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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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手还能用吗?”红棠拿着手术刀。

“估计是废了。”老头摇了摇头。

“那直接锯了吧。”红棠比划着手上银亮银亮的手术刀。

“等一下。”顾岩躺在手术台上,忽然开口说道,“你将真的会医人?而不是杀人?”

“死神专业后勤十余年,值得信赖。”红棠戴着除菌口罩。

“老头我以前是杀猪的。”老头嘿嘿一笑。

“……”顾岩惊悚地看着老头。

“……”红棠很无语。

老头看着顾岩那惊悚的表情,“我开玩笑的,活跃活跃气氛。”

“手真的要锯吗?”顾岩有些疲惫地说道。

“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那,开始吧。”

红棠拿着手术刀准备下手。

“等等,你们都不打麻醉剂的吗?”顾岩额头上流着冷汗。

“能找到这么一家废弃的医院已经是你的造化了。”老头端着手术时需要的用品。

“那……能别在我清醒的时候说锯手那么残忍的话么?”顾岩瞪着眼。

“小红,需要锯子吗?”老头直接无视了顾岩。

“不用,用镰刀就行,给点酒精……还有,不要叫我小红。”

“哦。”

顾岩看着闲聊的两人,抿了抿嘴,一言不发。

……

在咖啡厅里工作是无聊而乏味的,特别当那个女胖子孜孜不倦地骚扰你的时候。

“帅哥,约吗?”胖胖的女客人冲着周泽放电。

周泽麻木地转过身,走向了吧台。

吧台旁边站着一个新的服务生,戴着眼镜,一副斯文的样子,是一个学生。为什么来了一个新的服务生,原因是又有一个服务生因为工资太低尥蹶子走人了。

“店长好像回来了。”眼镜男对着周泽说道。

“老大?”周泽想了想,“你不是新来的吗,为什么认识老大?”

“实不相瞒,我就是为了她才来这上班的。”眼镜男腼腆地说道。

“……”什么情况?老大竟然有追求者了?周泽拍了拍脑袋,“呃,她现在在哪里?”

“在洗手间,脸色好像有些不好。”眼镜男担忧地说道。

“哦。”周泽抬脚欲走,忽然感觉自己被眼镜男拉住了。

“我能做你小弟吗?”眼镜男忽然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如果成了你的小弟,那就也是她的小弟了,那样……”

周泽恍然大悟。

……

洛雨荷呆呆地看着镜子,然后抬起自己毫无伤痕的手掌。

为什么其它人不能像自己一样顽强呢?顽强到死不了,顽强到受不了伤。

洛雨荷忽然有些想念顾凛那苦逼的笑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洛雨荷显然没有在意自己占着整个卫生间。

周泽走了进来,然后就看到了洛雨荷竟然端了张圆凳,懒洋洋地趴在大理石的洗手台上。

老大,这是卫生间好不好……

“小弟你来了啊~”洛雨荷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

“怎么了?”周泽从来没有看到老大这么不在状态,看那副样子十瓶脉动都补不回来。

“顾凛死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气氛陷入莫名的安静。

那个扬言要当自己老大的帅帅的少年,竟然这样就消失了吗?死神的生命……竟是这么脆弱的吗?

原来,死神真的是一种悲哀的职业。

能打赢亡魂还好说,要是打不过,却要永远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所以关于自己的痕迹全部从死的那一刻抹除,自己的存在只能一点点消除或者……被别人,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替代,自己所做过的事,自己在这世上所有的足迹,全都会……

真是悲哀。

那还为什么要有死神呢?

“小弟。”洛雨荷呼唤了正在发呆的周泽一声。

“嗯?”周泽猛然醒悟。

“店里还好吗?”洛雨荷发现周泽脸色比自己还要不好,于是问道。

“还好。”周泽闷闷应道。

“好啦,别不开心了,老大给你双倍工资嘞。”洛雨荷站立起来,和往常一样拍了拍周泽的肩膀。

反倒是她安慰起自己来了吗?

周泽轻轻笑了笑,“对了,有一个服务生说我做你的小弟。”

“不行。”洛雨荷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只收一个小弟。”说完洛雨荷便走出了卫生间。

“……好吧。”周泽跟着洛雨荷走出了卫生间,走到了那个巨大的落地窗面前。

“下雨了。”洛雨荷将手放在透着淡紫色的玻璃上,从外面看,能够看到清晰的手纹。

“是啊。”周泽看着玻璃上细细的雨珠,细得如同冬日里呵气留下的雾气。

“仅以此蒙蒙细雨,悼念我曾经的搭档……顾凛。”洛雨荷一脸认真说着,看着窗外的细雨。

昔日往事故人,皆随细雨逝去……

……

夜幕人稀。

雨很细,却又很密,雾蒙蒙的让人看不清道路。

低沉的吼声让微不可见的水珠震动着。

一个黄发男子靠着高高的路灯,看着自己的“宠物”进食,大大的耳环沾到了许多雨珠,凝结成一滴大的水珠,沿着耳环滴落。

黄发男子抬头看了一眼阴云密布的天空,“真是个令人心烦的鬼天气,好心情都被它坏了。”

