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最先来到哈府的是解一半儿一家人。
两家人不仅逢年过节过府相聚，既使在平常的日子里也是经常走动。
所以大家並不生疏，很快就分了三拔，哈岚、解一半和管家，女人们，孩子们。
不同的群聚有不同的话题、乐子、玩法。
三个小不点见面后格外的亲，互相交换着玩具，在赵红梅的看护下，到后花园玩去了。
女人们则聚齐了一桌，也到后罩房去砌长城去了。
在正院正房的会客厅内，只剩下了三个大老爷们，谈天说地。
见正房没有闲杂人了，一半儿扑腾就给哈岚跪下了。
“一半儿，你这是干嘛？有什么话起来说”。
一半儿：“爷，您帮我报了杀父血仇，受我一拜”。
管家赶紧把解一半儿扶了起来，坐在了一旁沙发上。
哈岚：“一半儿，没有这么多的说头，咱们两家是父一辈子一辈的世交，当年你父亲，可没少给我弄好吃的。
你也知道，从小我这人没有正干，好吃、好票戏，喜欢吹拉弹唱，按现在的说法，就是无所事是的公子哥”。
解一半儿：“您是爷，爷就应该这样生活”。
哈岚笑着摆了摆手，说：“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爷？你们可以看看，那些自以为是爷的主儿，都过成了什么样子了？tefu.org 柠檬小说网
倒秧不倒架？装给谁看，真没必要，拎清形势找好自己的位置才是正理儿”。
解一半儿笑着说：“我就佩服爷，那才叫拎得起、放的下，会玩还会挣”。
哈岚：“自打皇上出了紫禁城，我就认真在想以后如何生活。
底儿家里有，可吃家底子、又能吃多久？我这辈子吃完了，我的后辈呢？
咱不能让后代天天骂吧？真要那样，在天的灵魂也不得安生”。
解一半儿点了点头，说：“爷说的是”。
哈岚好象想起了什么，他对一半儿说：“家里存了不少大洋吧？”
解一半儿兴奋的答道:“托爷的福，存了几万块”。
哈岚:“好事儿，如果没有什么急着要置办的，趁现在还算太平，全换成金条吧。
第一、金条个小好存放。
第二、哪朝哪代，金子都是硬通货，留金子要比留大洋强”。
“哎，我听爷的，回去就全换成金子，存起来”。
管家笑着问:“解大厨，这个春节过的怎么样？”
解一半儿笑着回答:“好，这么些年来，过的最舒心的一个年。
大仇得报，了却这些年的心病，也算是告慰他老人家了”。
哈岚心说，别怪我一半儿，不是我早不告诉你，而是时机不成熟。
因为兹事体大，还牵扯上娄家班。
在不合时宜和万全把握的情况下，冒然出手，结局不可控。
解一半儿，说的确实是心里话，自解神厨死于非命，他的心里，始终有道坎儿，尤其在过年时，尤为强烈。
仿佛有个声音，在提醒着他：该报仇了，该报仇了。
说来也怪，年前杀了汪四海后，这个声音，好象也消失了，不再打搅、也没再出现，冥冥之中，逝者好象知道世间发生了什么一般。
哈岚笑着说：“那就好，逝者应祭奠，但活人还得好好活着不是？”
“爷说的是，自打跟爷开了这家饭庄子，那日子过的才叫有滋有味，这是爷的恩赏，我解家永世不忘”。
哈岚：“甭一天到晚的把恩典挂嘴上，我这儿不兴这个，你有今天的好日子，也是你自己努力来的。
但在乱世，要有过苦日子的准备，这是我让你存黄金的意思”。
管家笑着说：“一半儿是个知恩图报的”。
哈岚笑着说：“一半儿和我是一起长大的发小”。
解一半儿，连忙摆手道：“可不敢高攀，您是爷、是金枝玉叶，我就是个奴才”。
没办法，根植于心的上下尊卑，是无法改变，算了，爱谁谁吧。
就在哈岚感叹时，门房赵德才来报：白家老七、白景琦，偕大掌柜来访。
哈岚赶紧起身，与管家和解一半儿，一起去迎。
要说百草厅白家，与哈家有多深的交情，那到是不至于。
既使白家最兴旺时，也不过是一介御医而己，与王爷品级相差甚远，也属奴才等级。
