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慈载誉而归。
身上所负光环太多, 刚结束pdl又被邀进实验室继续进行芯片核心改造实验。
se-1只是医疗芯片方面的最尖端的芯片合,除此外还有工业芯片、生活芯片、航天芯片之流需要改造。哪怕薛慈无偿贡献出专利技术,将核心算法都写在u盘中供由其他芯片学者学习研究, 但要迅速掌握, 还是一项极其耗费时间的项目。
又何况刚刚掌握算法其他人, 如何也比不过原本的构造者薛慈来的熟稔。
薛慈现在的时间很值钱。
多改造一项,就是多争取了一截庞大的能源资金。
平时很少熬夜, 但也不是不能熬。反倒在高强度工作后,思维却愈见清晰起来,处理数据速度不见慢,偏因为太耗眼睛, 那双漂亮桃花眼的眼角微有泛红, 薛慈不大注意的时候,一『揉』便似抹开点艳丽脂『色』般。
在连续工作十二小时后, 连实验室都害怕将这么个刚年的小孩、未来的国芯院肱骨熬得油尽灯枯。上头强制改了工作时限,并且中午勒令薛慈要休息两小时。而薛慈在收到这个命令后,将所有任务归纳完,迅速地做个结尾总结后, 才终于停下手上项目。
负责帮进行一基础运算助手们,都累有点头晕眼花, 坐在工位上喝热水泡枸杞了。而薛慈居然还能站起来,着没半点要合眼休息的意思,也没有去给私人配备休息室, 反倒是往实验室外走。
便有人拦住薛慈。
现在是休息时间, 倒不是说要将薛慈强留在实验室——没这个规定,想去哪都是可以。但是其他人见着薛慈不休息,也不知要做什么, 才主动凑上去要帮忙。
“薛老师,”拦住薛慈人比薛慈要年长,但是芯片学界不论辈分只论本领,这人喊一句老师却是喊心甘情愿的,“您要做什么,我能帮上忙吗?要是跑腿的活,我去就行。”
听到这人的话,其他名助手也站起来了,无声地望向薛慈,神『色』诚恳。
薛慈顿了一下,向对方道谢,然后婉拒了帮忙。
“两个小时休息时间,刚好够我去华大续个假条。”薛在校生如此说道。
华大芯片系的请假还是比较严苛,非病假外都需要本人亲自去假条上盖个章。而诚恳地准备着帮忙助手们,在听到薛慈说这话时候,神『色』略微凝滞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大脑空白几秒后,才有人发出了真诚地疑『惑』:“您还用请假吗?”
脱口而出后又觉这问题不太对,于是试图修改:“不是,我意思是,您还用上学吗?”
话音落完又是一静,觉这问题更古怪了。
薛慈略怔了一下,还挺正经地回:“……嗯。还没退学的。”
那人觉自己已经达到了社死巅峰,走着神,麻木地说,“您真厉害!”
“……”
身边同伴们,默默扭开了头。
薛慈也不管他夸奖古怪,微弯了弯唇道谢,才绕开往外走。
实验室外有专用车接送,也不介意里面的研究人员拿来做私事——何况薛慈这也不算是私事,快便来了随时待命的司机,将薛慈送往华大。
薛慈按照规定续上了假期。
这次请假理由比上次还要正经。
上一次的理由是“参加pdl赛前训练”,这一次的理由直接了“协助研发新核心芯片”。但凡是和芯片行业有关的人员,能不知道薛慈这是做什么去了吗?
以至系主任批下假条的时候,也一样神智略微恍惚,觉自己好似窥探到了什么辛秘,又觉能看见那个天才人神共愤的薛慈来请假,到底是不是自己做一个梦,要不然……薛慈怎么来请假呢?
这也太大材小用、兴师动众——在系主任格外混『乱』时候,脑中飞满了这个词,而薛慈已经带着批好假期离开了。
来回路程,刚好将薛慈休息时间占用的涓滴不剩。薛慈却好像已经预料到这个时间,低头了眼手表,洗过一次手准备开始继续实验时候,又被人拦住了。
“薛老师,”身边助手提醒道,“刚刚上面来的规定,休息时间从两小时改到三小时了——您要去卧室还是健身室放松下?”
薛慈正准备开口,说那我去资料室看书,便又被人喊住。
“这个时间是专门给您养精蓄锐用的。”另一人说,“要是您看书查资料做实验或是有什么需要处理公事,上面的申请下来了,可以给您额外休息时间。”
“……”薛慈顿了一下,“考虑周到。”
能给薛慈做助手人,也是有名专家学者了,才能来近距离的学习核心芯片技术。这时候这名学者还有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您太努力了,完全没必要这样拼命,您的身体健康同样归属于……呃,国家财产?”
