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妃今晚的信息量太大,把南宫丞都惊到了。
“没看出来,大哥还有这等宏图大志,大宛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父皇都没想过用和亲来解决问题,他倒是聪明过人,要把十岁的女儿嫁过去和亲。那赫扎少说也有二十七八岁,做昌龄的爹都行,亏他想得出来。”
说着说着,南宫丞这个做叔叔的都生气,也就能理解庆王妃为何会出此下策了。
搞臭孩子们的爹,总比把孩子送入虎口强点。
庆王妃现在最大的愿望应该是庆王暴毙,如此还能落点同情分,够她和孩子们下半辈子消费。
南宫丞这个做弟弟的除了唏嘘,倒也无甚同情,毕竟庆王眼中最大的钉子就是他这个中宫嫡子,若有机会和能耐,南宫丞相信大哥已经杀他几千回。
“我和南宫珏已然破镜难圆,郡主们也倚仗不上他,所以,我的计划,你们信了吧?”
庆王妃收起眼泪,仿佛刚才那个为了女儿悲伤哭泣的妇人不是她,从今往后,她愿意既做母亲又做父亲,给孩子们挣个好归宿!
“信倒是信,只是这帽子现在戴在我头上,也不是随便就能往大哥头上扣的,须有更有力的人证、物证和动机。”白晚舟挑眉看向庆王妃,等她一个完美的筹谋。
庆王妃广袖轻挥,“我已策反了他身边最得力的属下,他们会作证,是南宫珏下令让他们在文王府放蛇伤人。”
“他的手下都是你拿银子养的,这不难办。只是,他死不承认呢?总得有个能说服天下人的动机。“
“妒忌。”
庆王妃微微眯眼。
“朝臣无人不知南宫珏小心眼,老五夫妻替父皇诞下名正言顺的皇长孙,可庆王府除了我生的两个郡主,只有一个外室生的私生子,那外室还是臭名昭著的娼伎,孩子是不是南宫珏的,谁知道?当年南宫珏为了抢先占下皇长孙的名头,硬生生认下这个孽种,还过继到我名下给孽种博了个世子的封号。但假的真不了,父皇和皇祖母对这个所谓的世子从未正眼瞧过。他妒忌老五夫妇的孩子,太说得过去了!”
白晚舟微微一愣,她还以为庆王妃的三个孩子都是亲生的呢,没想到唯一的世子竟是过继而来,怪道她一向只疼两个女儿,也怪道文王妃生产时,晋文帝会高兴成那个样子。
庆王妃接着道,“要说南宫珏也是真狠,提起裤子不认人的事儿他干的也不是一回两回,柳嫔死在他手里不算,当年他为了永绝后患,把孩子过继给我之后,就命人去除了孩子的生母。好在啊,我当年一时善心,可怜那女人刚产子,就心软放了她。”
说到这里,庆王妃的嘴角露出了阴狠的微笑,“这女人现在我又找出来了,我答应了她十万两银子,她随时可以御前作证:孩子不是南宫珏的,是南宫珏为了讨好皇上和太后强认的。你们说,我这连环套,一环一环的套到南宫珏脖子上,还不能把他勒死吗?”
听着庆王妃有条不紊的讲述,白晚舟和南宫丞都不自禁的后背发凉——
果然是跟庆王同床共枕十载的人,把庆王的所有弱点和特征都拿捏得死死的,她这一出手,庆王怕是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这就是我的全部计划,全程都是我的手笔,不脏你们半点儿手,只要你们不阻挠,不拆穿,关键时刻配合一下,七弟妹就可以洗脱嫌疑,七弟不说少个劲敌,起码也是少了个使绊子的,怎么样,对你们来说,太上算了吧?”
庆王妃声音幽幽,仿似来自地狱。
从钱庄出来,白晚舟问南宫丞,“我还是有点想不通,庆王妃的计划如此完美,她一个人就把事情做完了,也没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啊,干嘛这么郑重其事的说是合作?”
“正因为她一个人做完了,才要找个垫背的啊,万一将来事发,能帮她分担掉一半罪责。”
白晚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但据我对大嫂的了解,她的心狠手辣可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枭雄,她不出手则已,出手就不可能留下蛛丝马迹,事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这么说,还是我们占便宜啊,搞不懂,她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给我们送便宜。”
白晚舟又迷糊了,敲了敲脑袋,生疼,可还是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出来。
一孕傻三年,这话真不是盖的!
妈呀,她这一胎怀俩,岂不是要傻六年?
看着白晚舟脸都吓白了,南宫丞安慰道,“出息,一个妇道人家,多大点本事,就把你吓成这样!你以为她是白给咱送便宜啊?她这是邀情呢,她这回整老大,无意间让咱们受益了,她要物尽其用,让咱们记着她的恩情,将来照顾到她两个女儿身上去。要不两个郡主没靠山,怎么能找到像样婆家?”
脑袋里峰回路转,被南宫丞这么一扭正,白晚舟一下子就清明了。
“原来如此!”不由得又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没过几天,外头就传来消息。
庆王的两个亲随到京兆尹投案,承认文王府的毒蛇是他们受庆王指使所放。
又有个风韵犹存的风尘女子嚷着要告御状,说庆王强抢了她的孩子,还想杀她灭口,那孩子如今在庆王府做了世子,但孩子压根不是庆王的,是她当年在凤仙楼里和一个相好的恩客生的。
京城里最需要的就是八卦。
这么大的两件事,顿时像烟花爆炸,街头巷尾、茶楼酒坊里的说书人把故事润色了一下,说得有模有样有滋有味,很快就传遍了洛城的每个角落。
晋文帝是三天后听到的。
秦公公战兢兢告诉他的时候,他差点气得从龙椅上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