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母亲笑了，女人的女儿也更加有些高兴。
“……妈，这段时间你在医院都还好吧。”
“我就在县里找了份工作，这样时不时就能来看你，不过县里房租不少，就没再县里租房子，每轮着下班了，还是得骑车回家去。”
牵着自己母亲的手，女人的女儿再拎起了脚边放着的袋子，带着自己母亲，在那能晒到太阳的道路边，一张已经有些旧得掉漆的长凳上坐了下来，再对着自己母亲说着话。
女人望着自己女儿，脸上还带着先前的笑容，有些愣愣着望着自己女儿，
不仅仅是她的精神疾病，她吃得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也难免让她反应更加迟钝。
“……妈，您在医院还好吧，医生护士都对你怎么样？”
女人再伸手理了理自己母亲鬓角的头发，再对着自己母亲出声问了遍，
“……挺好……没事儿……挺好，没事儿……”
脸上笑容还没褪去，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女儿话的意思，女人再反复说着。
就正如是当初面对还小时候的女儿一样，说着没事儿，
似乎是怕她女儿担心。
“……没事儿……挺好的……医生，护士……都好……好……”
女人反复重复着，
女人的女儿也耐心着听着，两只手握着自己母亲的手，没打断自己母亲的话，guqi.org 流星小说网
就如同她母亲当初耐心的对她一样。
“……挺好的……好……”
女人似乎见自己女儿一直望着她，没说话，才渐渐明白自己重复很多遍了，止住了声，
再露出些笑容，对着自己女儿笑着，
似乎是明白，她这样，她女儿就能高兴。
“……妈，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女人的女儿看着自己母亲笑，自己也笑着，再一只手还搭在自己母亲手上，转过身，将放在身边的袋子提了起来，
“妈，这两天天气凉了，我给你买了件保暖的衣服，你穿上试试吧，要是不合适的话，我就再去给你换。”
女儿笑着，从袋子里抽出件保暖的衣服，撑了开，放到了自己母亲跟前，
女人望着自己女儿拿出的衣服，愣愣望着，许久都没反应。
“妈，衣服。我帮你穿上试试……”
女儿再耐心着说了遍，女人似乎终于明白了，却伸手，将衣服往女儿身上推了推，
“……妈，我自己都买了，这件就是给你买的，样式都不一样的，我不能穿得。”
女儿对着自己母亲再说着，
女人停下了手，愣愣着望着自己女儿，
“我给你穿上试试，就套在病服外边试试吧。”
女儿给她母亲理着衣服，拉着衣服袖子，她母亲的手，
就如同当初她母亲给她穿衣服时一样，一点点给她母亲穿了上。
“妈，你看合适吗？”
女儿再理了理她母亲身上穿好的衣服，轻轻拉了拉衣襟，看是否合适。
女人望着自己女儿，再望着自己女儿脸上笑着，
这样她女儿会开心。
“合适就好……一会儿回病房，我就给你换上，你以后就穿在里面，这样冬天就暖了。”
女儿对着自己母亲再笑着说道。
女人也对着自己母亲再笑着，跟着又再低下头，
望了望身上，望了望身周，似乎想也给自己女儿什么，但手上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女人再有些艰难地抬起了手，掀开了刚穿在外边的那件衣服衣襟，
伸手进了病服上衣的袋子里，摸索着，
摸出了块东西，递向了自己女儿，
“妈，这是什么啊？”
女儿笑着问着。
女人只是脸上还笑着，手往前抬了抬，
女儿伸手，小心着接过，
东西到了女儿手里，女儿摊开手，
手掌里是一颗，糖纸包着，放了不知道多久，已经划了的糖。
“妈……”
女儿止不住再喊了自己母亲一声，
她母亲却只是脸上还挂着先前的笑容，对着自己闺女笑着。
……
这边道路上，陈沦三人就站在这繁密枝叶遮挡着的昏暗道路上，
看着那有阳光映照着的地方。
陈沦目光平静，落在身前，那对母女的模样就清晰映在陈沦眼底。
旁边，束柔朝着那对母亲盯着，看着，未曾出声说话。
饶常抬着头，不知道想着什么。
而就在这时候，景象再开始了变换。
……
“……那403病房的病人一直坐那儿干什么呢？”
“看电视呢。”
“那屋里哪来的电视。”
周遭景象变换，再回到了那栋昏暗的楼里。
陈沦三人就站在那403病房的门外，
透过门上的玻璃，能看到那屋里的女人正对着道墙，愣愣望着，
那墙边，放着台老旧的电视，那电视里放着些重复着的画面。
走廊里，旁边，走过两个双对眼的护士，说着话。
女人曾对自己女儿说，看会儿电视她就会回来，
她女儿也是这样告诉她的，她在等她女儿。
“……妈。”
这时候，陈沦三人的身后再响起了道喊声。
紧跟着，那屋里看着电视的女人转过了头，周遭的景象便跟着变换了。
“……妈，我今天下班早，过来看看你。”
“……我给你带了点吃得，妈你吃。”
“……你吃……你吃……吃……”
陈沦只是目光平静着，站着，目光落在身前，
束柔和饶常就站在他身侧。
而陈沦三人周遭，眼前，景象再开始了变换，
一幕幕景象不断出现在陈沦三人眼前，
是女人的女儿一次次到医院来看望女人，
景象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时间再变换着，女人脸上皱纹越多，女人的女儿脸上皮肤积年累月也愈加显得粗糙，而额头出现了皱纹。
“……妈，这段时间在医院怎么样啊，有没有事情想跟我说啊。”
“……妈，我工作的地方给我涨了些工资，这个月发下来工资了，我给你买了双鞋，妈你试试……”
“……妈，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一点糖果，妈你留着，每天都可以吃一点。”
一幕幕景象不断变换，
终于，到了女人的女儿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
“……妈，我走了啊，下次我再过来看你，要不了几天的，等这几天加班完，我就再来看你。”
女人在病房门口，望着自己女儿走远了。
景象再快速变换了。
陈沦三人再站在了这精神病院的院子里。
这时候，院子里的树木，遮挡着道路上的繁密枝叶，
似乎就像是从来不存在，消失了。
只是，这会儿的天色，似乎是深夜，依旧没有光亮，映在这精神病院里。
陈沦站在这精神病院内的道路上，抬起些目光，望了眼漆黑的夜幕，
再自然落下些视线，落在身前的路面上。
路面上不远，倒着道身影，从衣服上来看，是女人的女儿，
正在地上痛苦着，挣扎着，手里还捏着装过给她母亲带去东西的袋子。
而不远处，要被淹没在夜色中的地方，还有道已经畸变了的身影，是那女人。
女人身上还穿着当初她女儿给她买得那件衣服，只是这会儿衣服也有些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