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南山围猎

其实关于宋慈恩到底跟谁,众人倒是讨论不休,总的是些危险之类的话题。

实在忍无可忍的宋慈恩抓起手中的箭,只听到“嗖”的一声,射穿了整个树干。

“哟。”刘琳贱兮兮地揽住宋慈恩的肩“这次手不疼了?”

宋慈恩指着手里的弓说:“常宁叔给我特制的竹子做的的箭和弓,轻便倒是轻便了,就是没有什么力度。”

刘琳说:“能让你发出去就一定成。”

于是,分队就这样确定好了。

崔少虞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弓的纹路,等到众人走远了,他才试探性地问:“这不像是中原的手艺。”

宋慈恩并不回答,只是浅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崔少虞刹那间明白了宋慈恩的意思。

随着一个转角,山路逐渐变得凹凸不平,树枝缠绕在寻常的小路上,只能从岩石间攀爬,两人沿着水声的方向,朝着河渠赶过去。

崔少虞接过宋慈恩的手,将她从石头上扶下来。

现在正是正午,阳光烘烤地面,树林间的阴翳几乎没有,鸟也有气无力地叫着。两人的双鬓几乎被汗湿透了,就连衣着也开始凌乱起来。

宋慈恩透过丛林间的间隙盯着远方河流,此时,她心里很清楚,对面有一个人也在同样试探她。

就在这时,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对面的人紧张地握住了手中的弓箭,立刻抽箭瞄准,这时,一只野兔抖着胡须,警惕地望向周围,来回收缩几次,这才凑到河面喝水。说那时快,就在兔子低头舔水的那一刻,两支箭从不同方向飞入,一前一后刺入兔子。

“王兄承让了。”孟四郎一个踏步从树丛中踏出来,弯腰捞起兔子,对隔壁草丛抱拳。

王四郎面色不虞,也只能摆手道“承让了。”身后的王五郎却不满地嚷嚷道:“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哦?”孟四郎脸上含笑,语气却不见得多友善,“这箭可是直接戳入喉咙,一刀”他故意比划着兔子的脖颈,笑道:“致命。”

“再说了。”他笑道“这不是有其他人作证吗?”

说着毫无预兆地转身对着草垛射箭,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梁三郎抱着哀嚎的梁五郎怒斥道:“孟四,你别太过分了!这只是友谊赛,你看清楚,这是你未来的同僚,不是敌人!”

孟四郎不在意地耸耸肩,道:“是啊,要是敌人,你弟弟现在可早就归西了。见不得人就要有被人揪出来的准备。”

“你!”梁三郎气急,怒吼:“不过是小娘养的畜生!”

“你再说一次。”孟四郎脸上的笑全然不见,握弓的手青筋暴起。

“说就说!”梁三郎正准备说却被梁五郎拉住衣袖,梁五郎虚弱地说:“阿兄,我好疼。”

直到众人离去,躲在草丛中的宋慈恩和崔少虞这才探出头来。宋慈恩顶着一头的树叶,看向不远处平静的河流,和地上鲜红的血迹,轻叹道:“意外之喜。”

崔少虞点点头,却顺着河流,看向不远处的最高点。宋慈恩注意到他的眼神,询问道:“你在看什么?”

崔少虞道:“方向不对。奇怪了,这是背风,他是怎么从这个位置,看到梁家人的?”

宋慈恩摇了摇头,眯着眼睛看了眼前方的山峰,扯着崔少虞的袖子说:“我们还要到顶上,快走,时间来不及了。”

直到天光逐渐被夜色吞噬,两人终于到达指定的最高点,宋慈恩看向远方火光四起的丛林,语气略带兴奋:“计划通!快,我们放信号!”

崔少虞含笑道:“按照先前约定的?”

“真是的,都到这个时候,还在试探。不亏是崔知府那个老狐狸的崽子。”宋慈恩心想,语气不善:“先黄后白,怎的,忘记了?”

崔少虞道:“不记得两家旗子的颜色了。”

宋慈恩没好气地看着他,说:“真正该记的不应该是我们吧?”

崔少虞的笑容这才有了几分实感,他一边点燃火折子,一边轻声说:“你可想好了,后面的路可不好走,你要是怕了,我现在就送你下去。”

宋慈恩白了他一眼,抢过他手里的火,在尖锐的爆鸣声里,一黄一白火焰直冲云霄,照亮一片土地。

火焰下,身旁少年的脸,愈发像精巧的玉器,萦绕着淡淡光晕。他仰着头,明明脸上带着笑,但眼里幽暗深不见底。似乎发现少女的目光,他转过头来,目光真挚,全是宋慈恩的倒影,仿佛把人看进心里去。

“怎么了?”他问。

“嫌你磨蹭,快点,旁人可不会等我们。”

此时,宋熤川看着远方的信号,对着身旁的常宁说:“一黄一白,孟家和梁家?计划有变。我们先去徐家,可不能让其他人抢先了。”

常宁则是满脸的担忧:“可是小姐那里,要不我先去增援?”

