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仙农宗(二)

已是深夜,元慎留了两个弟子守夜,其余人都休息了,他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老实说,他心里也是没有底的,现在的情形,找到掌门师伯并不难,但之后该怎么办就很难说了,毕竟丛宗主已经死了,昆仑与仙农宗是结仇了,他不明白,掌门师伯已经做了六十多年掌门人,怎么此番会在阴沟里翻船。文苏过来与他说话:“师弟,你也早些休息吧,今晚拼凑符箓,委实是件辛苦的事情。”

元慎道:“还要多谢师兄帮我。”若是文苏不帮着说话,洞中怕是没有人会服他的,今晚也是文苏帮着他拼凑符箓,这位师兄为人是很不错的。

文苏笑了笑:“大家都是昆仑弟子,应该的,更何况是这种时候。”

元慎的确是累了,却不敢睡得太沉,没想到还是中了广泉的法咒,天大亮的时候才醒过来,一看四周,只有葛忽旸和文苏师兄两人,其他人都不见了。

元慎感到不妙,连忙唤醒了葛忽旸和文苏,两人醒来也是觉得莫名,看来广泉带着其他弟子已经行动了。

葛忽旸大骂:“又是广泉这厮,尽使些阴谋诡计!”

文苏头还有些昏沉:“他定是想着去抢功劳,嗐,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内斗。”

葛忽旸催促道:“那咱们怎么办?不然快些找那织巢鸟来领路。”

元慎想了想,道:“来不及了,他们去了,必定会打草惊蛇,只希望他们能成功。”又道:“此处也不能呆了。”

文苏点头,三人才出山洞,就见有人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了,他们找了个地方躲起来,见来的是几个女子,为首那人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眼睛大大的,年轻时候应该是个美人,只是眼角长了皱纹,嘴角有些下拉,看起来凌厉严肃。

后头跟着清一色的女弟子,大多是二十来岁的样子,她们进了山洞,见里面没人,有个女弟子道:“萱君师姐,那几个昆仑弟子说的就是这里。”

看来为首那人就是丛萱君了,也是争夺仙农宗掌门的人选之一,丛萱君道:“看来他们早就离开了,这三个漏网之鱼倒是机警。”

看样子,广泉等人应该是被丛萱君抓住了,人群中有个三十出头的女弟子,脸上有道疤痕,丑陋且狰狞,趁着众人说话,悄悄离开了山洞,左顾右盼,比了个手势,四周悄悄涌出十数人,穿着同样的衣服,看来也是仙农宗的弟子。那女子与这些人汇合之后,埋伏在山洞四周,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洞口冒出淡淡的白雾,由风吹着散进洞中,片刻之后,洞中有人喊道:“这是什么东西!”

“师姐,我用不了法术了。”

“我也是,糟了,这是中毒了。”

丛萱君呵斥道:“慌什么慌!”随后手持兵器,带着众人慢慢从洞中出来,才一出来,就遭到了围攻,她们身上的法术似乎被禁锢了,很快就被囚住了。

先前那个脸上有疤的女弟子现身,狞笑道:“哈哈哈,师姐,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丛萱君有些不敢相信:“丛新君,你竟然背叛我,我平时待你不薄。”

丛新君指着脸上那道伤疤,阴森道:“待我不薄?我脸上这疤,不就是你亲手划的吗?你知不知道,容貌对于女子有多重要?”

旁边被囚的弟子道:“新君师姐,大师姐她当年只是一时失手罢了,后来也一直后悔愧疚,所以这些年,她待你如亲生姐妹一般,就是想要补偿你。”

从新君嘲讽道:“这种鬼话你也信?仙农宗这地方早就脏透了,哪个不是心机重重?若不是这道疤,我也不至于被侮辱孤立这么多年,容貌被毁者,连丹房都不能进,仙农宗这样的地方,若是进不了丹房,修行也就到此为止了,丛萱君,你断我修行之路,就别怪我毁你掌门之位。”

丛萱君试图运功将毒排出去,却发现是徒劳。

丛新君道:“别白费力气了,我早就给你们下了垂丝莲,你们身上哪还有什么力气,刚刚燃烧的烟,乃是后山禁阁的沉香木,专用来封印妖孽的,二者合用,你们的法术是一点都使不出来了。”

“你好卑鄙。”有弟子骂道

丛萱君则是脸色一白:“你去了禁阁,你怎么能去那里,你知不知道那里去不得!”

丛新君冷笑一声:“你想说那里关了蛊惑人心的妖孽对不对,哈哈哈,这话不过是用来骗骗弟子们罢了,我去了,里头什么都没有,所谓禁阁,不过是个幌子,只是用来护着三大灵草的空城计罢了,可怜你们竟然被骗了一辈子,哈哈哈,可笑!”

