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大漠古城寻旧事

蛮北荒漠边界线以南,四十余里处,屹立着一座巨大的边境古城。

古城历史悠久,由来已是无从考究。城池外围墙壁大多用两排红柳中间夹杂红泥,以苇绳加固之后,外面再抹黄泥垒筑而成。

城外四周,仍可寻见一些倒塌的佛寺和废弃的烽燧,还有一些零星的小片草原苟存其间。城中四面高墙环绕,合围而成一个方形,远远望去,巍峨雄壮、古意盎然。

城门顶部的巨大匾额之上,刀凿斧刻着四个篆体大字——楼兰古城。

行入城中,只见古城四面黄泥抹平的内墙之上,皆是绘满了巨幅壁画。

东侧内墙之上,乃是一幅巨型彩绘。彩绘主体花纹为气云纹,气云纹两端分别绘有上古真神伏羲、女娲图像。

左侧伏羲图像胸前绘有烈日,日内有三足乌;右侧女娲图像胸前绘有明月,月内有金蟾蜍。两位真神均是人首蛇身,静立向前。

南侧内墙之上,绘有一幅巨型飞马图。那飞马通体雪白,鬃毛浓密,背生双翼,直立其身,前蹄踏空,作势欲飞。

西侧内墙之上,绘有一尊佛像及一呈跪拜姿态的供养人像。

这尊佛像头部已有部分残缺,身穿红袍,双腿盘坐,双手结成禅定法印。从这残破的图像之上细心观瞧,似乎还能察觉到那佛像背部隐隐透出的佛陀金光。

有一位供养人跪在那尊佛像身侧,身着蓝色袍服,头部及下身部分已有残毁,似是被刮去了。当初在其双手之上应该是捧着某物的,现在也已经是看不太清了。

北侧内墙则是十分残破,应是由于古城以北便是那蛮北荒漠,曾经多次遭受赤骨族兵灾所致。

内墙上端残破处隐隐可见佛脚、狮尾以及蹄形痕迹。

下端尚能清晰的分辨出是一条五彩飞龙及一只金色飞鸟图样。

左下角处有一幅侧身菩萨像,菩萨侧身向右,上身裸露,下覆彩裳,脖颈与双臂之上满配璎珞,头后显有金色背光,双手之中捧着一个喇叭口形状的长筒容器,容器之中盛满葡萄。

从北城门处远远望去,古城南门位置,有上百根巨型石柱林立其间,乃是祭司神殿。

神殿背南朝北,呈长方形,耸立于8层高阶之上。

神殿以一百零八根白色巨柱合围而成,乃是赤骨族人第一次攻占楼兰古城之后,为纪念那战死沙场的初代大祭司所建,如今却是已经遭到严重的破坏。

楼兰古城本是大兴国北部边境之城。在被赤骨族人占领十余年后,终于又被林熊焕大帅率领大兴军队联合西域僧兵重新夺回。

大兴军队夺回古城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一举拆毁了那祭司神殿,将一部分石柱和其他建材拆下运至城中各处破损之地,以备修葺之资。

又取了一根最粗大的石柱,寻了城中数位巧匠精工雕琢之后,在楼兰古城的中心广场之上立起了一根法盘石狮巨柱,便以此柱标定了楼兰古城的正中位置。

这根法盘石狮巨柱之上,雕有四只鬃毛抖擞的威武雄狮。四只雄狮互成背靠之势,面相四方,四狮共同背负着一座巨大的法盘。此柱也象征着佛法如狮吼般传遍世间,运转不息。

古城街市之上,珍珠、玛瑙、经书、字画、毛织物、玻璃器、葡萄酒、卖艺的、耍蛇的……各色珍玩,琳琅满目,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却是哪里有那一丝边境战乱之城的影子。

染墨离缓步行于古城之中,欣赏着城中风貌。举目环顾四周,口中喃喃说道:

“佛陀、菩萨、真神、瑞兽、大祭司……

“啧啧啧……信的还挺杂啊!”

一边走着,一边复又回想起从玉华殿中离开之时的情景……

当时,仙尊的临行告诫,已是声声入耳。染墨离前行的脚步微微顿了一顿,也不作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便又继续向着殿外行去。

只见玉华殿大门一开,缓步行入一名样貌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英气男子。

那男子眉清目秀,一脸正气,面白无须,身材修长。锦袍玉带,脚踩云靴,右手轻摇小扇一把,左手盘着铁胆一对,左右开弓,互不影响,步履间的神态甚是潇洒。

那人看见染墨离缓缓走近,不由唇角一勾,微微一笑,道:“小子,近来可好?”

