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受伤

徐闻拎着奶茶和阮梨就离开了小道,正好和一位地中海的中年大叔擦肩而过。

阮梨回忆了下他西装革履满脸苦大仇深的样子:“那个老师好熟悉啊……”

徐闻淡定:“对,他好像是我们C区的教导主任。”

阮梨:……现在祈祷他没看见我们还来得及吗?

墨菲定律总是这么可怕,发现小道里没有人,地中海又出来了。

正好看到他们还没走远,连忙招呼道:“前面那两位同学,停一停停一停,你们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快跑!

不用多说,阮梨和徐闻立刻拔腿飞奔,有关食品健康,学校都十分重视,手中的奶茶要是让教导主任查到,周一国旗下的检讨肯定少不了,谁也不想丢那个脸。

徐闻大长腿跑得格外的快,直接拉着阮梨跑进了B区教学楼,火速地穿过长廊飞奔到后门,绕了个圈才拐进C区的大门。

阮梨跑得气喘吁吁,大腿都快要抬不起来了,喉咙里全是慢慢泛上来的铁锈味。

教导主任早就不知道被甩在哪里了,进楼后的安心感一下子让整个紧绷的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可能是身体太过松懈大意,她一不留神就在爬楼的时候脚腕一软摔了一跤,整个人都扑在了前面层层台阶上,幸亏是侧趴着,还没毁容。

徐闻赶紧放下奶茶把她扶起来,看着身后长长的楼梯心有余悸,还好没滚下去。

刚摔倒是感觉不到疼的,阮梨手忙脚乱地站起来,着急地查看奶茶有没有洒。

徐闻却没有关心奶茶,只是低头查看她身上有没有受伤,果然,膝盖处磕破了皮,手掌心好像也蹭破了一大片。他皱着眉把阮梨拎着的奶茶抢了过来,给她指了指她的膝盖。

刚刚还泛白的破皮处已经变得通红,甚至开始渗血,看到这些伤口,羞愤和疼痛一起涌了上来,阮梨红着眼咬牙:“我没事。”

徐闻连忙点头顺着她:“嗯,你没事。”

被他敷衍的语气气到,阮梨更羞耻了,忍不住重申:“我一点也不疼!”

看着她被刺激得流出生理性眼泪,徐闻再一次闭着眼胡乱点头:“对,你不疼。”

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非常配合,阮梨却感觉更加委屈了。

向好心的过路人说明了下情况,麻烦同学帮忙把奶茶带到班里,徐闻就扶着阮梨准备去医务室了。

阮梨这方面倒是没倔强,毕竟是真的疼,而且楼梯上上下下的,看不见的细菌不知道有多少,防止感染必须去消一下毒。

但这不妨碍她觉得丢脸,一路走来,她总感觉所有人都在看她,就差没指着鼻子说:看!这就是那个拿着奶茶直接扑在楼梯上的笨蛋!

这种直冲天灵盖的羞耻,在徐闻搀扶她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的同桌围观了她犯蠢的全过程,一瞬间捂住脸充满绝望。

为什么时光不能倒流!

学校医务室在教务楼的一层,离他们所在的教学楼有点远,阮梨的膝盖还疼,徐闻只能扶着她穿过学校的广场,慢慢悠悠地走过去。

好不容易进了教务楼,就感觉阴森森的,光滑的瓷砖,安静的走廊,雪白的墙壁,不愧是领导们办公的地方,充满了成年人的商务风,较暗的光线让阮梨很不习惯。

走廊的尽头才是校医务处,推开门,入目皆是蓝白色。

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师从药柜后面走出来,示意他们先找张医用病床坐下:“怎么了?”

