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脱出樊笼(三)

当帖木真沿斡难河逃跑不久,阿剌合捂着头醒了过来,帖木真终究是心软了,他只砸了一下,那一砸,没能将阿剌合砸死,这家伙头铁,居然这么快就醒了过来。

“都给我醒醒,醒醒!帖木真跑了,帖木真跑了!”阿剌合用脚踹了踹帐内仍像死猪一样睡着的四五个守卫,急的大声喊道。

随即,他跑出了毡帐,去找脱歹了,一路上,他大声呼喝着:“帖木真跑了!帖木真跑了!”

片刻之后,塔儿忽台一脸阴沉的召集来一众刚刚欢宴完,全都喝的醉眼惺忪的泰赤乌部众。

他看着眼前的一个个醉汉,怒气难消,他大声命令道:“全都给我出去搜!搜不到帖木真,就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端给我!”

“是,是首领!”已然挨了几马鞭,脸上映出了几道血褶子的脱歹,吓得赶紧答应了一声。这一刻,他的酒已经醒了大半儿。

“都给我滚!”塔儿忽台歇斯底里的大吼了一声。

这些蠢货!是要耽误他的大事啊,明天就是处决帖木真、祭祀长生天的吉日了,今晚,他们居然把人给他弄丢了,真是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月光明亮,照亮了斡难河畔的树丛,帖木真毕竟戴着枷锁,他沿河没走多远,就听到了身后呼喝的嘈杂声音。

他转头一看,是星星点点的火把光亮。

玛的,泰赤乌人这么快就发现了?

不行啊,我这几天都没吃好,身子没劲儿不说,还戴着这么个沉重玩意儿,月光如此明亮下,我是跑不远的啊。

得想办法躲起来,帖木真观察四周,暗暗着急。

当他再往树丛中走了一段后,一个水潭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是斡难河被引出的水流形成的,它的四周布满了高高的芦苇。

呵,这倒是个躲藏的好地方,没想到,这厚厚的木枷板居然派上了用场,反而能助我躲过一劫。

没错,他要躲到这处水潭里去,利用木枷板的浮力仰面而卧,不留痕迹的悄悄躲藏起来。

随即,他便跨入水潭之中,仰面躺了下来。

一队泰赤乌人从水潭旁经过了,说着醉话,不断抱怨着,好在有芦苇的遮挡,他们没有发现他。

又一队泰赤乌人经过了,他听到了脱歹那死猴子的声音,无疑,他在烦躁的咒骂着自己。

当脱歹带着人,脚步声渐远后,帖木真松了口气,但很快,又一个沉稳的脚步声靠近了,这回,这个脚步声没有过去,而是在水潭边停了下来。

“。。。。”

锁儿罕失剌蹲下身形,看着帖木真仰面躺在水里,他沉默了。

自己只不过是蹲下来清除几根钻进靴子里的草刺,怎么就看见了不该看的呢,锁儿罕失剌无奈的想到。

“。。。。”

帖木真斜眼看着他,也不说话。

“嗯哼!水不留痕,天不留迹,水不留痕,天不留迹,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锁儿罕失剌拍了拍靴子,装作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轻声念叨着往前去了。

“。。。。”

水不留痕,天不留迹?这大叔是在提醒我,我这样藏着是对的?帖木真心中想到。

好,我就一直这样躺着,静待泰赤乌人离开。

搜了一圈儿,都没能找到帖木真,脱歹气急败坏的大声道:“都没搜到?都没搜到?他一个带着枷锁的孩子,能跑到哪里去?怎么办,怎么办?难道大家都想丢了脑袋吗?”

此时,锁儿罕失剌不动声色的靠近了脱歹,沉声道:“脱歹大人,咱们沿河岸,往通向各个毡帐的路再搜一遍吧,一定会找到他的。”

脱歹接受了锁儿罕失剌的建议,于是,一众泰赤乌人顶着喝酒后的困乏,再度搜寻了起来。

又是那个水潭,锁儿罕失剌重新返回了那里,他一个人经过时,装作清理靴子上的木刺,他盯着自己的靴子,沉声道:“脱歹他们正咬牙切齿的要抓住你,你就这么躺着,要坚持住!”

帖木真听到了锁儿罕失剌的警告,他咬了咬牙,却未作出任何回应。

听着锁儿罕失剌的脚步声再度远离,玛的,这些家伙还没完了?帖木真暗恨。

又搜了一遍后,还是未找到帖木真,脱歹无力的跪在了地上,他喃喃自语道:“怎么办?怎么办呐,找不到帖木真,主人会杀了我的。”

锁儿罕失剌小心谨慎的走上前来,低声道:“脱歹大人,不会的,这不是您一个人的错,我们这些泰赤乌人,在营地里都没能把人看住,现在这黑灯瞎火的,要找到他谈何容易呢?我们还是各自循着原路再搜一遍,然后回家,等明天天亮了再搜寻吧,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一个脖子上套着厚重枷锁的孩子,能跑到哪儿去啊?至于今晚回去,只要您跪倒在地,诚心认错,并且主动交出塔儿忽台首领当初赏赐给您的财物和女奴,以首领的爱财心性,他会原谅您的,何况您是那么的会说话且办事得力,他早就离不开您了,相信我,首领是不会杀了您的。”

对啊,主人的外号儿可是“乞邻勒秃黑(贪婪、吝啬、嫉妒者)”,只要舍得交出财物,他会放过我的,一定会的,脱歹眼睛一亮,似乎又找到了希望。

“好,就按你说的,我们再搜一遍就回去复命。”脱歹无力的说道。

于是,泰赤乌部的一众又困又乏、脑子晕乎乎的醉汉,只能强忍住困意,再度展开了搜寻。

又是那个水潭,锁儿罕失剌悄悄的走了过来,再度蹲下,他拍了拍靴子上的尘土,轻声道:“搜过这遍后,我们就回家了,决定明天再来搜查,等我们散去后,你要抓紧时间,赶紧逃跑,去找你的母亲和弟弟们,如果遇到别人,不要说我见过你。”

说罢,锁儿罕失剌站了起来,迈开脚步往营地方向走去。

帖木真不顾夜间水潭的冰凉,忍受着寒气,静静的等待着,直到所有的人声消逝全无,四周恢复一片寂静后,他才慢慢的、警惕的出了水潭。

我去,这些可恶的家伙,总算是都走了啊,帖木真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来,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满脸褶子的大叔让我现在逃跑,可我没有马,又戴着厚厚的枷锁,徒步逃跑,能跑多远呢?明日天亮,泰赤乌人集结起来,一旦沿斡难河纵马来追,我还是会被他们轻而易举的抓了啊。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跑,要跑,也至少得有一匹马!

帖木真皱眉想了想,呵,看来还是得赖上那大叔啊,谁让他帮了我呢,看他的样子,还有他两个儿子和女儿对我的态度,他们一家一定不会去告发我的,还是先摸到他家去,弄一匹马再跑!

帖木真嘴角微咧,颇为脸厚的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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