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顺昌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兴奋过，说实话，他当初拜托萧玲的时候也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完成得如此之快。现在想一想，这么颠覆观念的东西，要是真的按照预想创造出来了，那还不引起巨大轰动？虽然有些问题还颇有争议，比如创意的版权什么，不过王顺昌从来不认为这是严谨的问题，他只是把自己想做的东西做出来了而已，只是把存在于幻想中的东西做出来了而已。
如果将来流行开来，自成一派的话，也许还得取个名字。
“虽然你以前在组织里做过类似的卡牌，虽然那也只是半废的残次品，但我建议你把它当做一个新产品来对待，如果你对公众说这是某某游戏卡牌的现实复刻版本，那我想可能会出乱子的。
“从本质上来讲，这是一套法具系统，只不过一般都法具普通人是用不了的，但这些卡牌是预先填充了铭文结构术式和对应的源能量，所以一般人也能催动。如果不能控制流通，让不合适的人在不合适的时间点获取了，那就会是一场动乱。
“我在想，我是不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不，没有。王顺昌这样对萧玲说。你知道，就算是潘多拉的盒子，最底下还埋藏着希望。
现在最多也只是试运行，真正大规模发行并且投入使用，还要等很长一段时间，最起码是法具普遍流行之后。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潘多拉魔盒里的希望，是被无穷无尽的灾厄压在了最下面。
教学楼一楼，自修教室。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王佳佳对着桌子上的那张金属卡牌看了半天，但除了黑色的反光以为什么都没有看到。
“在理论概念里面，学名叫做制牌，绿色的是制动卡，红色的是反制卡，蓝色的是降灵卡。”唐泠音简短地解释了一句，然后自言自语道，“也许我们需要一个更好的制牌师。”唐泠音直接把那张卡牌翻了一个面，把绿色的那面朝上放在桌面上。
“光之封护剑。”杜杨读出了上面的标注文字，看着那三个光剑的图标，感觉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泠音，你刚刚那个动作，不算是触发了吗？”唐梦尘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她看着唐泠音，突然问道。
“为了防止意外触发，设置了触发条件，只有注入痕量的源能量才能发动。”唐泠音解释道，“原本是设计成连普通人也可以直接发动的，但那样还是太危险，所以最后还是上了一个锁。”
“痕量？”王佳佳没有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能够看出痕迹的用量。”反倒是杜杨给出了解释，“这种卡片，是内部铭刻了结构术式吗？那些复杂的要素结构，全部塞在这么小的一张卡片里面？”
“可以这么理解。但实际上有一部分是根据异能力者在注入能量时的能量反应，自动调取体内相应的能量与要素完成构结的。换句话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所有种类的卡牌，这是有适应性限制的。”唐泠音为了让大家理解得更加充分，就举了一个简单的例子，从桌面中心的卡堆里拿了一张卡，放在那张“光之封护剑”的边上，“比如这张，‘火球’，很明显，就是凝聚一个火球。这其中对灼热要素的要求就不是曹心虞能够满足的，因为她本身的能量属性就偏向于水。”
“那如果我强行使用呢？”曹心虞问道。
“那也不是说你就不能使用，只不过效果会被削弱，因为你体内能量中的水属性中和了预设的火属性。结构简单的卡片即使属性不契合也能通过牺牲效果的办法使用，但越是复杂的铭文结构，要求就越高，强制使用就几乎没有成功率可言了。”
“用一下试试？”王佳佳提议道，“你们都特地把我们叫到这里了，不会只是跟我们嘴巴上说说吧？”
“当然不是，主要是为了测试。”唐泠音长出一口气，然后把那张“火球”交给了唐梦尘，顺便把卡组收好，“姐姐，这个先给你拿着，等我告诉你你再注入能量，不然走火了很危险。”然后，她转向了王佳佳，把“光之封护剑”交给了她：“班长，你的雷属性应该是最契合的。你站在姐姐的对面，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吧。”
其他两个人都知道唐泠音想要干什么了，于是纷纷让开，让唐梦尘和王佳佳分别站在了自修教室的两头。唐泠音走到墙壁边上，按动几个控制钮，将桌面重新降回底下，清出了场地。
“记得宣言，不然没法发动。”唐泠音提醒道。
王佳佳感觉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能会很中二了，于是她做好了思想准备，深吸一口气，源能量注入卡牌，后者瞬间即就有了反应，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手里握着一面很可靠的盾牌：“【光之封护剑】！”
一手甩出，绿色的卡牌在光芒中消失，铭文出现，然后化为三道光芒，变细拉长，凝聚出了剑的形状。仿佛三面细长的盾牌，只不过看上去根本没有多少有效的受打击面积，反而像是三个图腾。
“【火球】！”唐梦尘倒是干脆许多，一甩手就有一道红黄色的火球迸发而出，轰击到了三道光剑上，一大片黑色的烟雾，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光之封护剑的防御完好如初。
“这，为什么前面铺垫了这么久会让我感觉效果应该是很震撼的呢？”王佳佳忍不住吐槽道，“是防御太强了还是攻击太弱了？”
“从原则上来说，‘光之封护剑’能够提供三倍于原本最大防御力的范围防御，持续三分钟。”唐泠音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手写说明书，看了一眼之后说道，“一张‘火球’的伤害可能不够吧，那火焰的温度最高限定在五百度、”
“五百度？可那火球的半径只有十厘米的样子啊。”
