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

“你认识我?”松田阵平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橙发青年,对方看着不似好人,却也不像个罪|犯。

“当然了,松田先生已经出名啦!”达达利亚朝卷发警官伸出手,“你被旅行者和派蒙救下的事早就传遍了提瓦特了——你还不知道吧,旅行者可是很有名的。”

“空很有名?”

“他可是蒙德的荣誉骑士、在璃月击败了魔神奥赛尔的存在、从稻妻的御前决斗中活着回来的人……”达达利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止住话头,“先不提这些,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没理会松田阵平警惕的神色,那只伸出的手一把握住卷发青年的手腕,将对方从地上拉起。

“松田先生,请先看看四周。”达达利亚的脸色严肃起来。

松田阵平依言环顾周遭,他现在身处一片未知的空间,地面是几近漆黑的深蓝紫色,满是不知名的刻痕,偶有星图闪烁。天穹则是苍茫的星海,抬头望去,仿若身处银河。

莫名其妙从案发现场来到此地,他的身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明晃晃地昭示着他此前的经历不是一场梦。

松田阵平突然觉得有些反胃。

笑着的罪|犯、飞溅的鲜血、在眼前消逝的生命……

犯|罪者不该就这样被另一名犯罪|者杀死,他们本应该交由法律处置。

“擦擦脸吧,松田先生。”达达利亚递来一块手帕,他指尖凝聚的水珠滴落,沾湿了白色的布料。

“这是哪儿?”卷发青年欲盖弥彰地问道。

“这里是深渊。”达达利亚那双没有光彩的蓝色眼瞳凝视着松田阵平,“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深渊?”松田阵平疑惑道。

“是的,松田先生,深渊会侵蚀人的神志,摧毁人的躯体,没有神之眼的你不能抵御深渊的力量。”达达利亚轻描淡写地揭过了有关深渊的阐述,将重心转移到深夜的危害上,“长时间待在这里,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我在这里多久了?”松田阵平倒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情况还不错,也没有出现意识不清的状况。

“我不知道你来到这儿的具体时间,但距离我找到你,已经过去将近一天了。”达达利亚催促道,“虽然不能确定深渊和外界的时间流速……我们快些动身吧,松田先生。”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拔出大腿外侧的手|枪,跟在达达利亚身后。以他目前的面板,别说战斗,恐怕得拼尽全力才能不拖后腿。

但达达利亚并不在意身后是否跟着位等级个位数的警官先生,相反,他说不定更希望松田阵平是名完全没有战斗力的角色。

比起普通的战斗,一边战斗一边保护身后的人,况且警官先生还是位值得敬重、深明事理的存在——这样的战斗可有趣多了!

深渊的巨兽怪物种类很多,达达利亚却是位天生的战士,他的经验与直觉叠加,达到了几近可怖的战斗水准。

水元素幻化出十八般兵器,刀枪剑戟在合适的时机凝聚在他的手中,伴随着兵刃挥舞,蓝色的断流印记一层层绽放,满目水光。

“怎么样?还不错吧,松田先生!”解决完一波敌人,达达利亚痛快地长呼一口气,甩了甩手中的水剑,回头看向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很厉害。”

他的手|枪早就成了摆设,甚至还没来得及细看敌人的模样,那些怪物便被达达利亚宛若光污染的招式清理了个干净。

“是吧是吧!”达达利亚志得意满,“松田先生是来自异世的旅客吧?怎么样,带我一起去你的世界走一遭吧!”

“去我的世界?”

“对呀,那里一定有更多有趣的战斗吧!”

松田阵平沉默了几秒,无情地拆穿了橙发青年的幻想,“不,我的世界没有元素力量,也没有那么多纷争——好吧,这并不准确,我自己目前就身处一个犯|罪组织。”

“我可以单凭拳脚功夫进行切磋嘛!”松田阵平的诚实勾起了达达利亚十二万分的兴致,橙发青年展现出了跃跃欲试的模样:“犯罪组织?那可太好了,其中一定有许多战斗吧?”

松田阵平发现自己没法反驳,在来到提瓦特的前一刻他自己就身处纷争之中。

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那种恶心的反胃感再次袭来。

松田阵平不是不能够去习惯这些,但他不想这样。

他不能因为一个不知真假的游戏任务奖励,就将自己变得面目全非,一步步深陷黑暗——没有人会希望他变成这样的。

萩原研二曾问他,将来想要做什么。松田阵平回答幼驯染,自己想要成为一名警|察,去揍警视总监一顿。

“那揍完警视总监呢?”萩原研二问他,“小阵平之后想要做什么?”

松田阵平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他想要做公平的、正义的、称职的、真正的警察。

卷发小孩嘴硬地不开口,半长发小孩却笑嘻嘻地挂在他身上,像是对他心中的想法了如指掌。

“既然小阵平想要当警察,那研二酱只能舍命陪君子啦——公务员、铁饭碗,多好呀!”

“啧,你可别成为那些无能的警官。”卷发小孩别扭着,去推身上人。

“小阵平明明知道hagi不会成为那样的人的!”萩原研二委屈道,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轻快的语调,“小阵平快和研二酱发誓,我们一定要成为最称职的警|察哦!”

