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面包噎在嗓子眼和食道之间，一口气没上来，左空青差点喷出已经被唾液和牙齿搅拌成半成品的面包碎块。
他瞪着一双无比震惊的大眼，欧式凹陷双眼皮都快瞪成了一层，好象一锅粘豆包还没蒸好，被人提前揭了锅盖，塌成了一锅那么难受。
“你还真有胆子问得出来？”他慌不择路，故意把头抬得高高地，冲着她喷着细细碎碎的面包渣。
“多少小姑娘都快憋出病了，也不敢跟我提这事？”
“难道不是吗？”裴依白凤眼圆睁，黑白之间还泛着水光。
“当……然不是。”
“那主动加我微信做什么？”
“问宋士平的事，这有什么奇怪？”
“那不是你的私人号码？”
左空青语塞了，他一般对外是另一个公开的全名小号，而这个的确是私人的，也只加了她，连她二姨都没见过。
“咳，可能忙，当时微信加错了。”
裴依白脸色立刻一变，“那为什么来新人班看我？”
“我是去上课的。”
“他们为什么说你从来不上新人班的课，干嘛只有我这期去了？”
“想上就上了，你想得是不是太多了。”
“那刘志根的事，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不是每个案子都要报警的。”
“难道你不是为了我，你怕报警，伤了我爸，我也跟着受牵连？”
“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那你今天为什么明明可以以公司的名义报案？偏偏拉上我？”
“你是直接受害人，当然要来！”
“你难道不是因为我答应了乔樵晚上要吃饭，你故意来搅局的？”
“我有病啊！裴晓赔。”
“那这么晚，干嘛送我回家？”
“难道让你再遇上个色狼？”
“那下午我碰了你的嘴，你干吗笑得象个傻子？”
“裴晓赔！”
左空青终于忍无可忍，一嘴的面包渣象春雨似地喷薄而出。
他感觉自己长了二十七八年的老脸都丢尽了，懵懂了这么久的心事，竟被人象剥洋葱似的，剥得一层又一层的，剩个底裤还透档凉。
裴依白抹了一把脸，一根手指挑掉粘在头发上的几粒面包渣。
“承认喜欢我，就这么丢脸吗？”
她低下头狠狠地吃着东西，一抹难以言说的表情深深地浮了上来，
“我不比别人差，除了穷，我比谁都强！”
左空青愣了，她这是误会了吗？
她低垂着长长的睫毛，目光黯然失魂；小巧的鼻梁高挺，白里透粉的小腮帮气气急急地嚼着东西，象是一只仓鼠，粉粉嫩嫩的。
“裴晓赔，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你要是没那意思，就离我远一点！少撩扯我，对大家都好！”
“你说这话有意思吗？”
“没意思！”
“你TM有病吧！……”
“对，我就是有病！”
瘦弱的小身板，“腾”地站起来，目光犀利而有神，她想从他身前挤出去，连坐在他身边半分钟都忍受不了。
左空青一把拉住她，脑子一热，
“裴晓赔，别作了。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要不，我也不能这么晚送你回来，还给你买吃的喝的，还哄着你，还帮你挡了那人摸你的屁股，你别再想东想西，有的没的啦，你不累，我都累了。”
斐晓赔居高临下，X光样的目光，足足打量他一分钟，然后她从那厚实的手掌里抽回了自己的小手，一屁股重重地坐下，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窗外。
“对不起，左空青，我过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