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新娘说想不到你真的会来

“你觉得我熟悉是因为我长了一张大众脸,”他笑道,“不止你一个人这样认为,有不少次我都被认作其他人。我都不知道他们说的哪些个阿三阿四。”

“孙总,你叫啥名字,新娘把你介绍给我们,我们总不能每次都叫你孙总吧,那多见外,我们的友谊要与日俱增对不对?”

“哈哈,”他拧着眉笑,看看自己面前的酒杯,对赵璐熹说道,“你替我喝酒,我告诉大家名字。”这得想好了再回答。

“哎哟,璐熹首开纪录拿下第一棒,我们要没机会了。歪歪歪,孙总,我喝两杯求插队。你只把名字告诉我一个人行不行,你的名字是我的专属。”说话的人举起酒杯。

“一杯酒的事,我喝了。”赵璐熹站起来,拿起孙总面前的酒杯和那人的酒杯轻轻一碰,两人爽快地一口闷。

他看看众人期待的眼神,说道:

“我叫孙醒醒,你们都叫我醒醒呗!”

“切,小名不算,在家你爸妈才这么叫你。你耍赖。”

“新娘说的姐弟恋……”他吸引众人注意,“我希望你们都这么叫我,你们这么多位漂亮姐姐我每一个都喜欢。”

“想不到你这么花心。我们还是叫你孙总得了。姐妹们,露露喝了他的酒,叫他醒醒从此就是露露的特权,你们同意不同意。”

“同意!”几乎异口同声。

“我不同意,但是架不住人家只让露露喝他的酒啊!”这位是架锅上火的。

“露露,叫醒醒,露露,叫醒醒,露露,叫醒醒……”

“哈哈哈!”

一片欢乐。

他右边的女子脸妆化得特别浓,张开嘴就像鱼吃食:

“孙总,你和新娘子在美丽国有没有发生什么故事。这话我是替露露问的,你要老实交代!”

孙总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说道:

“故事谈不上。不过该发生的确确实实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确确实实没有发生。要不然,今天倒是会发生点什么的。”

说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过就是很满意。赵璐熹站起来:

“你们别闹,酒从一个瓶子里倒出来,你们人人都别想逃。花心怎么了,大家喝了这个瓶子倒出来的酒,将来都是花心大萝卜。”

新郎新娘来到桌前敬酒。滴酒未沾的他勉为其难,一仰头酒杯见底。喝到嘴里的真实感受令他觉得酒好像并太让人反感。酒喝下,新娘新郎和个别人笑谈没有马上离开。在座的一个男士问他道:

“孙总有名片吗?给一张掌掌眼呗!”

要是有名片,不见得今晚会来参加这场婚宴。他礼貌地笑笑,说道:

“这个抱歉,回国的时候仓促了点,一时不记得准备。现在,唉,只好在大家面前丢丑了。”

“那孙总现在住在哪里?”

同桌另一个男士道:

“那还用问,一定是非常高级的小区,全部都是别墅那种。对吧,孙总?”

“我不住在小区里面。我住的地方她们叫我总叁的客人。”他有点想笑。

“总三的客人,你姓孙不姓总,连个姓都没有?这跟新娘介绍的情况大相庭径啊!”

“我知道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了。招待所!玉城市还有招待所吗?那是酒店的前身,历史的遗物,服务特别差,老破小,仅出现在故纸堆上。想不到还有遗珠在。孙总,你得好好给我们介绍介绍。说不定翻新改造可以用来做民宿的。到时候不说多,客人住一晚上最少可以收三百块。”只因女士围绕着他说了老半天,别的男士基本被置之不理。这两人一唱一和,不怀好意。

“我住在那里……”他口气似乎是懊丧的,好像承认自己就住在对方描述的地方。没想到这时后背被人掐了一把,回头一看,新娘子的手刚好抽回。他就势抬起头,示意大家透过花园餐厅透明的屋顶往高处看:

“一百三十八层。她们那样称呼我,半个月下来,我不习惯也只好习惯了。人家解释是为了保护客人隐私。没办法,苦恼。”

