曾被数位帝王珍藏,历经千年仍坚不可摧。

后被天家作为奖赏赠与太一,这是太一的荣耀,一个时代底蕴的凝结。

只是恐怕……早被许舒拿走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却也不敢过分伤神,恐戳到司衔痛处。

司衔则是起身,弯腰从地上拾了一根树枝,拿在手里高高抛起。

树枝在空中划过,忽地被一只手稳稳抓住,颤了颤,司衔拳心向下,透着拳面看向竹清世。

在抓住树枝的一瞬间,他眼神蓦然凌厉,像是集中了全部注意力,调动起了所有感官,脚下步法移动,几乎是转瞬之间,他招式已经变幻了十数种。

竹清世看得目瞪口呆,往常九莲剑法都藏着掖着,非亲传弟子不得练习。

这尚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见到完整的第一重,她眼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一个动作。

面前司衔衣袍翻飞,时而轻踮,时而横劈,纵使司衔没有武功,磅礴的剑风也险些划伤她,她不由眯眼,往后退了退。

可想而知,若是全盛时的司衔,这该是多么刚劲的一击。

张驰有力,收放有度,眼神坚定如鹰隼,衣袍勾勒出贲发的肌肉,精瘦的腰身没有一丝赘余,整个人挺拔如松。

他潇洒而快意,手中树枝也挥出了宝剑的风采,好似早些年江湖中闻名遐迩,独步天下的大侠。

先贤之姿。

待司衔双脚落地,手中剑缓缓劈下,全身放松下来,树枝在手心灵活地转了个圈,竹清世才回过神,抿着唇重重地点了点头,发自内心地鼓起了掌。

虽然她和司衔思想上不对付,但这并不妨碍她发自内心地欣赏这个人在武学上的造诣。

的确实前无古人,登峰造极。

竹清世眼中的钦佩之意,司衔还是十分受用的。

他压下忍不住上翘的嘴角,低了低头,才一阵严肃地看着竹清世,下巴一点,抬了抬手中树枝一指。

刚刚还可破空的树枝立刻变回了普通的枝桠,还在他手里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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