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扫墓

“麻烦给我拿一束白菊,谢谢。”

“好的,请稍等......这是您的白菊请拿好,承惠一百五。”

递过钱,安夏从花店老板的手中捧过散发着阵阵花香的白菊。走出花店,来到附近的公交车站,安夏打开手机导航搜索到青山公墓要坐多少路车——苏墨死后便安葬在这块叫作青山公墓的墓园内,据说是块环境优美,空气也不错的墓园。

这是今早安夏从房东那边问来的,当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以及打消房东心中的疑惑,安夏没等房东开口询问,就告诉他自己跟苏墨是一个大学的,身为学长知道了自己的学妹遭遇如此不幸,怎么能不去祭奠一番呢?

安夏这套理由合情合理,房东也觉得没有任何毛病,便把墓园的名称以及具体位置告诉了安夏,在苏墨出事后为了尽可能的给自己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房东也曾在苏墨父母的陪同下前往墓园祭奠过苏墨,自然知道苏墨的墓地在哪。

由于是工作日,这个点是绝大部分上班族上班的时间,不存在挤公交的情况,安夏很容易的在公交车上找到了方便下车的空座。随着公交车的发动,安夏的思绪逐渐发散:给一个幽灵扫墓,就只是为了能和对方相安无事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这件事情字里行间充斥着荒唐——正常人知道自己的家中住了一个幽灵,早就吓得赶紧搬家了好嘛?没有人能清楚的知道这幽灵会不会对自己心生歹意。

不怕死不代表会嫌自己命长,安夏还是想活到老的,但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心大,还是三观反正已经碎了一地,不如就让这些碎了的残渣彻底进垃圾桶吧——安夏真的特别好奇和一位幽灵小姐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毕竟这种生活也就这辈子能有机会体验到了。

天宁市本身并不怎么大,再加上没有遇到堵车一路畅通无阻,半小时不到公交车便开到了离青山公墓不远的公交底站。安夏下了车后按照手机导航的指引走了五六分钟来到了青山公墓的大门口,虽然不是清明节,但周围还是有很多卖扫墓用品的摊贩。

安夏穿过大门,通过墓园内工作人员的指引,安夏顺利的找到了苏墨的墓碑,墓碑照片中的女孩儿披着一头齐肩的长发,脸蛋稍微有点圆圆,清澈的双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显得非常有神。

看到这张照片,安夏愣了几秒,随后才弯腰把手中的白菊放到墓碑的台子上,“嗯......有点像。”

见墓碑上有些灰尘,安夏又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小袋湿纸巾,仔细的把墓碑擦拭干净以后,他郑重其事的对着墓碑鞠了三个躬,结束以后安夏站在墓碑前良久,本想按照以往给亲人扫墓的习惯说些话给下面的人听,但安夏实在不知道苏墨现在的情况到底算死了还是没死。

最终安夏叹了口气,把内心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我甚至也不清楚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专门过来给你扫墓。总之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首先跟你说声对不起吧,我昨晚不应该在不清楚事情缘由的情况下就随便说你是玻璃心,其次我们两都是天师大的学生,我还算是你的学长,因为家中的情况我孤身一人来到天宁市无处可去,钱款不多只能租这种便宜的房子,我希望你能看在我们两同为校友的份上,能不能不要再捉弄我了呢?我只想安安静静的把我的小说写完。”

“最后,身为学长我也不能看着学妹受这种委屈,所以祝那位欺骗你感情的渣男一辈子找不到对象好了。”

安夏说完以后,正准备离开,却看到从不远处走来一位穿着简单,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中年大叔,大叔看到站在苏墨墓前的安夏颇为惊讶,“你是?”

“额......”安夏寻思眼前的这位大概是苏墨的亲属吧,因为安夏看到对方的手中也捧着一束菊花,犹豫了几秒,他硬着头皮说道:“您好,我是苏墨读大学时的学长,我毕业以后很长时间没有跟她联系,后来才从苏墨同学那里知道苏墨出事了,觉得挺惋惜的便在今天抽空来祭奠。”

“哦,这样啊。”大叔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我是苏墨的父亲,谢谢你今天过来给苏墨扫墓。”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安夏的语气颇为尴尬且有点心虚。

大叔“嗯”了一声后,盯着墓碑看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小墨性格有点孤僻,从小到大没多少朋友,所以非常珍惜和朋友或者是和另外的人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就害怕失去这种关系。”

原来是因为这样,才会在被对方欺骗了感情以后想不开嘛,安夏觉得自己昨天晚上说苏墨是玻璃心确实有点过分。他张了张嘴,想跟苏父说些什么,但因为跟苏墨不怎么熟悉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能安慰性的说了一句,“叔叔节哀顺变。”

“没事都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一开始确实很哀伤,感觉整个心都跟塌了下来的天一样,漆黑压抑。但生者终究还是要继续往前走的,如果小墨知道我整天陷入悲伤中,对事业怠慢消极,对生活无精打采,她肯定也会不开心吧。呼......”苏父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剩下更多的大概是缅怀吧,希望小墨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她这样的性格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造成的,我对不起她。不好意思,让你听了我这么多啰嗦的话,再次谢谢你能过来给小墨扫墓。”

“......这是我应该做的。”安夏抽了抽鼻子,苏父的这番话也让他想到了自己童年时不幸的遭遇,他特别能理解苏父这番话中深层次的含义。

世上真正能对自己好的只有父母。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苏父弯腰把手中的菊花放到了台子上,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生日快乐,小墨,爸爸一切安好,不用担心。”

这么巧嘛,今天正好还是她的生日,安夏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起来。

当他回到家中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夕阳透过窗户照进略显昏暗的屋内,或许是受到某些复杂情绪的影响,平常不怎么在意的安夏此时看着这间占地不过五十二平的屋子,怎么看怎么觉得空荡无比,毫无生气。

换好拖鞋走进屋内,安夏刚把手中的袋子放到茶几上,便听到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空灵的女声:

“你......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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