丛萱君冷汗涔涔,气的指甲都陷进了掌心的肉里,她闭了眼:“无知者无畏。”

丛新君道:“行了,多说无益,将她们的丹田废了吧。”吩咐围着的人动手。

丛萱君咬牙切齿:“丛新君,你冲我一个人来吧,修行不易,她们都是你的师妹,你放过她们。”

丛新君手上捏了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放心,少不了你的。”说着就向丛萱君攻去。

元慎不可能坐视不理,倒不是说他有多善良,现如今,仙农宗能当掌门的,不是丛萱君就是丛恒飞了,丛恒飞是不可能与昆仑言和了,丛萱君若是被暗算了,昆仑就真的没有退路了,这笔账说不定还会记在昆仑头上,他挡住丛新君的攻击,葛忽旸和文苏也现身,仙农宗的弟子主要修习的是木系法术,哪里是这三人的对手,不过片刻就落了败,丛新君见打不过,只好吩咐众人撤退。

丛萱君见这三人都是男子,招式各有不同,心想定是与广泉几人一伙的,只怕来者不善,她问:“你们是昆仑弟子?”

元慎道:“是,我叫元慎。”

女弟子们警戒起来:“你们竟然敢擅闯我仙农宗!”她们被下了药,手脚无力,却还是勉力持着兵器将丛萱君护在中间,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元慎为防激怒她们,并未近前,隔着她们一丈远,道:“昆仑与贵派历来修好,此番也是误会所致,我们若真有恶意,也不会出手相救。”

丛萱君冷笑:“说得好听,只怕是想来分一杯羹罢了!”

元慎劝道:“不过是见同道有难,不想袖手旁观罢了,丛师姐,丛新君竟然敢用这样阴险的手段,此时必定回去禀报幕后主使了,时间不等人,后面还不知会有什么陷阱等着你们,如今的局面,大家不妨合作,你觉得呢?”

丛萱君心想,她们几人遭了暗算,元慎若想对她们做什么还不是易如反掌,他张口闭口只将过错推到丛新君身上,只字不提丛恒飞,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说丛恒飞必定还会对付她,可恨的是,她如今自身都难保,若不依靠他,怕是连宗门都不能平安回去,这小子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还不知会耍什么花招,她怒极反笑:“你竟敢威胁我?”

旁边的女弟子听了,也是怒目而视,竟有两人持剑往颈上抹去,口中喊道:“大胆,我宁可赴死也不愿让师姐受你威胁!”

“今日溅血于此,你们必定脱不了干系!”

元慎与文苏眼疾手快阻止,葛忽旸也回过神来,三人连忙上前将这些女弟子制住,又缴了兵器,防止她们自尽,葛忽旸骂骂咧咧地道:“你们这些小女子,怎地如此经不住事,我们又没欺负你们!”

元慎心中也是疑惑,今日若有仙农宗的弟子死在这里,他们三人可谓是有口难辩了,这些女子能想到以性命栽赃,也算得上性烈而聪颖,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并无恶意,只想求合作呢?心思百转之间,想起来她们是在丛萱君说了那句“你竟然威胁我?”之后才愤而自尽,难不成她们仅仅是觉得丛萱君被他逼迫才如此愤怒?

元慎望了文苏一眼,见他也是一副疑惑神色望着丛萱君,转头看见元慎看着他,挑了挑眉。两人这一番眉眼官司自然无人看见,元慎知道文苏与他想得一样,若这些女弟子真是因为不忍丛萱君受辱才自尽,那也太可怕了,仙农宗的这位大师姐,收拢人心的手段委实高超,或许该用蛊惑二字形容更为贴切一些。

元慎见丛萱君拄着兵器勉力半跪在地上,脸上神色晦暗,知道她的顾虑,将她扶起来,守礼地站在一旁,道:“丛师姐,我们并无恶意,丛恒飞已经对你出手了,难保不会有下一次,今日我们救了你一次,他必定觉得我们是一路人,大家早就站在一条船上了。”

丛萱君怒目而视,良久,反而大笑道:“哈哈哈,后生可畏,你可比东寻那家伙聪明多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此时利益一致,顺理成章达成共识,仙农宗其他的弟子见丛萱君与元慎言和,态度瞬间转了个大弯,哪里还有什么愤然或决绝,她们本就是清一色的年轻女弟子,此时法力被禁,手脚无力,倒是有了些娇滴滴的味道,说起话来也是温温柔柔的,仙农宗的水太深,元慎不敢再细想。

丛萱君也不拿乔,决定带着几人从一条小道进入仙农宗,丛萱君是首席弟子,自然知道一些外人不知的密道,她们虽然法术被封,但有了元慎三人的帮助,一行人顺顺利利进了仙农宗,密道出口就在仙农宗后山,丛萱君看着院门大开的禁阁,脸色惨白几乎晕厥,不过还是未发一言,只催促着众人悄悄回了前山。

看来这禁阁中确实有令人忌惮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什么。

前山是宗门内的居所,许多弟子见了丛萱君纷纷行礼,看来丛萱君在宗门内很受人尊敬,丛萱君一路回来,倒也没有表现出法术被封的样子,也有弟子想要上前试探,都被元慎挡了回去,丛萱君对元慎越发有兴趣了,她低声道:“看来你是真的想与我合作,东寻若是有你一半聪明,咱们也不至于兵戎相见。”

元慎只觉得奇怪,他道:“掌门师伯与东寻师兄本来也就没有与您为敌的意思。”

丛萱君笑了笑,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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