徐闻先一步回答:“她在楼梯上不小心摔着了。”

医生带着手套,俯下神看了看她的伤口:“先消毒吧,一会再拿点消炎药防止感染。”

阮梨应了一声好,徐闻就在她旁边站着,看着医生拿碘伏给她擦拭伤口。

按理说碘伏不比酒精,没有那么大的刺激,一般擦在伤口上是不痛的,但可能是心理作用,阮梨总感觉酥酥麻麻的,又痒又难受,整张脸都可怜巴巴地皱了起来。

徐闻见状,忍不住插了一句:“要不还是轻点吧。”

医生头都没抬:“够轻了,实在不行你就让她抓着你,掐一掐忍一忍就过去了。”

徐闻想了想,还是把手臂伸到了阮梨面前。

她刚想摆摆手说不用,就被医生突如其来的下重手给刺激到了,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一把抓住面前的胳膊用力地掐了一下。

“你这里伤口有点深,稍微忍忍。”医生换了个棉签,解释了两句。

阮梨眨巴着眼,望着徐闻手臂上红了的一圈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徐闻刚才被掐得那么狠,眼都没眨,现在一声软软地道歉居然闹得他心有点发痒。

他摇了摇头,低头回了一句:“没事。”

阮梨的手从他的胳膊上撤下来,转而攥起了床单,拧的床单皱皱巴巴的,徐闻状似无意地摸了摸手臂,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的胳膊哪里不好。

消完毒,医生就给他们开了一盒消炎药:“一天三次,一次一片,平时注意消炎,伤口敞着就行,不用贴纱布,但也不要乱摸。”

俩人点了点头。

处理完伤口,他们就打道回府了。

离开了严肃到窒息的教务楼,走在开阔的学校广场上,阮梨连心情都放松了不少,甚至还有点雀跃,因为她突然想到在之后的一周里,她都有正当理由旷操了。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毕竟她对一切流汗的运动都十分敬谢不敏。

期间路过学校超市,阮梨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些东西需要买。

超市比较拥挤,徐闻只好站在门口等她,让她一个人小心点。

她挥了挥手,保证以最快的速度结账出来,但女生逛街这种事情,向来不能以常理而论。

徐闻找了个墙边靠着,不知道等了多久,没等来阮梨,反而等来了一位不熟悉的陌生人。

“徐闻……?”一个戴眼镜的寸头男生不太确信地喊了他一声。

徐闻看过去,觉得他有点眼熟,但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是谁,只能撑着面无表情的脸点点头,假装认识。

寸头男生一脸自信的笑,挠了挠头:“没想到真的是你啊,不近人情的样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徐闻仍然没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

寸头男缺十分自来熟,好像他多么了解徐闻一样:“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叫何志远,高一的时候和你一起学过物理竞赛。”

徐闻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嗯了一声。

何志远根本不需要回应,这场偶然的相遇,他有好多话想讲。

“不过我可能不太适应,高二的时候就被退队了,之后就听说你拿了省一,真好啊。”

“老师说你已经进了省队,没想到能在这看到你,是被刷下来了吗?被刷也不要紧,现在刚高三,回归正常学习也不晚。”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需要我带你熟悉熟悉吗?你看我也是被刷下来的,现在文化课考的也挺好,需不需要我帮你补习一下?”

徐闻皱着眉,谢绝了他的好意。

阮梨正好在这时候出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同桌根本不需要补习吧?”

何志远没想到还会出现一个女生,尴尬地闭了嘴。

阮梨疑惑地看向同桌:“你同学吗?怎么这么不了解你?”

说话的语气还这么让人很不舒服。

徐闻不置可否,他已经等到了要等的人,简单挥了挥手就打算走了,他不想跟没有印象的人浪费时间。

看着他贴心地扶着阮梨,何志远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发现徐闻和以前很不一样了,起码在他们一起学竞赛的高一期间,这个人是从来不会管物理之外的事情的。

他好像永远都是一个人,从来没有什么朋友,但现在却有人为他发声。

他刚刚隐藏着兴奋与得意骤然消失不见,他才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徐闻,那种大佬堕落的落魄也仅仅存在于他的臆想。

看着徐闻逐渐走远,他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徐闻!”

