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潮起

早起将豹皮裹住身体,只当内衬穿,找绳系好,外面再传衣物,豹皮轻薄,一点不觉榔槺,出外走动,这豹皮颇为神异,极是保暖,冰天雪地的极寒里,穿在身上自有一股暖意。

伯谦欣喜之余,看看家里也无什么牵挂,暂时也没有生活之困,自己现在又身俱伏虎之力,出入山林间就越发胆大,每日间就进深山观百兽争斗,看飞禽嬉戏,感悟力之真意。

此时身上力量极大,捡几块石子甩去,比寻常箭矢的威力更强,鹿獐等大点的猎物一石就倒,野鸡野兔更是不在话下,十中七八,往往就能满载而归。

饮食无缺,茅屋暂时不想回,就连着三五日于山岭中静坐,渐悟如何将内劲转化而成外力,如水到渠成般,自身劲力大增,根源坚固。

这天回到家,按前两日领悟,试演棒法,就听远处嘈杂声音传来,出去查看,却是不知有多少官兵,分成五六十人一个小队的撒上山来,有几队正往自家这边方向行来。

心下吃惊,只道是来抓自己的,将铁棒系好准备躲藏出去,临出门,忽然想到那把剑鞘和地图,进屋收拾在怀中,看到大碗中泡的鲜蘑,找个竹筒把泡发的鲜蘑装进去塞好,也放入怀中。

不想这些官兵却不好糊弄,竟然带着猎狗,到的屋里见没人,居然牵着狗慢慢寻上来,一路上只惊的野鸡獐子乱窜,伯谦身上带着有降魔杵,时间久了终是不便,绕的几个圈子始终摆不脱,到下午,眼见几队人马慢慢合围,心中暗暗叫苦。

寻思着翻过山上一处陡坡,干脆再往山的深处去躲藏,刚走的几步,忽然山东南面呵斥之声响起来,竟然是有别的人也被官兵寻到,伏在山半腰远远观看,就见三道灰影子应声从雪珂中扑出,和一众官兵乒乒乓乓打在一起。

这三人配合的甚是相宜,瞬时打倒七八人,一众官兵初始反应不及,又被放到几人,待后面小校呼喝,稳住阵型,排成队列持长枪攻去,后排弓手乘暇放箭,这三人遮掩不住,往山南跑了,经此一闹,跟着伯谦的几队人马都追了过去,来回一兜,居然将伯谦的去路也封住了。

伯谦在山中等到夜里,见山头官兵始终不撤,竟然扎下营来,左右无计,心道索性先溜回家,早晨走的匆忙,现在隐隐有些饿了

不想回到家里,整个茅屋被官兵翻的乱糟糟,桌椅床几全部被推倒在地上,挂在外的虎皮虎肉、粮食存物都被拿走了,伯谦心中气愤,再看里屋,自家鹿皮被褥、靴子一应用品也不见了,只气的破口大骂,

所幸锅灶倒没什么损失,当下只能烧点热水喝了些,看看天色已黑了,家里吃的用的全被这般无良官兵搜刮的干净,他现在日日练武食量颇大,腹中不由更感饥饿。

忽然想起,离自家不远的一处崖壁中间石缝中,有个大的蜂巢,父母往年冬至常去割些回来,虽然上下颇费工夫,父亲几乎每次都被蜜蜂狠狠的蛰几个大包,但蜂蜜甘甜,也是那些年一家三口最快乐的时光,

回忆起那些甜滋滋的时候,不由想到:“自父亲过世后,母亲眼睛不好,我当时幼小,家里却是多年没去采过蜂蜜了”现在家中粮食都被那些天杀的官兵抢跑了,不如去采些蜂蜜来对付,明日天亮了,想法猎些小兽山鸡,熬成肉羹喝。

当下找个篮子,想到蜜蜂凶猛,自己还是包住头脸的好,把豹头扣在自家头顶,转动一下,倒是不当碍,心中得意,这豹皮刀枪不入,蜜蜂蜂针能当什么?

找块布把脸也裹好,在满地杂物中,找到个小木盆,看里屋装野菜干的篮子被扔在地上,捡起来提着出门,将降魔杵解下,藏在院子里的柴火垛下面,顿时身体轻巧不少,放开步子,一会就跑到那崖上,轻轻巧巧攀爬到崖中石缝间隙处。

几年不割,那蜂巢大了不少,已溢出到石缝外面,伯谦到最里面挑好的掰了一篮子,心中高兴,见守卫的工蜂嗡嗡密密麻麻扑来,指头大的几只大蜜蜂往他手上蛰,心道:“哈,这个倒是攻我之必救”当下甩几下,加快速度往石崖上攀去。

只觉的蜜蜂越来越多,蜂群撞在后背的动静一直不断,心道“捅了马峰窝,估计就是这个意思吧,嘿嘿,还好还好,谁叫我的豹皮刀枪不入呢”

得意洋洋往上爬,就见几只蜜蜂爬到前面,竟然往眼睛上钉,手又抓在岩壁上,腾不开手去拍打,急忙一阵晃头躲开,不想又有几只过来,伯谦见不是路,看见正好有个凹陷处可以立脚,把篮子抱在怀里,缩住身子,护住头脸蹲在那里,全身紧贴崖壁,只露个后背出来。

这些蜜蜂死缠不退,毕竟无可奈何,冬日里,蜜蜂全靠聚团取暖,少有活动,否则温度太低整窝都的冻死,伯谦不懂,闻得味道最好的就深入到最里面取蜜,所以惹的蜂群大起。

伯谦不敢移动丁点,蹲了足有一炷香时间,冬夜寒冷,蜂群渐渐散去,看看离崖顶也就三五十步高,忽听上面传来脚步声。

就听有人说道:这大半夜蜜蜂这么叫,末不是有熊瞎子在掏蜂巢么?