“那当然啦!”松田阵平伸出拳头,身上黏着的人跳到他面前,与他双拳相碰,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满是光彩。

所以,松田阵平不想违背他们的誓言。

他永远不会改变从童年起就根植于内心的信念,他想要找到一个完全的解决方法。

——站在光明的一方,用自己这双手,为犯|罪者套上手铐,让法律来制裁他们的罪恶。

组织成员会在背后对松田阵平议论纷纷,琴酒会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松田阵平,宫野志保会不解,为什么松田阵平要一直坚持自诩警|察……而松田阵平只能借着荧运筹帷幄的宽容态度,坚守着他几乎毫无意义的信念。

是呀,那个能一眼察觉到他的低落,第一时间赶来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那个人理应早就不在了。

可萩原研二就像是被炉,时隔四年的再次相见,再一次被他的气息与嗓音包裹,一旦有过一次温暖的经历,就再难以忍受寒冷和寂寥了。

“……松田先生?”

橙发青年的声线唤回了松田阵平的思绪,他回过神,“抱歉,我走神了。”

“松田先生不是自愿加入犯|罪组织的?”达达利亚像是猜到了什么,问道。

“对,你可以理解为……我正在一个犯|罪组织卧底。”松田阵平点点头,他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平静地陈述道,“我是一名拆|弹警官,如今我不只要用自己的拆弹技术制造炸|弹,也无法制裁身边的犯罪,只能看着罪犯直接互相残杀,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罢了。”

“没事,不就是反派嘛!”达达利亚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安慰道,“松田先生你还算好的啦,不像我,我之前还被指控成20年前案子的凶手呢。”

达达利亚的语气突然低落了下去,“我本以为被认作凶手,就能够痛痛快快地打一架,没想到……唉,监狱里实在是太无聊了,根本没有愿意与我切磋。”

松田阵平:……

他抽了抽嘴角,“没事,我也看不惯那些会误抓误判无辜之人的无能警|察——应该说是最讨厌了。”

“虽然好像我们的重点不太一样……”达达利亚说着说着,突然以拳击掌,“对了,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嗯?”松田阵平跟在达达利亚身后,疑惑道。

“松田先生是想要罪|犯受到法律制裁,而不是直接死亡,对吧?”达达利亚抱着臂,带着几分狡诈,“这种事,我们去求助钟离先生不就行了?”

“钟离先生?”

“是啊,钟离先生是璃月往生堂的客卿,他当年可是把我骗得可惨了,身为愚人众的执行官,讨债也是我的任务之一嘛。”

“往生堂……”

“就是你想得那样,往生堂是承办丧事的地方。”达达利亚随手解决了几只扑来的机关型敌人,继续道,“虽然很想让松田先生看看我家乡的雪,但我们离开深渊后,就先去往生堂一趟吧。”

“你之前说的‘好办法’,是什么?”虽然松田阵平对这个世界十分好奇,但眼下他还是选择了最关系的问题。

他不能确定自己还能在提瓦特待多久,也不知道那个便宜系统会不会作妖,等他一离开深渊就将他传送。

系统好像暂时下线了,或许它之前所说的“在BOSS房间被强行下线”不是谎言,一到这种地方它就得沉寂,又或者这也只是一种伪装,为了它那隐藏在整个游戏背后的目的。

“松田先生可以带我们去你的世界,这样我们就能够将犯人转移,使其接受法律制裁。”达达利亚解释,“至于为什么要找钟离先生……”

“除了我以前被欺骗过的一点私心,最重要的是,想要转移一个人而不被发觉,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其他人觉得这个人已经死亡。”

“钟离先生能够制造假死?”

“不,但他可以在足够猛烈的爆|炸中保护犯人。”达达利亚笑道,“钟离先生能够制造玉璋护盾,作为与他短暂并肩战斗过的人,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护盾非常坚硬,他的实力非常之强。”

“利用爆|炸制造出假死,实际上目标被钟离先生保护,再暗中移交警方?”松田阵平眨了眨凫青色的眼眸,对眼前这位看似一心向武之人的才智感到一丝惊讶,“是个非常不错的想法。”

“对吧对吧!”达达利亚又清完一波敌人,走进松田阵平几步,“所以,松田先生就带我去你的世界吧——我可是很强的!”

“而且,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公认的反派角色,一定会对松田先生的卧底事业有所帮助。”橙发青年又补充道,没有光彩的蓝色眼瞳中满是对未知世界和未知挑战的向往。

松田阵平挑了挑眉,“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有能力带你去往另一个世界?”

“直觉——或者说,松田先生在离开提瓦特后,又出现在深渊,这很神奇,不是吗?”

“好吧。”松田阵平耸了耸肩,“我会尽力试试的。”

系统和游戏的事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即便松田阵平能够通过抽卡召唤他们,也没有把话说满。

“那就提前说声谢谢啦,松田先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达达利亚愉快地转身继续投身他的战斗大业,背影看上去都欢快了几分。

也就在此时,松田阵平眼前一阵恍然。

时间流逝,距离达达利亚在深渊见到他,已经过去一天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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