徐闻回过头看他。

以另一种心态直面徐闻,他竟有些结巴:“我收回那句话,你……变得很不一样了。”

徐闻嗯了一声,又转过头去,他也觉得自己变了很多,而且他喜欢这种变化。

像是在平静无波的生活里重新注射进激情,一切都变得生动起来。之前那些沉浸在艰深习题中的日月,都仿佛变成了灰色。他像是第一次拥有了正常的高中生活,不知不觉就尝试了很多之前从未想过的事。

阮梨戳了戳他:“你笑的这么诡异干嘛?”

徐闻不自觉地摸了摸嘴角:“我笑了吗?”

阮梨用力地点头。

徐闻舒展了眉头:“可能是因为开心。”

可能是因为开心?阮梨没见过这种用词,但也没纠结,反正重点是他开心了就好啦。

养伤的这几个月,阮梨的小生活过得那叫一个恣意,父母嘘寒问暖,老师温柔体贴,就连同桌平日里也对她多了几分关照。

只是有一点不好,就是她拜托他的同桌给她捎零食的时候被班主任撞见了,看老师那一脸的意味深长,阮梨总怀疑老师认为他们早恋了,并且掌握了证据。

徐闻倒是没什么,坚信清者自清。阮梨却担心的不得了,盘算着班主任什么时候找她谈话,每天过得提心吊胆。

对此徐闻很是疑惑:“老师是反对谈恋爱吗?”

阮梨更是震惊了:“难道天底下会有不反对谈恋爱的老师吗?”

徐闻无辜:“我们竞赛的老师就不反对啊?”

阮梨大为吃惊:“不是吧?这么好?”

徐闻点头:“毕竟当时学竞赛的人里面并没有女生,想反对也没有什么可以反对的啊。”

阮梨沉默:“……你们竞赛改名叫少林寺吧。”

反正他已经不学竞赛了,徐闻欣然同意。

没过几天,阮梨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平时的跑操也开始照常参加了,老师也终于找她谈话了。

她战战兢兢地走进班主任的办公室,却发现老师十分和蔼。

“阮梨啊,我听你们李老师说你最近物理进步得很快啊。”

阮梨忙不迭的点头:“都是同桌和老师教得好。”

班主任温声细语:“我明白,我看最近徐闻的语文也提升了很多呀,是你帮了他吗?”

阮梨谦虚地回应:“就互相交流了一下作文心得。”

班主任依旧柔和地绕着圈子。

等她回答了七七八八以后,才明白班主任的意思。

他当初安排他们做同桌,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互帮互助,期间也考虑过男女同桌的早恋问题,但他一直都认为自己可以及时制止。

现在观察到可疑的苗头,他就过来问一问,发现两个孩子之间仍然是纯洁的友谊,他就放心大胆地继续让他们互帮互助了,下次再发现恋爱的苗头,再调位也不迟。

等阮梨晕晕乎乎地和班主任谈完话,回到座位上开始上晚自习的时候,脑海里还在不断循环着那些话语。

以致徐闻跟她说话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都是:“同桌之间,友谊第一!”

徐闻:?

阮梨抹了把脸:“没事,我刚走神了,你说什么?”

徐闻只好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我说,你饿不饿?秦天他们说食堂这个点有宵夜,想在课间去买点回来,你要吗?”

阮梨想了想食堂和教学楼的距离:“太远了吧,赶不回来啊。”

徐闻拿出了车钥匙:“我有电车。”

阮梨的眼睛立刻犀利了起来:“学校规定,校内不准骑车!”

徐闻不慌不忙:“天黑了,监控看不见。”

阮梨可耻地心动了,她看着同桌淡定地想要违法乱纪的样子,忍不住痛心疾首:“你怎么回事?你可是三好学生阮雷锋啊!”

徐闻挑了挑眉,从省队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想尝试一下不一样的生活,这个念头在遇见何志远后更加强烈了。他不知道做了会怎样,他只知道不做肯定会后悔。

于是他又一次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

“徐小花同学,请问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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