染墨离见那人招呼自己,却是一愣,心道:

“曾听众仙友常说姜明华仙君为人冷漠、不苟言笑、做事果决。虽是天赋异禀,修为高绝,却因不常与人亲近,又生得一副潇洒模样,所以得了个‘冷面仙君’的称号。

“不过,也有仙友说他虽是面冷,那心却是热的。凡是遇到众仙友求助,必会尽心帮扶,遇到修行上的疑问,也必是倾囊相授。

“所以,今日之前,姜明华仙君也是梦华琼众仙心中,将会继任仙尊之位的不二人选。当然,也包括自己。”

“谢仙君关爱,近来一向安好。”染墨离恭敬答道。

“嗯,不错,修为进境大有提升,再进一步,便是金仙了。有何问题,可来璃辰阁中寻我,我必倾力相助。”姜明华语气温和道。

“多谢仙君,以后我如遇不解之处,必定前去叨扰。”染墨离心情激动道。

“好了,小子你且先去忙吧,我这边有些要事需与仙尊相商。”姜明华对着染墨离笑了一笑,转身向着仙尊行去。

染墨离看着姜明华离去的潇洒背影,心中暗道:“此人,或许与之前想的不太一样。”

他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偷偷试了一试,左右手齐齐动作,如同抽风一般。

“唉……别说,左右开弓还挺难的,果然想要摆出一副潇洒做派,还是需要天赋的。”

出了玉华殿,染墨离当即开始凝神感应星魂古卷之中传出的指引之力。

那幅山海界万里山河鸟瞰图在脑海之中缓缓浮现,只见那山河图上端,蛮北荒漠位置,一道星光来回闪动,似是重影一般。

“这都是什么情况?位置都不能精准确定了,这可要我如何去找?”

“不会是那缕残魂对古卷造成了什么影响吧?”

“唉……这次亏大了……”

反复又多试了几次,情况都与之前出现的一般无二。染墨离微微叹了口气,只得认命。

他神念一闪,身形渐渐模糊了起来,接着便消失无踪了。

收回思绪,看着附近街市上的热闹场景,心想此处人口最是密集,应该能打听得到一些消息。

当即循着上次的记忆路线,找到了那个味道鲜美的包子小摊,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对着包子摊老板说道:

“老板,来十个包子。”

老板闻言殷勤回应道:“好嘞!客爷!”

不多久,冒着蒸腾热气的十个肉香包子便已摆在桌前。

染墨离迫不及待地举起筷子夹了一个送入口中,浓郁的汤汁瞬间冲破薄皮滑入口腔,让人顿觉满口香、烫、鲜、甜、润,内心之中大呼过瘾。

待到吃了一些,染墨离便寻了个由头,准备打听一下消息。

“老板,给我拿一碟醋来。”

“好嘞!客爷!来,您要的醋。”

“哎,老板,最近城中有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啊?古城周边发生的事情也成。”

“嗯……近些天倒是没有什么大事……”

“那谁家死了人的也算,或者和赤骨人相关的也行。”

“近些天没有谁家死了人啊……赤骨人也老实的很……”

“滚你的蛋!会不会聊天啊!做生意的也能把天聊死,敬你是个人才!”

邻桌吃包子的一名大汉听了二人谈话,气恼地怼了包子老板一顿。

“张老六!安生吃你的包子!最近就是没死人也没打仗!你他娘的有种掂刀切一个去,老子也敬你是条汉子!”

包子大汉闻言大怒道:“我去……”

脏话尚未说完,便被染墨离急急打断。

“哎!大哥大哥!先别急着斗嘴,听你的意思,最近确实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是自然,最近啊,城中便有一件大事发生,还伤了三条人命呢……”

说着,包子大汉便打住不说了。

“了解!老板,再来三十个包子!”

染墨离看着包子大汉用那饿死鬼投胎一般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自己,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便当即回了一个“收到”的眼神。

“呵呵小兄弟果然是人中龙凤!失敬,失敬!”

“不敢,不敢。大哥你接着说。”

“咳!咳!说到哪了?哦,对了,三条人命呢,这事就发生在一个多月之前……”

一个月前,蛮北荒漠,大兴军营之中。

主帅大帐。

“报!”只听一声通报之声在主帅帐外响起。

“进来。”一个威严肃穆的声音说道。

来人进帐躬身说道:“禀报大帅,陈副将请求前往楼兰古城调集大军下半旬的一应军需粮饷。”

那个威严肃穆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说道:

“唉……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三天两头寻些事端,让他静静地等些时日,恐怕比杀了他都难。”

那人犹豫了片刻,接着说道:

“让他去吧,再找些机灵的人陪他一同前去,左右看顾着他,让他莫生事端。”

“是!”通报官应声离去。

“唉……真是麻烦啊……”想到那陈副将的为人做派,威严肃穆的声音复又沉沉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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