宋熤川挣扎许久,扯住常宁的袖子“既然她想做,我们就相信她,走!时不我待!”

与此同时,崔少虞问身边的宋慈恩:“可会骑马?”

宋慈恩也不解释,利落地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崔少虞说:“够了吗?”

崔少虞无奈地笑道:“别生气,这还不是因为事关紧要。”

宋慈恩的语调有些冷:“既然知道重要,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浪费时间,我的耐心也有限。”说完,一拍马鞭,朝着月夜前行。

崔少虞紧跟其后,宋慈恩抬头看着天上的星象不断调整方向。

雾气渐重,夜色渐深,树林飞速向后倒伏,枝叶参差,给人不好的联想。马蹄卷起落叶,又踏过浅溪,景色不断变换。

直到,宋慈恩拽住马绳,举起弓,朝着不断迫近的黑衣人射出。瞬间,寂静的树林中传来利器划破长空的声音。在那同时,树林中,一群黑色的雾向着两人靠拢。

火蔓延在箭上,随着宋慈恩蓄力,噌的一下照亮了一片天地,不远处,传来烈火炙肉的味道,人的哀鸣痛苦惨烈。这一下,倒是全部看清了。约莫二十来个黑衣人提着刀,成围守之势,向二人逼近。

宋慈恩和崔少虞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兴奋。崔少虞轻声道:“北边,应该就这些了。”

宋慈恩点点头,掏出手中的火折子,向前一掷。黑衣人被突如其来的火焰拦住去路。就在此时,宋慈恩大喊:“就是现在。”

两人同时调转马头,朝后狂奔。

不多时,黑衣人也追了上来。天彻底黑了下来,月光稀疏地照在丛林间,两匹马在荆棘藤条上翻越,身后一批黑衣人穷追不舍。

眼瞧着黑衣人的刀就要砍到马腿,宋慈恩立刻转向,让其扑了个空。就在此时,一个黑衣人从树上跳下,直冲宋慈恩太阳穴。

身旁的崔少虞大喊:“小心!”并迅速抽剑砍到离宋慈恩最近的黑衣人。

“借刀一用。”宋慈恩弯腰抽出地上黑衣人的腰刀,整个人吊在马的右侧。

黑衣人顺势踏上马,抽刀对准宋慈恩抓住马绳的手。就在他向下砍下的瞬间,宋慈恩抓住马绳,向上用力飞踢,直踹黑衣人心窝,虽然力气不大,但给崔少虞充分的时间。

就在黑衣人一个踉跄的同时,崔少虞一箭刺入黑衣人心脏,血迎头浇了宋慈恩一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宋慈恩想着,推开黑衣人重新坐稳,扯紧缰绳开始狂奔。

身后的黑衣人却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不断有人从树上跳下,或是拦腰砍向马腿。

到最后,宋慈恩松开马绳,双手拉弓,黑衣人不断从树下坠落,马蹄碾过层层血肉。崔少虞右手执剑,不断向下挥舞,身后层叠的黑衣人,挣扎着向他们伸着手。

梅花开在赤色的浅溪,冷霜点缀堤岸。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血迹湿了又干,身后还是有着大批黑衣人。

宋慈恩感觉即将力竭,对身旁的崔少虞说:“这些,是最后一批了吧?”

崔少虞点点头,两人默契地朝着一个方向赶。

宋慈恩的手不断颤抖,身上衣服僵硬地感觉不到丝毫温度,鼻尖是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右手之前的伤口似乎又崩裂了,拉扯的疼痛让她的脸色青了又白。最要命地是,随着身上寒气渐重,她感觉全身开始不正常的发烫。

“该死。”她在心中怒骂:“这身体真是出乎意料的脆弱。”

崔少虞似乎发现她身体的异样,开始降低速度,逐渐落后半个身位。

宋慈恩侧头瞥向他,说道:“别管我,没事的。”

崔少虞没说话,只是反手刺中身侧偷袭的黑衣人。

“小心些。”崔少虞说着,后面的话,却逐渐变得模糊,宋慈恩几乎控住不住眼前的白雾,她只能不断喘着气,竭力控制呼吸。

就在此时,远方的山峦红色的信号弹冲天而起,身后的黑衣人像着了魔一样,不顾一切的冲上来,眼瞧着越来越近,刀锋不断切割马尾,马疼得嘶鸣乱叫,两人几乎控制不住方向。

最近的黑衣人趁此机会一个大跳,抓住崔少虞衣角,举刀砍向后背。宋慈恩迅速抽刀隔档,可惜手上是在没有力气,刀锋不断逼近,眼瞧着就要撞上。

崔少虞牵着马突然凌空一跃,黑衣人重心不稳,直接摔进河里,被瀑布冲走,不见踪影。宋慈恩紧跟其后,费力一跃,身后黑衣人只能在瀑布前驻足,望着越来越远的两人,无济于事。