薛慈失笑。
不过也确实没什么更好事可以做了。薛慈这还是听了一次话,去实验室侧间配备休息室躺下养会神。又订了闹钟,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人的睡眠周期通常到30-45分钟,在睡眠周期还没结束时候醒来,觉到更加疲累。薛慈睡满45分钟,醒过来的时候却还是有怔愣发懵,眼角阖着一点水汽,半坐起身醒了两分钟神,才清醒过来一点。
了一时间。出神一般,下意识打开了自己手机,定格在某个界面之上。
然后才到了来自谢问寒消息——
“恭喜你,薛慈。
我知道你赢,但比我想象中赢还要漂亮。”
后面接了个“:)”颜文字。
薛慈眼前都仿佛浮现出黑发少年在发出这一段话时,聚精会神地打字场面。
谢问寒在看比赛吗?
不过谢问寒本来就对pdl兴趣。
薛慈垂下了眼。
回道:“谢谢。过奖了。”着平静话,但薛慈心情还是出乎预料地变得不错起来。
这句话刚发出去后,谢问寒便立即回了两个字。
“没有。”
然后才是补充。
“没有过奖。”
我一直知道,知道你赢,知道你走得更远。
也清楚两人间差距越来越大,不可横跨。
明明已竭尽全力,却还似触及不至薛慈步履。如何接近,也总是可以被轻易抛开。这让谢问寒生出一种难言焦虑来。
明明天还仍然闷热,谢问寒手指却凉彻底。低头望着屏幕,略微出神时候,听到身边人发出的声响,顿时回神,指尖灵活地熄灭了屏幕,将手机放回了原处。
白老先生发出轻微的声。
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身下依旧坐着银『色』的轮椅,这样精密庞大的器械挪动起来却没什么声响。而天气虽然闷热得厉害,白老先生腿上却还盖着一层薄裘。
“是那个孩子?”白老先生说,神『色』很温和。
谢问寒不明所以,也并不答话,只是那双黑眸更深了。微垂着眼,唇角向下弯着,是一个拒人于千里外冰冷神『色』,身边都仿佛扎堆蹿着凉。这样的态度却并未惹怒白老先生,只是看着谢问寒脸『色』,甚至显得有高兴起来:“每次提到他时候,你总是很警惕模样,倒是有像白家种了。不过么,问寒,爷爷不是什么坏人,也不用你这样提防。”
谢问寒没让自己『露』出一大逆不道表情来。
白老先生转换了一下轮椅方向,望着窗外透出的日光,澄黄金『色』撒满他苍老面颊,说道:“你喜欢那个叫薛慈孩子?”
谢问寒怔了一下,脸上乎瞬间便『露』馅。而直到这个时候,还诧异想着,白老先生是怎么出来的。
年轻白家少爷微上前一步,目光沉着一团暗『色』,脸颊被隐在阴影当中,神『色』冷冽。
“你监控我?”
白老先生:“……”
微顿了一下,才像是恍然般,好笑道:“你不以为爷爷在你身边埋了暗哨?”谢问寒心思,不出来才是眼瞎。不过这个时候,白老先生倒还给孙子留了分薄面,没点破。
只是继续道:“要是在之前,哪怕是薛家的小少爷,要付出些代价,爷爷也不阻拦你什么。但是在现在——动起来会麻烦。”
白老先生着谢问寒神『色』,兀自沉『吟』:“或许以后有机会。但问寒,不是在现在。”
谢问寒越听越觉诡异奇怪。长久地盯着白老先生,半晌才道:“我为什么要动他?”
白老先生:“?”
白老先生:“你不动他,怎么到他?”
谢问寒身上冷意还未消融,脸上就已经发起烫来。但依旧言语冷静,清晰分析道:“我配吗?而且这种事情,怎么能不讲究两厢情愿?”
白老先生忽然陷入了沉默当中。而谢问寒听他喃喃自语道:“奇怪了。你太爷爷,你爷爷,你爸爸,老婆都是哪怕强取也要娶来的。怎么偏就你不一样。”
谢问寒:“……”
虽然只和谢问寒说了句话,薛慈却也彻底清醒了过来,休息时间还剩几分钟,薛慈将先前脱下来的制服换上,抻平那些微不可见褶皱缝隙,一丝不苟地扣上扣子。
然后回到实验室里,不必调整多久,便又迅速进入到工作状态当中。
等天边连月『色』都被笼罩,再见不到一点光芒时,薛慈也被强制停止了继续工作。而这个时候,负责实验室安全的特殊巡逻队队长过来了:“薛老师,有人找您。刚才您在实验中,就一直没打扰您。”
听这样的话,应该是等久了——
薛慈心中有了人选,一边慢腾腾解开外面一层实验制服,一边向外走去,顺便问道:“是谁?”
“您的亲人。”
薛慈步伐停了下来,神『色』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