伯谦心中一震,第一个念头就是:“糟糕,那些官兵又返回来了?”

当下缩在石窝处静静不动。

就听一苍老声音道:“费老三,都到这时候了,管这些干什么?”

那费老三道:“妈的巴子,这些狗入的官兵,追的真紧,撵着老子屁股跑了一天,现在又渴又饿,真有熊,倒是可以解解五脏庙,詹老二要不下去看看?”

那詹老二道:“看又怎样?老子可不想惹这晦气,现在踏踏实实的就想歇一晚,葛老大你又看什么啊,莫非也想烤熊肉吃?”

一会传来一道略尖厉的声音,想是那葛老大说话道“冬日里蜜蜂少有活动,更何况是在这夜里,下面必有活物钻到蜂巢里了,所以惹的蜜蜂群起攻之”。

费老三道:“哈哈,这感情好,蜂蜜涂在熊肉上,那滋味可妙的很那”

葛老大道:这大黑夜的,也看不清楚,算了,不要节外生枝,先好好养足精神,待明日往山深处躲躲,谅哪些官兵找不到。

詹老二道:“葛老大,还要往山上藏么?不若乘着黑夜直接跑下山去吧”

葛老大道:“山是下不去的,那些官兵布的严整,几个必经之道都布了卡哨,若不往山上跑,被围住了,再想脱身那就费劲了。”

费老三道:“不知道哪里碰的扫把星,好容易偷出这宝贝来,原想着今后就能吃香喝辣,倒霉催的居然被南院府给盯上了,也不知道那赫连擒虎来没来,若是惊动他了,那可糟糕”。

詹老二喝道:闭嘴,乱说什么?

向葛老大问道:遮木上人和俏罗刹一去就没影子,痕迹留的就在附近,不知道搞什么鬼。”

伯谦一直对自己现在处境懵懂不知,现在听这几人说的都是与自己无关,倒像是一伙贼偷了什么东西,才被官兵追捕,心中一松,心道:“若不是找我,我还躲什么?”

当下屏息细听,那葛老大道:“遮木上人武艺超群,等闲不能出事,想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吧,只是这物事实在沉重,带在身边,若是再遇见追捕的官兵,逃脱起来极为不便,不如找个地方,先藏起来最好。

那费老三道:“这物事古怪,穿又穿不上,背着死沉,若不是这累赘,凭咱兄弟脚程,那般官兵如何能甩不脱?”

詹老二道:“不错,葛老大,是的找个稳妥地方先放起来的好”

就此崖上一片静默,伯谦听一会没动静,心道“难道都走了,怎么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刚想到这里,忽听到詹老二叫道:“小心”,叮当响声中,就听费老三怒吼连连,兵刃交接,间或是牟老大吼叫:“堵他东面”

伯谦心道“这又是有敌人来了么?”就见一道火箭咻一声升到空中炸开,久久不散,想是一方在叫救兵,

伯谦本来想爬上去看看,这时反而不敢动弹,蹲了好一会,听的脚步纷踏而来,乒乓声中动静远去。

抬头想往上看,就见一团大包裹从崖顶吊下来,正好悬在自己头顶一处横在崖壁的松树丛里,伯谦看的莫名其妙,听头顶悉悉索索一会,再无声响,站起来摸这包裹,触手极为坚硬,不知是么东西,打开一角细细看了半响,黑黝黝的像是一幅盔甲,试着托一托,约有个三四百斤,

心道:多半是这帮人的贼赃,吊在这里被松树枝叶遮掩住了,好让官兵找不到,嘿嘿,要不要给他们来个顺手牵羊?

想半天,心道:还是不要惹麻烦的好。

慢慢爬上崖,蹲在石后悄悄观看,远处黑暗中影影倬倬一群人围着几人相斗,刀剑撞击,吆喝之声远远传来,伯谦看半天就见几个黑影乱跳,心道:你们打去吧,我先回屋了。

绕个圈子往家回,就见不少官兵合围过来,当下一一避过,看看快到屋前坡上,就听后面汪汪声响,三只猎狗张牙舞爪的从后面追来,伯谦眼见被这几个畜生发现,只气的一巴掌一个将三只猎狗远远扇飞。

就这么稍缓的一缓,就听后面脚步声往这边来了,隐隐有人叫喊,当下飞步回屋,心道:“左右是躲不过了,不如就在这等着,反正不是我的事,就算是又怎样?大丈夫躲能躲的到什么时候?左右就打一场又能如何。”

拿定主意了,坐在灶前,不想等了半天不见人来,听动静反而越去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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