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妈妈,你好像尿床了

张水林暗暗观察自家头牌反应,果然,表情立刻阴转晴。

所以,他真的很在意这个称呼。

张水林忽然想起解星晖还是个练习生时发生的那件大事。

有次排练结束,一群年轻人随地而作聊天,解星晖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毫无预兆跳起来对着一个练习生拳打脚踢。

直播啊,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

几个小时后上了热搜,影响极其恶劣。

导演找到解星晖,问他为什么打人,他死死咬着嘴唇,不认错,也不说原因。

网友纷纷认为他心虚,想用这种方式博关注度。

眼见事情闹的越来越大,解星晖又一直保持沉默,节目组不得已顺从名义,打算劝退,这时,解星晖哭了:他说我奶奶长的像个猴。

正是这次眼泪,有了第一代妈妈粉。

张水林接手后才知道,解星晖原来是个弃儿,被亲生父母仍在山里。

每个人心里都有要保护的东西。

解星晖宁愿被误会,也不愿从自己嘴里说出那句骂人的话,他为了完成奶奶的遗愿,说了那句话。

妈妈粉说的没错,崽崽是天底下最孝顺的孩子。

眼前一幕有些相似。

这个三四岁的小娃娃,也是解星晖要保护的人。

张水林表情渐渐郑重,不用知道具体原因,但以后,就像解星晖说的那样,必须尊重这个女娃娃。

解星晖怒火来的快,去的更快,笑嘻嘻道:“张哥,有好剧本?”

网络时代,大部分事不用见面。

张水林今天来的确有大事:“今晚张导组了个局,闫总会参加,你........”

解星晖已经炸毛了:“别说了,我不去,说什么我都不会去。”

“祖宗啊,听我说完再决定行不行?”张水林早料到这个反应,哄道,“闫总是最大的投资方,咱们要真能拿下男主,以后少不了打交道,再说,他虽然决定不了选角,但意见很重要,你就当他不存在,该吃吃该喝喝。”

“不去。”解星晖拒绝的干脆利落,趁他说话功夫拿过咖啡,喝了几口发现亲妈双手空空,站起身道,“妈妈,我去给你榨杯果汁。”

张水林震惊的忘记继续劝了:“不是姑姑吗?”

“乳名麻麻,麻衣的麻。”解星晖眼睛亮了,他想到个好办法。

喊姑姑太别扭了,对,以后就说妈妈的乳名叫麻麻,爱谁谁。

他宛如少年,兴奋的一蹦一跳,几步后转身警告道:“你不许喊乳名。”

张水林哭笑不得:“不喊。”

鬼才喊呢。

孩子爸妈起名字咋想的,想让女儿当天下人的妈?

然后,一转身他就喊了:“麻麻,你这外甥太任性了。”

好像麻麻挺顺口的。

梁逸秀刚才一直在仔细听,皱眉道:“张先生,这个闫总欺负我家星晖?”

“没没,怎么可能,都是有身份的人。”张水林本来不想对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解释,但见对方一副必须要知道的严肃表情,只好长话短说。

闫总本命阎都,标准的霸总冰山脸,从未有人见他笑过,江湖人送外号阎王。

他和解星晖没发生过什么冲突,好像天生性格不合,每次见面要么各自视而不见——见的话,闫都每次轻飘飘几句话能让解星晖气的跳脚。

张水林脸上浮起抹迷之微笑:“他俩还有CP粉呢。”

一个霸道狂傲,一个天真烂漫,简直不要太般配。

梁逸秀没听懂:“什么牌子的粉?”

“哈哈哈,就是同时喜欢他俩的意思。”张水林哪敢真解释,让解星晖知道非杀了他不可。

梁逸秀皱眉,想了想道:“如果今晚不去吃饭,这个闫总会从中作梗,不让星晖拿到男主角色?”

张水林惊讶了下,逻辑好清晰的小姑娘。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聪明,还是说因为辈分高?

张水林收起敷衍,认真回答:“不好说。”

正因为不好说,才让解星晖赴约,适当放低姿态免得耽误大事。

阎都这个人冷面冷心,眼里只有工作,缺乏人情味,但也从未听过他仗势欺人,潜规则啥的。

凡事就怕万一。

顶级大导演的大作,最近圈里最大的饼,无数人盯着。

解星晖没有绝对的把握。

万一到时候来个几选一,阎都的一票很重要,再往坏处想,如果他坚决反对,剧组肯定会慎重考虑。

梁逸秀懂了,又问:“星晖拿不下这个角色,影响很大吗?”

