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皇后并没有急着去反驳琉玥,她眯了眯眼眸,问道:

“本宫让你做什么了?”

事到如今,琉玥索性将所有事都抖落出来:“皇后让奴婢今日晚上在长春轩去荣粹殿的路上做手脚。”

“余氏去了的消息一传来,奴婢就猜到了皇后想要做什么,特意挑在晚上,也是因夜黑,人们难免疏忽脚下,而且今日下了大雨,等慌乱后,所有证据都会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话落,不待旁人惊疑不定,皇后就冷笑一声:

“荒谬!”

“依你所言,余氏的死也是本宫所为?”

琉玥没有证据,不敢乱说,但是不妨碍她将自己推断说出来:

“奴婢不知,但奴婢得到命令时,还没有传出余氏去了的消息!”

做了手脚后,余氏才死亡,很明显,有人刻意拿余氏的命做筏子,为的就是让昭贵嫔出宫。

皇后摇了摇头,不再理会琉玥,对着陆煜道:

“臣妾没有做过此事,还请皇上彻查,若不还臣妾一个公道,在诸位姐妹心中,怕是也很难再信任臣妾。”

她说得坦然坚定,显然是不怕皇上查探的。

至于林氏,皇后皱了皱眉:“臣妾相信林氏,不会做这种事情,请皇上明鉴。”

陆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冲着刘安颔首。

刘安立即躬身退下,退下前,他命人将琉玥捂住嘴拖了下去,谋害皇嗣本就是死罪,哪是招供就可以逃脱的。

满殿静悄悄的,淑妃不由得朝皇后看了眼,皇后的确很淡定,因她这番态度,众人对她的疑心也消了大半,但淑妃却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皇后是什么人?

没有人比淑妃更清楚了,淑妃敢肯定,有林氏在冷宫,论对冷宫的掌控,怕是身在冷宫的何氏都不如皇后,冷宫出了这么大乱子,甚至牵扯到林氏和她自身,皇后会一无所知?

若背后主谋当真不是皇后,那皇后为何任由这般发展,半分没有阻拦?

皇后所图为何?

难不成真的是想要除掉昭贵嫔腹中的皇嗣?

淑妃若无其事地轻垂眼睑,这个想法刚浮上心头,就被淑妃否认了。

依她对皇后的了解,皇后不会轻易对皇嗣出手,哪怕昭贵嫔的恩宠有些耀眼,让人不得不忌惮。

可这些,都还不足以让皇后出手。

她们做对手久了,早就清楚,皇后只要能够稳住自身,谁都轻易拿她不得,包括皇上。

那皇后是想要做什么?

淑妃头一次猜不到皇后的想法,她心下沉了又沉,这段时间,她心思终究有些放在了昭贵嫔腹中的皇嗣上,才导致了她对皇后的疏忽。

刘安去查了,但结果就是,皇后近段时间根本没有派人去过冷宫,哪怕林氏,也不曾派人去坤宁宫求助过,她们最近一次联系,还是皇后让太医院多照顾一下林氏的身体。

与此同时,林氏在殿中休养,很少出来走动,反倒是何氏,主动去寻过林氏。

这么粗浅一看,和琉玥所说的林氏想拉拢何氏截然相反,更像是何氏故意想要找个替罪羊。

皇后垂眸,脸上神情不咸不淡,谁都猜不到她现在的想法。

她依旧服着身子,哪怕刘安话落,陆煜也没有让她起身,他好似将皇后忘了,问向刘安:

“何氏有说什么?”

刘安摇头:“何氏和琉玥的证词一样,皆是指控皇后。”

线索仿佛就断在了这里。

陆煜扯动唇角,脸上冷意斐然:

“还有何人靠近过冷宫?”

冷宫只有一道门,大门常年紧闭,门前有人把守,而且宫中有巡逻的禁军,若真有外人靠近冷宫过,很难瞒得住。

然而,刘安迟疑了片刻,似不知该不该说。

陆煜眯眸看向他,刘安心中叹息了一声,才越发躬下身,低着头说:

“回禀皇上,奴才查出,近段时日,除了中省殿的人,就只有重辉宫的人接触过冷宫。”

这下子,不仅后妃惊讶,连陆煜神情都顿了下,他皱紧眉头:

“你说什么?”

