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明揉着泛酸的太阳穴,头昏脑涨的感觉十分不适,于是半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他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紧接着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走近。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罕见的没听见回答,于是盛景明睁开眼睛,却瞧见乾昭稚走到了他身后,细腻的指尖贴在他肌肤上,传来稍稍冰凉的触感。
“掌印,现已是子时了。”
太阳穴处肿胀的感觉随着乾昭稚或轻或重的力道减退,所以盛景明没有阻止她的行为,只是闭着眼眸享受。
乾昭稚仔仔细细盯着盛景明的脸,她来之前想过许多事情。
比如,该怎么说话。
再比如,该如何吸引他的注意。
只是,当乾昭稚瞧着他的时候,发现所有提前设想过的许多事情,全都被抛之脑后。
盛景明比乾昭稚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许多许多,以至于她瞧着他精致的眉眼移不开眼。
男人去势后,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算是真正的男人了。
许多太监都承认这个默认的潜规则。
在时间的推动下,太监们的身体结构也在渐渐发生改变。
比如,嗓音逐渐变得尖细。
比如,长时间的憋尿让他们喜欢夹着双腿走路,看起来在扭动身体。
乾昭稚从没在盛景明身上看到过这些明显的太监特征,而且她发现,盛景明声音沉稳有力,身形挺拔。
如果不说盛景明是太监,谁也不会知道。
即使盛景明闭着双眸,他也能感觉到乾昭稚火热的视线在他脸上来回扫视,他心下有些暗爽。
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身体的皮囊从没让他失望过!
“深夜登门,有事?”
盛景明微微撇头,示意乾昭稚不用继续按了,手搭在扶手上微微用力,鼻尖萦绕着少女的馨香。
太监的身份让他艳福不浅,但也有诸多阻碍啊!
“掌印在晚宴上心情不佳,估摸着食不果腹,所以在小厨房做了碗热粥,掌印赏脸尝尝吧?”
乾昭稚打开食盒,捧出还冒着热气的瓷碗。
盛景明盯着她的手,粉嫩的指尖被烫的微红,格外好看。
“掌印?”
乾昭稚红着脸,倔强的将瓷碗捧在盛景明面前,仿佛他不接下,她就一直捧着的模样。
盛景明轻笑一声,十分赏脸的小口小口品尝着。
两人沉默无声,只能听见陶瓷磕碰的声音,十分安静。
乾昭稚手指勾着掌心,她来这一趟当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送碗粥,但眼下岁月静好的氛围,似乎不太适合说这些别有用心的话…
她还算沉得住气,脸面上没显露出情绪,但依然躲不过盛景明的火眼金睛。
盛景明也不急着拆穿,将一碗热粥吃下肚,火烧火燎的胃感觉得到了治愈,他心情也好了几分,有兴致哄小女孩了。
“趁着心情不错,有什么事就说吧。”
乾昭稚小脸一红,小手缠着衣裙,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了。
“掌印,有个问题,不知该问不该问…”
“既然不知该不该问,那就不要问。”
盛景明毫不犹豫的拒绝,将乾昭稚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噎了回去。
他优雅的擦了擦嘴角,道:“你自己心中都没有答案,那我也不给你解答,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问我。”
乾昭稚立马开口,不再犹豫,将心里的疑惑脱口而出。
“掌印,为何选我称帝?”
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乾昭稚心中,她一直想不明白。
先不说有一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单凭乾昭稚远在吴国为质,山高水远,说不定等她回来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如果盛景明只是需要个傀儡皇帝,那可以随便从宗室中找一个庶子过继。
不管如何,都比接乾昭稚回来要方便许多。
乾昭稚紧紧盯着盛景明,害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答案很重要吗?”盛景明喝了口热茶,斜眼看她,“你只需要知道我花费了多少力气将你从吴国接回来就行了。”
乾昭稚咬紧下唇,问:“掌印用了什么方法?”
“承诺从年底起,每年多加一万两黄金的供奉,为期五年。”
他淡定的吹着冒上来的热气,对乾昭稚震惊的眼神视而不见。
“这么多?”
一万两黄金,乾昭稚全副身家都没一半呀!
“又不用我给银子,怕什么?”
盛景明手指虚虚点着乾昭稚的方向,道:“冤有头债有主,等你登基后,这些债务全都由你负责,想想怎么解决吧。”
“??”
莫名其妙背负了巨大债务,乾昭稚觉得今晚睡不好觉了。
盛景明瞧着她欲哭无泪的面孔,觉得有些好笑,但也不想让她对未来的登基生活感到害怕。
他握着乾昭稚的手腕,推开内室的门。
只见墙壁上挂着巨幅疆域图,上面用朱砂笔划出了一大片地方,那是被吴、霍两国夺去的疆土。
“原本大乾是三大强国之一,但是经年累月的站在强国之巅,让先帝们忘记了虎视眈眈的敌国,以至于被两国联手打压。”
盛景明手指着吴、霍两国庞大的疆域,眼里闪过热烈的光芒!
“大乾的国土哪能一直沦落在敌手?我们必然要将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乾昭稚蓦然后退了一步,她微微摇晃着脑袋,她不敢相信盛景明所说的话。
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掌印,你…在开玩笑吗?”
以大乾现在的情况,还想夺回失去的故土?
盛景明瞧着乾昭稚怀疑地神色,他突然替这个国家感到悲哀。
一国公主,天家皇女,竟对自己国家失去的故土没有一丝怀念!
乾昭稚只手撑着桌角,她看懂了他眼中失望的情绪,不由的开口道:“我出生时,我的国家已经是现在这么小小的一块版图。”
“我是被父皇遗忘的公主,更是被百姓遗忘的公主,我能对这样的国家有什么情绪?”
她有些崩溃的握紧拳头,哽咽道:“我只是想活下去罢了,为什么要将这么多枷锁架在我身上?”
“我从没享受过大乾对我的庇护,又凭什么要我去承担兴国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