“同样不好说。”张水林多么希望这样问的是解星晖,瞧瞧,一个小孩都懂的这些,他缓缓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解星晖现在的确红,红的发紫,可以任意挑选大部分资源,但花无百日红。

流量就像流沙,只会越来越少。

永恒的,还是看作品。

解星晖有作品,金曲爆剧,票房不错的的电影,但厚度不够。

此外娱乐圈还需要人脉。

前者可以让他一直站在某个高度,后者可以在处于下滑状态时关键拉一把。

明星一旦落魄,某种程度比平常人要惨,谁见了会都会指指点点,而且由奢入俭难。

张水林指指房子打了个比喻:“房贷一个月十多万,物业费上万,车子保险,再加上正常开销,一个月少说二十万。”

解星晖出来就把张水林给轰走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

晚饭过后,一人一鼠趴在床上说悄悄话。

团子叹口气:“老大憨老二精,坏老三,老四飞上天——咱们小四出息又孝顺呢。”

接着又叹:“听那个水啊林啥的这么一说,也不容易。”

梁逸秀点点头:“我明天打算让老四出面,去找下安清霞。”

“找安青霞做什么?”团子不像梁逸秀等于睡了一觉,实打实过了三十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批和田玉?对啊,我刚才熟悉小区环境,遇到俩遛狗的妇女,其中一个显摆刚买的和田玉胸针,好像十多万呢。”

三十年前游历人间的那阵,梁逸秀打算做一批玉符。

最好的玉,当然是和田玉。

恰好她认识的一个朋友前往新疆出差,于是拖她代买。

天劫来临之前的前一天,朋友打来长途电话,非常顺利,买到了,等回来后就交给她。

梁逸秀虽然不知道如今和田玉的市场价格,但乱世黄金盛世古董,玉器,向来涨的时候多,跌的少。

梁逸秀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打算飞升之前,给孩子们留下点防身又保值的东西。”

母爱就是这么奇妙。

下山之前,她毫无感觉,甚至感觉六个孩子和外人差不多,或许因为解星晖,也可能别的,她开始考虑了。

梁逸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不止表面幼崽形态,各方面都是,还不到九点,困了。

睡着还做了个特符合年龄的梦,她套着个粉红色游泳圈,游啊游啊,然后忽然想嘘嘘,可是她短胳膊短腿,好半天游不到岸。

“砰砰砰!”

梁逸秀睁开眼,已经天光大亮,团子站在窗外正敲玻璃。

解星晖一时来不急准备儿童专用物品,当然,主要梁逸秀不想要,因此屋里的东西都是按照成年人来的。

梁逸秀跳下床,趿拉着小船般的拖鞋推开窗户。

“秀秀,你可真能睡,我都围着小区转好几圈了。”团子递过几颗鲜红的草莓,“刚摘的,快吃吧。”

以前的每天都是这样,她一大早摘野果子当两人的早餐。

本来以为城市里没有呢,哪想到隔壁的隔壁院子里种了好多。

梁逸秀不像凡人讲究卫生,随手往嘴里扔了一颗,味道还行,稍微偏酸,正要吃第二颗,看到上面有根黑色毛发。

团子帮她摘下,嘟囔道:“那条死狗还挺衷心的,看到我又叫又跳,被我狠狠扎了几针才老实。”

梁逸秀被别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小屁屁后面黏糊糊的,随手一模,摸了一手水。

哪里来的水?

明明刚起床呀。

卧室门虚掩着,窗户一开,过堂风轻柔吹开房门。

解星晖恰好路过,他穿件蓝色卡通图案的睡衣,抱着昨天刚买的丑娃娃,头发乱哄哄,活像个刚起床的少年:“妈妈,团子阿姨,早上好,你们在干吗?”

团子母爱泛滥,声音快柔出水来了:“小四,快来吃草莓。”

解星晖响亮应了声,推门进来,眨眨眼:“妈妈,你后面衣服怎么湿了?”

梁逸秀也纳闷呢,掀开被子,只见大床中心,好大一片湿漉漉的地图。

气氛瞬间诡异的沉默。

两人一鼠眼神全都呆呆的。

漫长的不知道过了多久,解星晖喃喃道:“妈妈,您好像尿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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