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悸心

胡娘子不断袭扰着鼠族族主,直到筑基境界的狸猫远远地逃开,气息消失不见,才飘然转去。

鼠族族主双目通红,看了胡娘子一眼,扭头向纵断山深处跑去。

它虽是看起来癫狂,但是理智确实未失,知道轻重。

胡娘子乃是与他同般境界的金丹修士,且是以自身扎实根基凝生的金丹。

就算道基崩碎,根基也要比它这个躯壳走蹊径的要厚实上许多。

若是纠缠起来,他还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拿下胡娘子。

他请来的那几个助力,也只应承了帮他拖住些许片刻,至多不过半个时辰。

若是将功夫耗费在这境况上,只怕立时自己谋划便要彻底坏了去。

无论如何,都要将那以山作阵眼的寻到。

不然,纵断山中那几位被拖住的金丹大妖,只要有一人能脱出手来,便足以将它断送。

“轰!”

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大响,即使隔着重重山峦也能看到激起的浪头。

只激起了一瞬,便被一道惊飙而起的剑气搅碎,化成点点水珠落了下去。

鼠族族主心下一惊,扭头看去,双目顿时一震颤缩。

即使隔着层层叠叠障目的山峦,它也察知到了那股令他心生悸动的冲天剑气。

大氅下干瘦枯老的身躯,不禁一震,心中生出了浓浓忌惮。

若是被这剑气挨到身上...

鼠族族主收回心神,向着纵断山中掠行而去。

胡娘子早已是抽身退去,在鼠族族主远处静静观着,欲要侵袭扰动,不令它在纵断山中自如放肆。

见到鼠族族主向着纵断山中,飞身掠去,披在身后的大氅,被风势吹鼓起来。

含着金丹的口齿一合,在其身后追赶而去。

手中不断动作,道道术法自她手中打出,向着那道被风势鼓起的大氅激射而去。

鼠族族主不得不偏转身子,亦或是停下来,将术法一一应对而去。

同为金丹境界,一道术法几乎是可以将一座山岳削去半截,威势自然是不凡。

他方才已是被胡娘子算计,体内有了伤势。

若是再中上术法,内外伤势一起发作,那他今日就算找到了阵眼,恐怕也是无力炼化了。

只能守着阵眼等死。

扯下大氅猛地一扬,在头顶上裹着。

“彭!”

像是有什么重物落下了一般,那顶在头上的大氅一下凹陷下去。

近乎是要砸到鼠族族主瘦小的头顶。

鼠族族主脖子一缩,险险的才未让头颅被凹陷下来的大氅砸下。

大氅一转一腾,将砸下的东西震开,重新又飞旋下,披在他干瘦的肩膀上。

才看到那砸下来的是什么东西。

一块数丈大小的青石!

赫然是方才胡娘子打出的术法被他避闪而过后,落在山峦之上,削落下来的。

“哼!”

鼠族族主冷哼一声,身形再次动了起来,眼眸几不可视。

“你若是再闪,我的术法落在这重重山峦之上,不免要将座座山头削去。

若真是如你所说,纵断山乃是一座大阵所在,那这山便是组阵之物了。

若是万一被我削去了什么要紧的地方,就算你真找到了阵眼,也将其炼化,大阵只怕也是不尽如你意。”

