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娘说的！”陈氏不满地瞪着陈母，飞快地解释，“我倒是想啊，可我是娘生的，别人不知道，娘还不知道我有几斤几两重吗？我吵架不行，打架不行，骂人就更不成了，哪会护人啊！”
这要是从前，陈母少不得撸袖子自己上，还拍着胸部保证有她在闺女就不需要操心！可听了郭娘子教育了这半晌，她便对有了新的认知，听了陈氏的话，便正色训斥闺女：“谁还是天生就会的？不会你不会学啊？这么大、不比你差的小姑子你都愁，将来你亲闺女需要你护着，你怎么办？”
陈氏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是啊，她要是一直这样“没用”，她的闺女出嫁后被人欺负了，她那时候还能找亲娘帮忙？不能啊！她也是个当娘的，就该负担起当娘的责任！
望着睡梦中的儿子，陈氏咬了咬牙，道：“娘说的对，我不会可以学！”
郭娘子那里则搂着江荻，轻叹：“陈家那位虽然不是很能干，但也是不差的。你她和你嫂嫂，便是我和小晨不在这，你也有人护着了。再花点功夫，帮那个贺家拉出来，这样你们在许家湖、在沂水县里，都有了可以帮衬的人，便是眼前难一些，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江荻这才明白郭娘子为何这样积极地帮柳文海。guqi.org 流星小说网
心下感动着，江荻抱着郭娘子强硬的腰肢，撒娇：“干娘真好，我亲娘还在，都不一定有干娘待我好呢。”
郭娘子得意地一笑，爽利承认：“那是必须的！我养了你十年，也没把你养成我这模样时，我就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用错法子了。后来我又养了你嫂子几年，我就知道不是我的问题了。你一直软绵绵的，定是你随了你亲娘。论温柔先回我不如她，但论这些邪门歪道，必须是我厉害。”
这番自夸也是没谁了。
江荻刚刚聚集的那点泪意，瞬间笑没了。
娘两个说着话，左氏收拾好了东西，进来道：“娘，江家二妹妹方才过来说饭菜已得，请娘吃饭呢。”
一家子人，除了圆圆，便只有江监生一个。江莲来喊江监生吃饭时，江监生自然道：“送两份饭菜，我和黄伯两个单吃吧。”
此时，陆通回到夏家庄，正赶上午饭。这一回，陆通好好吃了顿午饭。饭后，特意交代了陆母一番，又央米娘子照顾陆母，随便整理了一个小包袱，再次下山。
因为近，柳文海的运气比他好得多。
柳文海坐船到对岸，家去和母亲说了声，柳老太太便道：“马车交给我和你大哥，你只管去西赵接人。”
得到准信的柳文海，饭都没吃，又去了西赵。黄伯给他开了门，他道谢后，对黄伯道：“没两步路，老伯歇着，我自己去书房就好。”
江家头一进，倒坐不算，还有十来间屋子。西院是几间学生房舍，东院是江监生讲课的学堂，书房则进门就是，确实没几步远，黄伯便没客气，让他自去不提。
柳文海大跨步往书房行去，与恰从书房出来的江莲直接撞了个满怀。清幽的花香入鼻，柳文海恍惚了一瞬后，才将江莲扶稳，放开，赔礼：“小生鲁莽，江姑娘勿怪。”
江莲红着脸退开，轻声道：“我知道柳相公不是故意的。你找我爹有事是吧？爹正在里头呢，快些去吧。”
温柔又善解人意。
可惜，柳文海是个规矩人，又有要事在身，道谢后闪身进了书房。见他这么快就到了，江监生自然问一句：“可曾用过饭？”
柳文海道：“心里有事，实在不饿，不曾吃。”
柳家家境比江家好，但柳文海身上没有娇气；论说话办事能力，柳文海比江慕稳得住，比陆通多了份眼界。本就喜欢青年才俊的江监生，见他如此心系长姐，这是友悌之品，对柳文海就更满意了。听的这话，便道：“饭还是要吃的，你保住了自己，才能护住长姐。也不必客气了，与我一道吃了吧。”
江监生说了这话，就是做主的意思。等江莲送了两份饭菜过来，他便又道：“我留了柳贤侄吃饭，你另取一份饭菜送给黄伯。”
江莲诧异地看了柳文海一眼，想了想，同江监生道：“这几个菜是按爹和黄伯的喜好备的，不如柳相公说了自己喜欢的，我另送了过来吧。”
柳文海本来就不想吃，就更不可能挑剔了，忙道：“不必麻烦，这些我都喜欢。”
江监生看了眼菜色，鸡鱼肉蛋，还有他刚买回来的河虾，素炒的白菜，已经是不少了，便按着柳文海的心意，道：“不用了，这些个很好了，你只管再送一份到黄伯那里。”
江莲只得心有不甘地应了，另取了饭菜送给黄伯，方回后宅用饭。
从前江家不过节、不有事不一起吃，可郭娘子不干，她说：“说起来我也是客，没得叫我个客人陪亲家母的说法，自然是要一起用的。”
这还不算，郭娘子又说：“咱们三个老货一起吃，叫她们小孩子们另坐一桌吧。”
江家是不缺桌子、不缺筷子，但是这一通忙活，那都是江莲和周氏的事啊！望着忙个不停的周氏和江莲，陈母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她说：“咱们说得来，一处吃着才好呢，何必和她一处挤着难受？”
郭娘子道：“要难受也是她难受，我不难受。”
强悍到让人无言以对。
陈母沉默片刻后，收起难得的善意，告诉自己，她就是来亲家蹭吃蹭喝的，不用操那不该操的心，管那不必管的事。
因添了柳文海，又有郭娘子突然起来的分桌要求，一顿饭吃的七零八落的，光摆饭就摆了四处，同样的饭菜也是分了又分。郭娘子所在的主桌更是一样都不能少，待到了江荻她们这桌，已经缺了两个菜。可她们这一桌又是五个人，菜就有些不够。
郭娘子便说周氏：“看这菜量，就知道你是个没成算的。”
周氏忍无可忍，怼了句：“我算看明白了，郭大嫂就是在找事。”
郭娘子“啪”摔了筷子，道：“这就受不得了？你家男人活的好好的，那是我郭家出的力！你们两口子当年那龌龊的事，也是老娘出面帮你们摆平的，忘恩负义也不用这么急吧？”
这话说的，仿佛周氏当年和江监生有什么见不得的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