忽然在男子前方出现一个三四米高的东西,准确来说,已经不算是东西了。

野兽一般的脸颊,绿油油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锋利的犬牙上仍然留有血迹,身上一身的锁链叮叮呤呤地响着,身上穿着黑色的兽皮,就连它自己的皮肤也是黑色的,高大而又消瘦的身躯像是人的身体,双手的爪子锋利而尖锐。

“吃完了?那走吧。”黄发男子掏出车钥匙打开了车锁,远处的一辆车亮了亮尾灯。黄发男子直起身子,向着车子走去。

“我可不记得有那么多违禁的人。”一个声音悠悠传来,仿佛是风在低语。

黄发男子停住了脚步,咧开嘴笑了笑,抬头望向另一盏路灯的顶端。

那上面稳稳地站着一个人,高挑的身材,面容迷蒙在雨中。

“我这不是为你清除那些社会的蛀虫吗,亡神大人……”黄发男子虽然嘴上喊着大人,脸上却并无恭敬之意。

“你这是在讽刺我么,秦隻。”冥夜并没有生气,淡淡地说道。

“我们裁决者,好像与所谓的审判者,是平等的。”秦隻慢悠悠地说道。

“平等,就凭你这种蝼蚁?”冥夜目露讥讽。

任凭雨水打在身上,却始终湿不了那身白色西服。

“起码,你管不了我。”秦隻也不生气,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车子,而他一旁的怪物,狰狞的脸上露出了敌意,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冥夜。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么?”冥夜话语轻和,路灯泛黄的光却黯了黯。

那三米高的怪物仿佛听懂了冥夜的威胁,兽性沸腾,结实的双腿猛地一蹬,柏油路顿时碎裂,怪物朝着高高地站在路灯顶端的冥夜跃去。

秦隻没有任何动作,像是默许了那怪物的进攻。

冥夜的眼睛一眯。

无形的气势猛地散开,令人心悸的杀意透过薄薄的雨幕,向四周席卷。

雨水仿佛凝滞,一条路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怪物忽然沿着跳跃的轨迹软软地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秦隻仿佛感觉凉雨变成了冰针,直直地扎进了骨头了。

仿佛凝成实质的杀意,让那怪物直接丧失了任何行动能力。

让人无法喘息的压抑感。

这就是……王者的威严吗?

秦隻忽然拿出了自己的镰刀,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冥夜站立的那盏路灯。

冥夜没有任何动作,淡淡地看着走来的秦隻。

走到了路灯底下,秦隻忽然扬起镰刀。

镰刀猛地扎进了一旁怪物的肩膀里。

怪物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亡神大人,是我没有管教好这畜牲,请大人原谅。”秦隻微微躬身,轻轻地说道。

“哦?”冥夜饶有兴致地看着放低姿态的秦隻,“那我到底要不要放过你呢?”冥夜像是在问自己。

秦隻仍然保持躬身的姿势,一动不动。

微风吹过,细雨斜了斜。

秦隻握紧着镰刀,怪物没有反抗,任由自己主人的镰刀扎在自己的肩膀里。

“你走吧。”冥夜吐出这三个字,一路的路灯忽然重新亮了起来,雨水好像落得更顺畅了。

秦隻脸上露出笑容,再次鞠了个躬,用镰刀拖着怪物走向自己车的位置,沿途留下一路血迹。

终于,秦隻将怪物拖回了自己的车旁,怪物的整只肩膀已经快要被镰刀砍断。

秦隻将镰刀拔了出来,怪物低声嘶吼了一声。

远远看向那盏路灯的顶端,冥夜的身影早已不见。

秦隻忽然怪笑一声,对着地上的怪物说道,“你信不信我终有一天会杀了他。”

怪物无法回答,只是有些痛苦地呻吟着。

秦隻忽然看向了车内,透过被雨模糊的车窗,有两只人头大小的黑色的蛋静静地躺在后座上。

秦隻蹲下了身子,收起镰刀,用手摸了摸怪物肩膀上的伤口。

“宝贝,你很快就会有两个兄弟诞生了……你现在的能力应该快到A级了吧,”秦隻舔了舔手上怪物的鲜血,“到时候,三只S级,就是亡神陨落之时。”秦隻站了起来,用没沾到血的那只手抹了抹脸,“不过这件事,可不能让我那个‘正义的伙伴’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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