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苏文心

冯山来陈家,本就是要寻陈兴庆,所以进了府邸,他跟随着萧回去了外院,萧回神色有些着急,想让人去回禀,可是如今倒是抽不开身。

想让下人传话,可是若是传错了,可就真的完了。

而她如同每一日回到府中一样,熟悉的走回了内院。

陈家是由三座四进的院落组成,在内院与外院的坊墙上开有乌头门,大大的区分了内外的管事。

陈怀夕走进内院,院中每一处都有不少的侍女,统一穿着绿色的衣裙,整齐划一,主子身边的一等丫鬟绿色衣裙更浅色一些,而二等到下面的粗使婆子,越发的深。

这也是陈家用来区别和管理府中人事的标识。

所有人在看到陈怀夕的瞬间,愣了一下,急忙低头行礼,她们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而有些府中新进的丫鬟,直到被身边的人拉扯,才缓缓行礼。

大多数的人都以为不过是哪家的小姐来寻府中的小姐游玩。

她不甚在意,带着人熟悉的在内院的回廊和抄手廊中穿梭,身后的赵嬷嬷和两个丫鬟倒是没有任何的惊奇。

毕竟对于她们来说,也只是离开了陈家四年,可是对于陈怀夕来说,她能够如此熟悉,是因为十七的她回到了府中居住了一年,再加上在青云寺的回想,如今没有人比她更熟悉陈府。

陈松虽然有三子一女,但是如今居住在府中的,只有两房人,一个是大房大老爷嫡长子陈兴庆和三房庶出三老爷陈风眠。

陈兴庆是府中的长子,占据着府中大批的院落,而原来身为他正妻的卫悠亭,在府中有着一个不管是风景还是舒适度,都是最好的院落“清音阁”。

在陈怀夕没有去青云寺之前,她一直居住在此。

后来,她再次从青云寺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陈以棠的院子了,她再也没有进来过。

她抬步踏进了关着院门的清音阁,里面是二层的一个绣楼,镶满玉白石的小径把院中的花房、厢房、草坪分开。

已经感觉许久没有人居住了,到处有着灰尘,厚厚的积雪堆积着院子,她眼眶一阵红润,鼻头泛着一丝酸意。

这里的每一处,她都能够回想起前世的一点一滴,尤其是她上一世已经记不住母亲在世时的时刻,现在仿佛有画面就在眼前。

她推开屋子门,走了进去,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屋中所有的摆件已经全部撤走,只剩下了一些雕花的家具。

陈怀夕怀念着这里的一点一滴,眼眸中突然露出了一个东西,她急忙走过去,在一个篮子里拿了起来。

是一块布,上面的图案已经有些灰尘,十分的破旧,可是却让她差点哭出来。

这是母亲在世的时候,最后一段日子给她绣的手帕。

记忆中,她小小的人儿坐在凳子上,一手一手的刺绣,却被针一下一下的扎到手中,原因是因为爹爹说,大家闺秀,要从小培养。

她为了得到爹爹的一个赞扬,便从四岁就开始苦练。

直到母亲心疼的抱着她在怀里,温柔说道:“咱们怀夕日后若是不会刺绣,就不会了,娘给你找十个绣娘给你陪嫁,看谁敢说咱们怀夕。”

回忆一下一下的在眼前闪出,包括一张凳子,一张床,她都有母亲无比清晰的面容。

“小姐,夫人在天上看着,定是希望小姐高高兴兴的。”身后的赵嬷嬷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轻轻上前说道。

陈怀夕深吸一口气,把情绪慢慢的收了回去,她转过头,刚想吩咐,就听到外面多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她和赵嬷嬷对视一眼,都知道,是谁来了。

紫芙和红舒心里有些紧张,之前在府中被压抑的几年,让她们自然心中对那人也生出了一丝的恐惧。

可是如今的陈怀夕倒是有些兴奋!

苏文心,我们终于要见面了,希望你这一世好好活着,尝一尝我上一世所有的痛苦。

陈怀夕整理了衣裙,慢慢抬步走了出去。

院中,站着不少的人,为首的一个女子脸上带着一丝冷漠,她面容姣好,若是不笑,倒是五官锋利张扬,看着极为的不好相处。

可是她若是笑着,就能够有万种风情,她就是如今大房的大夫人,陈兴庆的继室苏文心。

苏文心还在吃着早膳,当有下人来传话,她还以为她们看错了,她是绝对想象不到,陈怀夕居然有这个胆量,在没有府中她吩咐的情况下,从青云寺回到陈家。

而且还是刑部的冯山送她回来的,这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看着眼前与四年前变化不是一点的陈怀夕,她眼眸中闪过一丝憎恨,这贱蹄子的母亲当年在闺中,容貌就已经是长安勋贵中数一数二的。

没想到生出的女儿也出落得越发的像她,白雪之中,一身厚厚的雪白绒披风,仅能从露出的脖颈看到雪白晶莹的皮肤,她就站在那,便衬得她清冷如冬日里永不凋零的梅花,那般清冷绝色。

苏文心掩盖住自己的心绪,急忙换了一个面孔,走过去拉过陈怀夕的手,一边还用手帕去擦眼角挤出的泪:“没想到当年第一个决定,居然让咱们母女时隔四年才相见。”

陈怀夕心头怔了一下,这番话,也是当年她十七岁回府后,苏文心说的第一句话。

她的目的就是让陈怀夕不要怨恨她,一切都是因为祖母生病才连累了她,害了她在青云寺这些年。

她默默的抽出手,冷静的看着苏文心。

苏文心看着空落的掌心,抬眸,入目的就是冰冷的神色,她有些着急,难不成是她知道了什么才回的府?

不会啊,她不是一直都在青云寺,连后山都没有下来过。

陈怀夕脸上莞尔一笑,虽是笑,可是目光却无比的冰冷:“大夫人倒是说错了话。”

“啊?”苏文心后退半步,疑惑的看着陈怀夕。

“你是父亲的继室,我母亲是正室的夫人,我是正室的嫡女,夫人没有资格让我唤你做母亲。”陈怀夕用着最平静的话说了出来。

所有人怔住了,院中只有风吹过地上枯燥落叶的声音,不管是丫鬟和侍女,还是苏文心本人,都不敢相信陈怀夕居然会说出这般话。

“你胡说什么!”一声尖叫从院门外传来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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