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娘与陆淮成亲已有一年有余,转眼来到了盛夏。汴京礼部来了一道调任陆淮做黔贵知府的文书。陆淮官升一品,却乃喜事。
但陆淮面上并无笑意,反而布上愁容。
此去生死渺茫,但若能让掌握端王把柄,许能平安回来。
江九娘道:“我与你一起去。”
陆淮道:“黔贵等地贫瘠偏寒,你就在蓉县等我回来。”
江九娘道:“我不怕吃苦。”
陆淮牵着江九娘的手进了卧房,抱着她的身子,与她道:“并非吃不吃苦的事,我调任去黔贵是有很重要的事。你就在蓉县等我。”
江九娘不明白陆淮到底要去黔贵做什么,陆淮没与她说,那定是朝廷机密,她便不问,只是调任多久呢?
江九娘道:“你何时回来?”
陆淮道:“三年,至多三年。”
江九娘道:“三年?陆淮,要这么久?我们才刚刚成婚一年,你就要去黔贵那么久。我想你了怎么办?”
陆淮道:“想我了就与我写信。”
江九娘眸中含着泪水,头埋在陆淮胸前不舍的哭出声。她的泪水打湿了陆淮胸前的衣襟,陆淮见她哭得凶,拍着她的脊背哄着她。
陆淮就知道会有今日,以往就是寸步不离宠着她的,突然要离开,她难免不舍。duqi.org 南瓜小说网
江九娘哭红了眼睛,问道:“你去黔贵会不会有危险?我看你近来总是在书房擦拭那把重剑。”
陆淮温柔道:“不会有危险的,我会完好无损的回来。”
江九娘软软道:“你不能骗我。”
陆淮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向床榻,道:“相公怎么会骗你。”
江九娘被陆淮折腾得不轻,行房时陆淮一直与她说话。陆淮虽没说不舍二字,但是从他的行动上,江九娘感觉得出来,他也舍不得她。
江九娘次日强撑着身子起来,给陆淮收拾行礼。她将陆淮的衣物全部叠好,分春夏、秋冬装进了两个箱子里。还有他日常爱用的笔墨纸砚,茶杯茶具,一应收拾好。
陆淮从身后抱住她的身子,吻着她的纤细莹白的脖颈,道:“我不在,记得每日每夜想我。”
江九娘点头道:“会的。”
陆淮道:“好生照顾自己,若有摆不平的事,去找我大哥二哥,或者傅白也行。”
江九娘湿润了眼眶,转身紧紧抱着陆淮,他们从年少到成婚从来不会分开这么久,陆淮此去三年,待归来时,她已经二十岁。她不会变丑,丑了陆淮见了,会不会不喜欢?
陆淮道:“月娘,我爱你。”
江九娘哭泣出声,她以为陆淮这一辈子也不会与她说‘我爱你’、‘我喜欢你’这些话,但他今日说了。
原本她告诉自己要懂事,做个端庄大方的妻子,要体恤他,少与他撒娇,但他说了这话,她再也坚持不住。
她就是依赖陆淮的。
陆淮伸手给她擦干泪水,在她额心落下一吻,道:“别哭了,心都给你哭碎了..”
江九娘抽泣着,止住了眼泪,继续给陆淮收拾行礼。
两人用过午饭后,江九娘送陆淮到门口。他的东西已经全部装上了马车。
陆淮道:“临水居现在空着,搬到临水居去住吧,那儿景致也好。”
江九娘道:“我找人搬就是了,你不用担心我,这些事我能做得好,快走吧,待会儿晚了赶不上驿站,只能睡马车了。”
陆淮抱着她的身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才转身上了马车。
江九娘看着两辆马车越行越远,直到消失在自己视线内,才转身回了县衙。
淑云在一旁宽慰道:“娘子别伤心,说不定待大人觉得那边有个好安置家眷的地方,就派人来接娘子了。”
江九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或许吧。”
陆淮调任黔贵任知府,朝廷会马上调任新的知县上任,于是江九娘次日便叫人把东西搬到了临水居去。
连着她买的那簇绿竹也搬走了。
她也并非吝啬,一簇绿竹能值几个钱,而是她觉得那簇绿竹像陆淮。
能睹竹思人。
临水居的栀子花开得盛好,满园都是栀子花的郁香味。
江九娘收拾好东西,铺设好了床榻,在卧房内睡了一觉。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半年过去,江九娘给陆淮去了两封信,却没有回音。她以为陆淮忙,也没有在意。
新来的知县也是位年轻的男子,得知江九娘未随陆淮去黔贵,特来临水居拜见。
江九娘以出嫁妇人不见外男为由,拒了知县。
知县也没说什么,只说初来乍到,还望夫人多多关照。
江九娘道:“我不懂朝廷公务,大人是蓉县父母官,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因为我丈夫的官品,我驻留蓉县而感觉局促。”
知县道:“那便多谢夫人了。”
知县离开了,在街上偶尔见着江九娘,会与她招呼,平时也没什么往来。
江九娘在临水居过得孤单得紧,身边没个孩子伴她,桂娘又去了汴京,她难有说话的人。
虽有淑云在,可总归是主仆,淑云难能与江九娘平等的说话。
她偶尔去找卿云说家常,总是在她那儿吃了饭才走。她喜欢逗圆满,但圆满不太搭理她。
圆满像是个打小就沉稳的性子,觉得她手中的竹蜻蜓幼稚,从来没抢过。
他喜欢自己玩耍。
玩泥巴也好,玩水也好。
但圆满终究是小孩子,哪有小孩子不喜欢零嘴的,江九娘就拿着糕饼逗他,让他叫一声堂姑,才把糕饼给他吃。
圆满受不了美食的诱惑,才奶呼呼的不清不楚的叫她一声堂姑。
江九娘听着高兴,小孩子的声音总会让人心生爱怜,让她恨不得把手中的糕饼都给他。
可又怕他吃多了不消食,只能拿一块给他。
一年过去了,江九娘给陆淮去了六封信,但都没有收到陆淮的回信。
江九娘想是不是地址写错了,可反复确认之后,发现地址是没错的。她不明白,为什么陆淮不给她回信。
江九娘心中担忧得厉害,日日不思饮食,半月过去清瘦不少。
她想,陆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听淑云说,知县大人前不久娶了门小妾,日日与那小妾厮混在一起。听说他是有发妻的,但发妻在老家,因家中老人行动不便,他发妻便留在老家照顾老人,才没来蓉县。
淑云道:“娘子,你说大人不回你的信,会不会是和知县一样,喜新厌旧,在黔贵等地有了新欢?”
江九娘手中的珠钗落在地上,哐当一声。
幸好簪子是银制的,并没有摔坏。
淑云立马给江九娘捡起来,道:“娘子我胡说的,你可别信。”
江九娘没出声,若是陆淮回来之时,身旁带了个美娇娘,她还真不知日后该与陆淮如何相处,与他的新欢该如何相处。
青梅竹马…..也抵不住新鲜么?
江九娘垂下眼帘,攥紧了双手。
又是一年过去,陆淮已调任黔贵做知府两年,这两年江九娘没有陆淮一点消息。
县里的人都在猜陆知府是不是抛弃了江九娘。
毕竟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天下男人皆是一个臭德性。
任凭江九娘再美貌,那也不如外面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