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然而……

傅玄钦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让她这般受惊,磕磕绊绊地解释着自己的来意。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声音缓缓输入殷错脑海中,三魂七魄才得以归位,她像弹簧一样从沙发上弹坐了起来,冷着脸盯着他。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傅玄钦指了指阳台。

“抱歉,但事急从权,我保证我以后绝不会这样。”

殷错呼吸微窒,险些因他这句话气出病来。

偏生这人眼神澄澈明净,没有半分撒谎的迹象,薄唇微敛,又莫名给人委屈巴巴的错觉感。

念着对方失忆这份上,殷错好声好气同他科普法律法规:“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在违法犯罪?我要现在喊救命明天你就上法制频道了。”

傅玄钦一顿,提了提唇角道:“你不会报警。”

殷错挑眉,语气渐沉,冷眼盯着他,甚至直呼其名:“傅玄钦,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傅玄钦敛下嘴角笑靥,“我说有事找你……”

那声音说到最后越发低微了,一副受委屈的可怜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殷错冤枉他了。

殷错头皮发麻,委实见不得他这副模样,从沙发上坐直起来:“那你有什么事?”

傅玄钦也不由正色了几分,道:“我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这不就可以证明我们以前就见过了,你要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画你小时候的样子。”

炫画技是吗?

这艺术细胞开得有些过于枝繁叶茂了。

殷错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无奈道:“我没整过容,小时候跟现在没什么区别。你如果想要硬和我扯上关系,也该说几个具体细节吧?我们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几几年,发生了什么事。”

傅玄钦:“我暂时还没想起来别的。”

殷错:“……”

果然是红口白牙,痴心妄想着要跟她扯上关系。

他该不会……

思及此,殷错不由晃晃脑袋里的杂念,一把拍散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脑子是坏了,自己难道也疯了不成?

可傅玄钦却一脸正色地对着她说道:“虽然现在什么证明也拿不出,但以后我会努力想起来的。就想我死里逃生依旧能遇到你一样,冥冥之中肯定是有什么牵着我向你走来。”

殷错咬了咬唇角,面上不显,挽唇笑着安慰他:“没事,慢慢想,不着急,会好的,一切。”

心中乌云盖顶,狂风大作,她头好疼。

这种话他是真的不用进脑子过滤一下吗?

林冲在把人带出道之前难道就没有跟他普及过秀人是不能谈恋爱的。

不待殷错再说什么,傅玄钦便已经发现殷错脸色的不对劲,大手不由分说地覆住了她散乱着刘海的额头,只触碰到一片不合常理的热。

他面色沉了又沉,不发一词地起身,她家这边的格局其实同隔壁差不多,傅玄钦很快走到厕所,取下毛巾后打湿,将打湿的毛巾折了折后按在殷错额头上。

她有些不能接受,扭着头往后躲了躲,警惕地盯着他,手指头也愤怒地指着,刚要开口让对方出去却被一股力道强硬地拉了过去,额头上盖住温凉的毛巾,整个人忽然间就舒服了许多。

像是炸毛的猫忽然在他掌心安抚下冷静了下来,舒展自己的柔软和惬意,傅玄钦莫名有种这样的感觉,语气也不禁轻柔了几分:“家里有药没有?”

殷错嗓子干咳,说话有些哑,“我等下自己会去吃。”

“有水吗?”

“我等下就去煮。”

“水壶在哪?厨房?”

“我自己……”

傅玄钦早已无视主人家的命令,自顾自地往厨房里闯。

殷错是在后知后觉间才记得起来厨房里玻璃碎片还没打扫,想着提醒对方一句,刚一仰头,便见对方娴熟地找到清扫工具打扫起屋子来。

殷错扯了扯唇,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还按着额头上的毛巾,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大半夜的,不回去睡觉,你是真闲。”

自己上赶着来讨好她安的什么心思,别以为她看不出来。

于玉堂如此,他也如此?

这些男人脑子里怎么就不能将那些情情爱爱无关工作生活的东西抛掉?

打扫完屋子里的碎玻璃后,又将热水和退烧药放在殷错面前。

殷错却一点也不跟他客气,冷着声故意道:“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能给你好脸色看,别以为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果还想继续当邻居,就别再做这种侵犯领地的行为。”

她个人界限感非常严重,就像丛林中守卫领地的孤狼,但凡一寸领地被人觊觎都恨不得拿爪子将那点苗头死死压下去。

傅玄钦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殷错忽然觉得没意思,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棉软软的没给自己回应,像是吵架,遇到的是一个对你爱答不理的对手,无聊得摆摆手。

“算了,你可以回去了。”

傅玄钦嗯了声。

倒是任劳任怨,说走就走,原本还防备着他拒绝呢。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没发现自己前脚才夸他干脆了断的人莫名其妙折返了回来。

殷错看着他,心中忽起得意。

看吧,还是誓不罢休,肯定是她还没把话放得太狠。

她将沙发上的抱枕抱在了手里揉了揉,早已准备好的话也都提到了嗓子口,就等着他开口然后将人怼回去。

最好能彻底将他那心思给灭了。

“还回来做什么”

声音柔软得想是要掐出水来,是为欲扬先抑做准备。

傅玄钦指了指阳台:“我是从那边进来的。”

殷错:“......”

空气中有风轻轻浮动。

是阳台未关好的,低垂的蓝色帘布像踽踽独行的少女提着裙摆,随着风中的呼吸轻轻摆动。

被风一送,鼻子嗅到堕落的滋味。

殷错看着他从自家阳台处要重新翻回去,硬是不吭声任由他重复这种危险动作。

可真到他要过去了,又止不住伸手上前扶了对方一把。

好在两边距离还不算太远,中间有小平台连接。

以前都没感觉到这样的阳台布置格局问题很大,现在要是遇到胆子大一点的小偷,入户盗窃的事怕是得频频得手。

“摔死了我负责不起。”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不过我打碎了你一盆盆栽,我会负责。”

负不负责且不知道,反正殷错觉得他郑重其事的样子挺让人有心理负担的。

失忆后的雏鸟心态将殷错误以为是生命中重要的人,不过他今后工作了,见多识广,应该也不会再把她当盆菜。

这样一想反倒轻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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