奴才是汉人的叫法，在满人口中叫包衣，意思是相同的。
“在下给贝勒爷请安”。
哈贝勒爷，笑着对白景琦说道：“老七你还会打千？真的让我挺奇怪的，你可不是循规蹈矩的主儿，赶紧的，别搞怪了，屋里请”。
白景琦笑着说：“得，我这点臭名，全传到爷这里来了，爷先请”。
管家也伸手请大掌柜屋里坐。
“爷，您也太低调了吧，就住这么一个三进院子？”
哈岚笑着说：“哈家就剩下我一个了，下人到是养了四、五十人，大清亡了，我不能只吃老辈的那点福荫，这能吃多久？
况且现在民国了，还是现实点好，这座三进院，足够我这一家人住的了”。
“还是爷想的长远”。
“白家都好吧？”
“好好，托爷的福，还说的过去”。
“还是白家好啊，家大业大，人丁兴旺”。
“唉，看似热热闹闹的，也大不如前了。
这年头各种新思想层出不穷，一切老理儿也不讲了，都讲什么平等、自由，失了礼数、没了规矩”。
“也不能这么讲，社会还是要向前发展的，洋人先进的东西，还是要学的，在工业方面，人家确实比我们强了不少”。
大掌柜不懂，便问道：“爷，您说的工业是什么？”
哈岚：“从字面解释，工业就是把自然资源或者农产品、半成品等，制造成生产或生活资料的生产事业。
通俗点说，比如：把原来用手工方式完成的如药丸等药品，用机器替代完成，这一过程就叫工业。
工业的好处，就是替代了沉重的体力劳动，提高了效率、加大了成品的速度和数量。
再打个比方，手工卷烟卷，一个人一天能卷多少？但一台机器，则是人的成万倍，关键它解放了人的劳动力。
你们看啊，一辆大汽车，一趟拉的东西得是多少力工才能完成的？关键是大汽车，可以不休息拉很多趟，力工就不行了”。
白七爷：“还得说是爷，知识渊博”。
大掌柜，也点头表示赞同。
白七爷：“我就看不惯洋人的习惯，见面就握手，脏不脏啊？不知道上完茅房，洗手了没有，还是咱们的习惯好，见面一抱拳，干净”。
白七爷的话，把在座的众人全逗乐了。
解一半儿，见时间差不多了，主动要求下厨做饭，哈岚怎么也劝不住，只得随他去。
而这时，白七爷也提出了告辞，哈岚想留两人在哈府用午餐，也没留住。
回去的路上，大掌柜问白七爷：“亲自到哈府坐客，七爷感觉如何？”
“哈贝勒是个人物，做事果断很有脑子，对时局把握的很准，就拿卖王府，住进三进院子来说，贝勤爷办事非常谨慎。
说句不好听的，哈府，哪至于就到这个地步了？
就说吃老本，哈王府的家底子，也比咱白家厚呀。
这大清亡了才多少年？哈王府随便拎出一老物件，就够一年吃喝的了。
但人家愣是不顾世俗，把王府卖了。
从现在的实际情况看，这一手太英明了。
你再看，几家王府留下了？这是位低调有主见的”。
大掌柜问：“七爷这次登门拜年的意思是？”
白七爷：“留住一段香火情吧，贝勒爷不是俗人，结交下、没有坏处”。
大掌柜：“明白了”。
白七爷：“贝勤爷那句家大业大，让我很尴尬。
外人看白家，都这样认为。
实际上呢？只有咱们自己清楚。
现在的西医很吃香，因为西药见效快，这对咱们这行当的冲击很大，真得想法子了。
可下一辈人，又有谁、还愿意琢磨呀，唉！”
哈府的午宴，在解一半儿的操持下，两家人好好的吃了顿大餐。
当然了，没有一半儿操持，哈家的傀儡大厨，做出的大餐，也次不了。
但每年初二这顿，一直都是一半儿来做，这些年下来都成习惯了，从没改变过。
不说解一半儿的手艺，饭桌上哈岚得到一个好消息，确让他多喝了几杯。
娄晓月怀孕了！
按孩子出生的顺序看：大儿与二儿子相隔二年，而娄晓月的孩子，与老二差三岁、差了大儿子五岁。
这饭桌上的话题，自然就是关于孩子教育和成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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