随着淡淡的语声,数道术法自身后激射而来,令得鼠族族主心中升起警示之意。

这几道术法,比起先前胡娘子打出的阵法,行速缓慢,便是连筑基境界修士都能避开。

但却是威势不凡,令得他心中都升起一股警示意味,若是被这几道阵法打中。

怕是就算金丹也要耗上数年光景才能无碍。

奈何,方才胡娘子一番话语,鼠族族主心中一停。

转身怒目而视,双眼中赤红血色汹涌,像是有一条血河在其中激荡,要漾出来。

伸手一扯身后披着的残破大氅。

方才山石落下时,已是将这大氅蹂躏了一番,破烂了许多。

如今在对上这几道威势惊人的术法,下场已是注定。

悄无声息。

大氅飞旋着向那几道威势惊人但又行速极缓的术法笼盖而去。

甫一相触,大氅上便立时出现了几道窟窿,更添了几分破烂。

几道术法也是被大氅消弭了许多,只有一道术法,自大氅边角上的破烂窟窿里的钻了出来。

似是一把九天银河而降下的天火一番,翻动滚涌,炙烤蒸腾着半空之中。

确实未曾向鼠族族主而去,而是偏了丈许,向着一侧葱郁苍翠的山峦落了下去。

鼠族族主牙呲目裂,咬着牙,向天火下掠行而去。

玉册上只寥寥说了几句,言说纵断山乃是一座大阵,并未说这大阵到底是如何。

方才,胡娘子说这座座山峦有可能是组阵之物。

她是纵断山中修士,又是金丹境界,不免确实知道些什么。

若是重重叠叠无尽山峦是组阵之物,那山峦上生长了无数载的古木高树自然也是有可能是组阵之物。

他先前也曾搜集过纵断山中一应消息,其中便是有一条。

纵断山老山君不许金丹境界在纵断山中各处山峦争斗切磋,以免将山峦毁去。

也不许筑基修士随意比斗,不能将山峦上的古木高树毁损。

只有炼气境界,才可在纵断山中放开手脚争斗。

未免便不是为了护住这座大阵,免得被在争斗中毁损去。

鼠族族主双目赤红,体内灵力狂涌而出,在九天而下的天火下阵阵翻涌起来。

将这炙烤火焰一一消弭。

丝毫不顾嘴角溢流而下的暗红血液。

他将鼠族中一应筑基、金丹修士都炼入了体内,成了他自身修为与根基。

那道法契,胡娘子不知用了哪只鼠族的鲜血,他催动之下,自然是吃到了苦头。

在自家道基中炸了一下。

万丈高楼下扎实、厚实的地基,只要出现一点空洞裂隙,便有可能整个倾覆。

更遑论说他为了能约束住胡娘子这个金丹大妖,用的是极佳的法契。

催动之下,对自身的伤害自然是没得说,一个字,绝!

为了将这道威势惊人的九天落火消弭,不使纵断山上高树古木被毁损,丝毫不顾体内道基上伤势。

调动运转起了灵力。

方才这娘匹已是削去了数座山头,以这纵断山绵延无数的山势,应是无甚大碍。

可也不能让她再继续下去了,若是真让她将什么重要物事毁了...

鼠族族主将嘴角上留下的暗沉血液一把抹去,弄得嘴角鼠须上皆被染红。

豆子般大小的鼠目转动,眼角余光中,看到了山石碎块下掩藏的一人。

“你若是再出手,我便舍了这条性命,在你纵断山中肆意妄为,大开杀戒!”

鼠族族主手中一摄,一道人影自下方升腾而起,被他抓捏在手中,恨语恶声道。

“我若是活不了,你们纵断山也别想好过!

如今其余几个金丹都是无法脱身,单凭你一个金丹初期,拦不住我!”

祝无伤一脸茫然。

方才他掠行潜逃之间,只觉得头顶上要有什么东西向着自己压杀而来。

并有一股惊人的气息在自己萦绕着自己,紧紧缠住不放。

是在慌乱之间,灵力与气血并动,将在窗户纸前看看停下的那根手指催动了。

就要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

慌忙停下身形,盘膝闭目,平复下沸腾气血,将那根手指头停住。

才险而又险的没有招来雷劫。

他如今可没有任何能够度过雷劫的信心与手段。

除了一身还说得去的修为,连半点对付雷劫的手段都无。

这点修为在雷劫前,显然也是不够看。

萦绕在身周,紧紧缠绕自己的气息慢慢消去,心中正感慨侥幸,连眼目都未来得及睁开。

就感到自己身子仿佛是在飞一般,被人提拽而起,向着上方空中而去。

那好不容易平复的气血,重又开始沸腾滚涌了起来。

像是在火焰上烹煮的开水一般,不断地滚动冒泡。

他想赶紧将其平息下去,却是被人死死拿捏,怎么也挣脱不出。

只能看着那道好不容易消散的萦绕气息,再次出现,牢牢缠在自己身上。

心如已灰之木,滋生起一缕绝望来。

以自己现在这般准备,仓促间想要度过雷劫的可能,连一分都没有。

景真可是说过,自己凝生金丹,度过雷劫,可是需要炼体炼气修为相合的。

自己还未曾凝成金丹,就已经招来了雷劫,更是像在数九寒天,一把风掀飞了他赖以御寒的茅草屋顶。

“你若是再敢动手,我便杀了他!”

祝无伤听到耳旁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一只爪子抓在自己咽喉之上。

胡娘子手中动作停下,看着鼠族族主手中的祝无伤,心内不断盘算思量。

这人是圣女的挚友,方才又与自己一道对付这些鼠族。

救是救不了的,她一个金丹初期,再是如何,也不能在金丹后期手里抢人。

鼠族族主看出胡娘子眼中的忌惮,狂笑道。

“原来一个筑基就能让你这般,方才我就应该把那些筑基一并杀了!”

祝无伤头颅微微挣扎,感觉到些许异样。

这被人抓住咽喉的感觉着实是不好受!

眼眸骤然一狠,双拳猛地一握,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彻底被捅破!

我怕天劫,还怕你吗?!

下一刻,天地间霎时暗了下来,一股悸心的气息在祝无伤身旁猛地一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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