“我知道，这是最低等级的制动卡，现在目测看来，如果是针对非异能力者，应该是足够的。我只要把数据反馈给萧玲，让她代入数学模型就可以完成测试。”唐泠音回答道，“如果你们觉得这样还不过瘾，可以自己尝试一下这光剑的防御能力嘛。”
“来，向我开火！”王佳佳突然变得嚣张起来，笑着对唐梦尘勾了勾手指。
唐梦尘无奈地笑了笑，右腿后撤一步，右拳收回，口中吟唱起了咒言，铭文出现。
火焰瞬间包裹，金红色蔓延，逼近几千度的高温散发开来，高密度的能量还在凝聚。
杜杨朝着王佳佳撒了一把种子，然后对一旁的曹心虞说道：“准备让湿嗒灭火。”
曹心虞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将一只湿嗒朝着王佳佳的身后丢了出去，为了不让湿嗒干扰到王佳佳，她刻意把湿嗒贴着地面丢出，像是打保龄球一样。
下一瞬，唐梦尘完成了这个长达十秒的蓄力，左脚踏地，身体如同炮弹飞出，包裹右小臂的火焰在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金红色尾巴。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王佳佳就看到了那灼热的火焰来到了自己的跟前，一股迎面而来的热浪让她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然后她踩到了什么圆滚滚，滑溜溜的东西。
“湿嗒！”突然响起的声音把高度紧张的王佳佳吓了一大跳，她彻底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后倾斜，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倒在了地上。
砰刺啦啦。
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响起，王佳佳看到那金红色的火焰吞噬了光芒，将视野铺满。
仿佛连心都可以吞噬的火焰。
“湿嗒！”蓝色从各个方向涌了上去，清凉赶走了燥热，一根枝条缠住身体，把自己还未完全熄灭的火焰与灼热中拖了出去。
“姐姐，刚才你是全力吗？”唐泠音转头问道，“有几成的实力？”
“不太清楚具体是多少，但还没有到极限。”唐梦尘挥了挥有些酸麻的手，若无其事地说道，“经过那么多天的重力特训，身体也渐渐可以支撑这样的消耗了。”
“‘光之封护剑’的作用范围是一个均匀的球面，而不是看上去的三条细线。球面应对集中于一点的攻击，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唐泠音沉吟道，“不过，这也是立体几何的问题了，没办法解决的。”
柳条褪去，王佳佳爬了起来，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那个，梦尘，如果我没有被湿嗒绊倒……你怎么办？我要是这样直接正面迎上火焰，肯定会……”
“嗯？那肯定收不回来的呀。”唐梦尘条件反射般地回答道，“没关系的，还有他们在边上看着呢，你不会有事的。刚刚杜杨不都把你拉出来了吗？”
王佳佳看了杜杨一眼，心里还是一阵后怕。她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这些卡牌，还没人靠谱。”
“这只是一代版本，以后会慢慢修复的。”唐泠音解释道，“话又说回来，我怎么知道就连你的防御力的三倍都没有办法抵挡住？原本这应该是一个很强力的主动防御技能的。”
“你想让雷电防御？怎么防？让雷电防住火焰？”王佳佳自嘲地笑了笑，沉思许久，然后说道：“我还是去练习体能吧，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离资格赛也就两周了。”
“可我们每天都已经有四个小时的时间是在那里了。”唐泠音下意识地说道，“你还要去吗？虽然老师说可以课下抽空，但是我们七班几乎就没有人去。”
“各人的需求都不太一样。”王佳佳简短地说道，语气和眼神变得凝重起来，“既然我没有选择理论科或者辅助，我早就应该这么做了。”说到这里，她略微停顿了一下，看着唐梦尘，又说道：“我也想更加努力，我也想变得更强。”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杜杨走上前，拍了拍王佳佳的肩膀。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曹心虞若有所思，然后她对唐梦尘问道：“梦尘，你以前也经常给别人这样的刺激吗？”
“没有啊，我只是来到这里以后才……”唐梦尘也说不清楚自己来到这里以后变成了怎样的全新的自己，还是说，只是以前的自己被放大了。
“你在来到时铭学院以前，是在哪里的？”曹心虞知道，这个问题很没有礼貌，但是她希望能够得到回答，“既然你一开始是零基础，那么你以前是在表面世界吗？”
“嗯。”
“谁带你来的？”
唐梦尘苦笑了一下，然后答道：“那个双脚离地不超过三秒的人。”
“所以，你到底是想把这东西做出来给异能力者用，还是给普罗大众用？”萧玲看着被劲风吹得散落一地的卡牌，问道。
“……异能力者。”王顺昌一边揉着自己的手心，一边思考着，最终答道。
“初心改变了啊。现在这些卡片的效果还不是很强悍，正如唐泠音所说的，还不如异能力者本身构结的铭文术式，所以除了你这样执念很深的人，几乎不会有人使用。”
“以后会和法具一样，慢慢普及开来的。”王顺昌在踱步。
“即使加上了异能力者才能使用的限制，如果做出了一个完整的系统，那也会是一个巨大轰动，很可能改变异能应用的历史。这些卡牌就像是军火，每个异能力者都有自己的卡组，都有自己的军火库，可以用金钱而不是努力变得强大。和法具普及一样，这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我们需要长远的考虑。”
“我们迟早要把异能带入表面世界。异能，法具，制牌，一个个，慢慢来。”
“它将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一个未知的新时代，可能带来更加美好的世界，也可能带来混乱。”萧玲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这个心怀幻想的人，“那需要一个契机。”
停步，目光如炬。
“我知道。现在的隐忍，是为了留下自己的痕迹，我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