刘安不得不重复一遍:“重辉宫的人曾接触过冷宫。”

重辉宫中住着一位颇为特殊的人,那就是令昭仪,自新妃进宫起,就不曾见过这位令昭仪,听说她身子不适,目前在宫中静养。

她膝下有位亲生的小公主,同样体弱,后妃不曾见过,但这位令昭仪却格外得皇上信任。

这一点,不需要任何人明说,后宫妃嫔都能察觉得到。

陈嫔刚被贬位时,皇上考虑都没有考虑,直接下旨将皇长子送到重辉宫,后宫桩桩件件不知发生了多少事,令昭仪都不曾到场,皇上也没有过问。

不仅如此,连皇后等人都无视了令昭仪,至此,哪怕是新妃,也都明白了令昭仪在后宫的身份特殊。

哪怕她不如曾经的德妃高调,不如淑妃得宠,不如皇后手握六宫权力,但这宫中后妃提及她时,无一心中会不忌惮。

陆煜想都未想,就道:

“不可能。”

刘安低了低头,不说话了。

话落后,陆煜回过神来,也知晓自己话中有不妥,哪怕后宫之主的皇后被牵扯到,他都有所怀疑,而且付出行动去查探,如今令昭仪有嫌疑,他自然不能直接一句话就忽略过去。

陆煜沉了眉,问:“重辉宫的人去冷宫作甚?”

刘安垂了垂头:

“是皇长子前些时日在宫中放风筝,风筝断线掉进冷宫,重辉宫的人进去捡了风筝。”

陆煜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哪怕他的确相信令昭仪,也必须得承认,这一切太巧合了。

皇长子身份如何贵重,哪个奴才敢轻易让他靠近冷宫?冷宫中住着的可不止被他贬进去的后妃,万一哪个发疯了闯出来,伤到了皇长子,谁担得起责任?

而且,除了中省殿,就只有重辉宫靠近过冷宫,这也让重辉宫如何也逃不脱嫌疑。

与此同时,顾晗也得知了消息。

顾晗几不可察地拧了拧细眉,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会和令昭仪有关系,周美人也惊奇:

“我还从未见过令昭仪呢,听说她身子一直不好,好像还在卧床休养,你和她也并无龃龉,这件事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

顾晗也说不清,但,她觑了眼玖念的脸色,大抵猜得到外殿是何情况。

皇上不信是令昭仪所为,但一时拿不出证据证明这件事和令昭仪无关。

往日顾晗不在意这件事,但现在,顾晗忽然好奇起来,皇上绝对是个多疑冷然的人,他为何会这么信任令昭仪?

这其中,可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但今日这件事,顾晗倒并不觉得是令昭仪所为,能得皇上信任的人,绝对不会是个蠢货,害了她对令昭仪有何好处?

令昭仪膝下并无皇子,至于皇长子,玉蝶上的生母可依旧是陈嫔。

而且令昭仪身子不好,常年卧床休养,哪怕她不似淑妃那般,也注定了子嗣艰难。

这样的人,她不会轻易毁掉皇上待她的信任。

周美人忽然想起什么,眼神都不对劲起来:“宫中少有令昭仪的动静,我刚才竟一时没想起来,荣粹殿就是在重辉宫。”

这样一来,好像令昭仪的嫌疑越来越大了。

不仅她,殿外也有人想起此事,小声议论起来,淑妃几不可察地看了皇后一眼,怪不得,原来她的目的根本不是在昭贵嫔。

淑妃难得和皇后站了同一条线上:

“说起来,臣妾也很久未见令昭仪了,既然这件事和令昭仪有关,不如皇上请令昭仪来一趟,刚好后进宫的姐妹们还未见过令昭仪。”

皇后和淑妃的视线在空中对上,又很快地错开,皇后接话:

“淑妃说得没错,请令昭仪来说清此事,洗刷令昭仪的嫌疑,不让诸位姐妹误会令昭仪,也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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