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瑶自然注意到了她这般神色。
再想起昨晚,她一个女子家竟不惜主动同李承郾搭话，还有，后来李承郾走的时候,她那依依不舍的模样。
不由地将二者联系了下。
所以，她现在心里想的，不会恰好就是李承郾吧？
安静之中，便听卫蓉忽然道：“说起来，昨日我上前搭话的那位公子,却不曾想竟是表姐的友人,真是让表姐看笑话了。”
“表姐与那位公子,看起来就十分般配，那是表姐将来的如意郎君吧？”
顾之瑶：果然。
果然，又是一个被李承郾那张脸迷惑了的姑娘。
她抿抿嘴,笑道：“不是哦，昨夜不过是我和他开玩笑罢了。”于是，将昨夜自己被截胡、再去截胡他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心里暗叹,昨晚自己演的戏,说不定真就差点挡了二人的桃花呀。
毕竟,看李承郾昨夜同人家搭话的时候，笑得多开心呀。
卫蓉听了她的花,攥着手帕的手都不禁松了些。但想到昨夜那位公子，看顾之瑶时的眼神.......
不过,好在表姐的神色，似是对那公子并不甚在意。否则,也不会同自己说那么多。
卫蓉方要继续说话,便有一个丫鬟急匆匆地从前院跑了过来。zuqi.org 葡萄小说网
不远处看清了桥上雪肤花貌、姿似洛神的少女,不由地怔了怔,脚步都慢了些。看到同在桥上的卫蓉眼神不悦，才吓得赶紧加快了脚步。
“这位就是......京城来的表小姐吧？”丫鬟眼眸都落在顾之瑶身上。
顾之瑶抬起眸，浅笑道：“是哦。”
清甜的嗓音，丫鬟眼眸又是一亮，道：“表小姐，卫二老爷家的夫人正找着您呢，说给您送来了羹汤。”
顾之瑶这才想起二舅舅说的，软声应道：“好呀。”
丫鬟望着她翩翩的背影，心中叹着，不愧是京城来的小姐，不止人美，还端庄且大方。
两人在卫府中逛了有一段时辰，回到会客的前堂时，谈话的卫大老爷和沈瑞行已离去。
顾之瑶进了门，便见一个绾了妇人发髻、一身青蓝华绸锦缎服的中年女子，端坐在雕木椅上，一旁的桌上放了一个雕刻精致的食盅。
看见门口淡黄色衣裙的小姑娘，中年连忙起身，抓着她的手“心肝宝贝”地叫着，热情得顾之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姑娘害羞得抿抿唇的样子，更是引得卫二夫人怜爱，连忙拉着她坐下。
“几年不见，怎生得越发惹人疼了。”忍不住轻捏了一下她小小的鼻尖。
顾之瑶惯性地皱了皱鼻子。这些大人们不是爱捏她的脸，就是捏她的鼻尖。
卫二夫人是个这么热情的人，顾之瑶原本心里的拘束也很快放下了，甜甜笑道：“几年不见，二舅母也是越发年轻了呢。”
“我方才第一眼，都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大舅舅家中的那位大姐姐。”
卫二夫人闻言，瞬即眉目颜开，点了点她的脑袋：“小丫头不止长大，嘴还变甜了。”心中叹道，怨不得老爷方才回家的时候，让她来找一趟小姑娘，给她送羹汤。她还纳闷着，老爷不是向来和自己这个外甥女不对付吗。
不想，确实乖巧成这般。
想起什么，她忙放下顾之瑶的手，转身拿过紫檀木小方桌上的食盅，倒了小半碗到一旁的青瓷汤碗中，边道：
“你二舅舅还让我多放些参，我说那有人这般放的啊，这么补，小姑娘是要燥热的呀。”
端起那一大碗，期待道：“来，快尝尝。”
“二舅母前几日才学的，你那几个表哥们都说好喝。”
顾之瑶乖乖地接过，她还当舅舅很不喜欢自己呢。
试探地抿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喝！”
卫二夫人原本凝了会儿的眼眸，也一笑：“好喝就多喝些，二舅母今日再学其他的，等你那几位表哥尝过了，过两日，瑶儿再到我们府上去。”
顾之瑶点点头，突然注意到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卫蓉，连忙回过头，“表妹，你也一起过来喝吗？”
卫二夫人却先轻哼了一声，“礼都没听见行一声，我还当这儿没其他人了呢。今日只拿了一个汤碗过来，若想喝，自己带碗来。”
这话明显是带刺的，顾之瑶怎么可能没听出来。
再一看卫蓉的脸，面色都白了。
她抿着唇，似是难堪：“我方才行过礼的，二叔母没听见......二叔母若是不想见我，我这就退下便是。”
说退下，便当真退下了。
顾之瑶望着似是黯然离去的背影，有些惊。
在卫家，因为是庶女就会被这么对待吗.......