“这家酒店?!一百三十八层?!全层总统套房,一晚上十万以上,你住半个月?!”异口同声的两个男士瞪圆双眼一致变声,像是被食物顶住了一半喉咙。

他认为新娘子掐自己一把的意思是担心自己会承认就住在所谓的老破小的招待所里。曾对新婚丈夫和同学宣称自己豪阔、高富帅、大鱼的新娘子为什么要有这种担心?他望向新娘子,新娘子在隔壁桌频频敬酒,脸红得像刚盛开的鲜花。

临近婚宴结束,他上了趟卫生间,出来洗手的时候碰到新娘子,他点点头刚要离开,新娘子对着镜子说:

“等等我,我补妆。醒醒,美丽国天远地远,虽然我给你寄了请柬,但想不到你真的会来。我好开心!真的!”

她也叫我醒醒,难道我的名字就叫做醒醒,我是孙醒醒?行吧,我就是孙醒醒。

他没有说话,绅士般地伸手在一旁引路,行经人少的地方,新娘子的声音又传进耳朵:

“我们的婚房在湴洋山庄三十三栋,联排二号。电话号码没变。”

在“熟人”前需要顾及面子,孙醒醒打算回到总套再念绕口令加打拍子。这回看看巫术怎么个答疑解惑法。

不巧的是,赵璐熹喝醉了,倒在他身上还吐了他一身。

“你不是住在这里的总统套房吗?带她上去休息一下啊!”

“对啊!就近就没那么多折腾。阿东,你和孙总扶一下璐熹,我帮孙总拿房卡按楼层。”两个男的对他抱有怀疑,有钱人也不见得会在总统套房连住半个月。敢这么吹牛皮,看看等下你的脸怎么掉地上。

“我还没看过总统套房呢。姐妹们,陪我上去参观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看过其他酒店的总套,但不是七星级的。看看去。”

一桌子人都极其积极。

行吧!孙醒醒拿不出房卡,不过他上洗手间的时候隔着玻璃看到了认得的服务员。

他们这群人人五人六地从花园餐厅来到大堂,一路喧哗聒噪,保安员警觉地观察他们的举动。认得孙醒醒的服务生快步上前:

“请问先生,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吗?”

服务生一双眼睛只看着孙醒醒,众人看看服务生,又看看孙醒醒。就算服务生认得孙醒醒,孙醒醒也有可能只是普通的住客。

“参加婚礼的朋友,喝多了想到我的总叁参观参观。”孙醒醒道。

“好的!请跟我来!”服务生一转脸对保安员道,“这是总叁的客人和他的朋友!”

如同收到指令,保安员大踏步上来开路,伸出手臂隔开有可能挡住他们走向电梯的路线的其他客人。

“这些人是谁?”

“是不是哪个明星?”

“还有喝醉的耶?!”

“阵仗像这么回事,不过看起来没一个认得的。”

一群人进入宽大的电梯,服务生掏出房卡轻触感应器,按下顶层按钮。

毫无疑问,孙总确确实实住在总统套房。

“有没有影响到你们?我们人好像多了点!”孙醒醒略有歉意。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服务生觉得“多了点”三个字另有一层意思,低头笑了笑,抬起头时看看身边的两个保安。两个保安看到服务生的眼神,一下子站得像两个门神。

“不好意思,你们两位男士送到这里就可以了,”电梯在顶层打开门的时候服务生说道,“总叁客人的邻居总贰住着的老太太交待过,她不想听到无关男士的声音。”

保安员低声附和:

“老太太年纪大了,作为酒店方,我们不理解也只能尊重。请!”

一个保安“陪同”两个男士乘坐电梯下楼,另一个保安双臂扛起不省人事的赵璐熹紧随走在前面赶去打开总叁大门的服务生。身边一群女子唧唧呱呱。孙醒醒努努嘴。自己并没有说什么,错就错在下午床塌的时候。可那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发现掉在床缝里的请柬。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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