却不知，另一头。
卫蓉回了她和她的母亲赵姨娘住的淑茗斋，便跑到里屋哭诉起来。
里头的这位赵姨娘，生了一副娇媚的姿容，虽也有三十又几，却依旧风韵犹存。
她抚着卫蓉：“她那副模样你也不是第一次见了，理她作甚。我们的正事才要紧，懂了没？”
卫蓉点点头。
半晌，见她好些了，赵姨娘才又道：“对了，今日，那沈家公子来了没？”
“来了......”卫蓉道。赵姨娘却听出了，她似是有些心不在焉，问道：“怎么？当真被那卫二家的吓着了？”
卫蓉摇摇头，片刻，又将心中所想一一告知了赵姨娘。
“你是说，今日来的你那个表姐，与她一同来扬州的还有其他公子？”
卫蓉：“嗯......且瞧着，定不是一般人家。”
赵姨娘意味深长地低眸，看了眼女儿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自是知道她的心思。但......
“那沈家那个怎么办？”
沈家那个，说的便是那沈瑞行，扬州巡抚家的二公子。当初也是在诗会上，沈瑞行一眼瞧中了“不小心”摔到他怀中的卫蓉。
两人你来我往了几次后，沈瑞行便有意上门提亲，却说只能沈巡抚的意思是，因着她是庶出，只能做妾室。赵姨娘自是不肯，沈瑞行便又多次两头跑，势要抱得美人归。
“如今眼看着就可能成了.....”赵姨娘似是深思。
“这不是还没成吗？”
卫蓉轻“哼”了声，“沈瑞行不过也就是个贪图美色的登徒子罢了，就算他当真能说服他父亲，让我嫁过去成了正房，他也只是个二公子。那位，可是京城来的啊，母亲......”
“我就背地里试试，不会让他知道的，就算不成，咱们再继续考虑他，如何？”卫蓉神情已有些殷切。
赵姨娘叹了声，思量半晌后，道：“也未尝不可。还好你没让那沈公子碰过，不然，倘若真能与京城那位成了，可要怎么说？”
说罢，抚了抚卫蓉那张生得娇媚的脸，还有这副身段，赵姨娘心中对她，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蓉儿这般，没几个男人扛得住。”
就像沈瑞行夸过她的，貌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却又有几分娇媚在。
听她这一说，卫蓉也难免生出些娇怯。
她看着赵姨娘眸中的自己，也一笑，替她捏了捏肩道：“母亲，您不如同蓉儿说说，当年是如何同父亲相识，后来又能妄顾那些人的反对娶入淑茗斋的.......”
“.......”
等有丫鬟来报说，卫二老爷家的那位总算走了之后，卫蓉才从赵姨娘身边站起来。
赵姨娘道：“你那京城来的表姐瞧着倒是不错，生在顾府那般没争没抢的家里，性子也天真。你定要抓住这两日，好好同她走得近些，才好让她带你去见那公子。”
卫蓉“嗯”了声，应话道：“我今夜看看可否同她一起睡，顺便，多问她些话。”
“记住，别那么急，熟络些了再说。”
见赵姨娘点头，卫蓉便往正堂去了。
顾之瑶心里还想着，怎么总觉得二舅母话里话外都让她不要和卫蓉走得这么近。
在古代，嫡庶的尊卑真就悬殊成这样了吗？
顾之瑶正输了口气，人便来了。
“表姐。”卫蓉轻声唤她道。
顾之瑶咂巴了下小嘴，心情有些复杂。她目前看这位小她半岁的表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啊？
难道是因为接触太少？
又跟着卫蓉逛了大半圈卫府。
整座卫府，便是一座活生生的古代园林，雕梁画栋，曲廊环绕庭院，花木石峰缀之，尽是江南的诗情美意。
这几日，她就可以在这里住下了吧！
卫蓉看她眉眼笑展，伺机问道：“表姐。”
顾之瑶将落在湖中锦鲤地视线挪了过来，“嗯？怎么了？”
“我今夜.......”
“表小姐，表小姐！”话未问出口，又有一丫鬟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顾之瑶望了过去。
丫鬟大喘气后，道：“表小姐，有位公子，说是表小姐的兄长，要来接表小姐回去了。”
顾之瑶：？！
卫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