南侧,刘琳手持苗刀,身侧是倒了一地的黑衣人,她摸了摸脸上的鲜血和身边的王家兄弟说:“应该没有了,真是过瘾。”

一旁的王三郎面色难看,说道:“你多一个,按照规矩,算你赢。”

刘琳笑道:“承让了。”

山洞里,篝火微弱的光勉强可以照亮四周。宋慈恩抱膝缩在一旁,身上血迹斑驳,几乎看不出一个人样,她时不时抽动着,嘴唇几乎全是白的。

崔少虞犹豫再三,还是伸出手摸上她的额头,烫得吓人。“醒醒。”他摇晃着宋慈恩,声音不断加大。

宋慈恩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她只能哼哼唧唧地说道:“我就睡会,一会会就好。”

崔少虞叹息道:“要不,你把图给我,我先送你回去。”

听到这话,原本混乱的脑袋瞬间就清醒了,宋慈恩挣扎地睁开眼睛,几乎用尽全力站起身来。“不了,我们走吧,时间紧迫。”

崔少虞又好笑又生气,“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把自己搭进去就不错了,走什么走?我先送你回去。”

“不。”宋慈恩摇摇头,看着远方的山峦和逐渐明亮的天际,轻声说:“还有人在等我们,我歇一下就好了。”

说着,扶着山壁勉强站稳了身体,头晕得想吐,胃也灼烧着疼。但,宋慈恩还是咬着牙,从衣袖里掏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这边。”说完举起火把,率先进入山洞里。

身后的崔少虞笑着摇摇头,心想:“还嫌弃我试探过多,你这不也防贼一样防着。”

此时,宋熤川疑惑地看着远方升起的绿色信号弹。“咦?恩恩她怎么在那个地方?”

常宁脸上的忧虑更重了,他扶住宋熤川的肩膀说:“我实在是不放心小姐,要不我去瞧瞧,小姐她这伤还没好全,我实在是担心。”

宋熤川犹豫良久,还是说:“没事,我相信她,就一个围猎,能有什么事。现在梁家,徐家都参与到联盟里,只差一家,计划就可以提前完成。我们这里越快,恩恩就越少受罪。”

山洞扭曲阴暗,宋慈恩努力辨识角落的记号,但过于潦草的记号根本分辨不出东西,宋慈恩蹲在角落里。“那是个蘑菇吗?还是?”她嘟囔着,本就开始眩晕的眼睛揉了之后,眼前更加模糊。

肩上突然盖上了衣服,她侧头看去,崔少虞蹲在一旁,接着火光,凑近看。“是个东”他说着,宋慈恩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似乎听到少年无奈的笑声,和凑近到耳边的话:“得罪了。”

下一刻,她被他凌空抱起,手中的火把短暂地照亮着前方的路,她缩在他怀里,只能看到他脸上的细绒和被映衬得有些红晕的脸颊。

几个转弯过后,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丝竹的声音,“停!”她说着,挣扎着下来,却被崔少虞牢牢地抱在怀里。

“我带你去,你不要着急。”他说着。

宋慈恩只觉得脑袋塞满了棉花,轻飘飘的。“不行。”她想着“不能这样下去了。”

她抓起头上的银钗朝着手上开裂的地方,用力一刺,痛觉刺激着神经,原本脑海中的迷雾全然散去。

“你!”崔少虞刚想拦住她,却被她灵活地闪过。

“太慢了,来不及了。”她一边向前跑,一边说。

“你啊。”崔少虞无奈地笑了笑,也跟着跑了起来。

随着莲花状的机关被按下,一条石路忽然展现在两人眼前。

“这是?”崔少虞刚想询问。却被宋慈恩不断摇晃的手挡住视线。

眼前的景象,惨烈的难以形容。

大大小小的铁制笼子并排立在石房子里,这个还没半个西厢房大的地方,摆了超过二十个笼子。每个笼子里都用锁链,镣铐关押着一个少女。大的约莫十五六岁,最小的只有六岁。

笼子里只有简陋的芦草和一个类似猪槽的盒子。这个尚且不能伸直腿的地方,约莫就是她们生活的地方。

宋慈恩强忍着怒意,伸手想要遮住崔少虞的眼睛,却发现,以她的身高,她勉强踮脚也够不到,幸好崔少虞识趣的转身。

她就近拍打着笼子,里面的少女浑身是青红色的掐伤,不着寸缕,暧昧的痕迹只能联想极度不好的事情。“这群王八蛋!”她咬着牙,竭力平息心中的怒火。可无论她如何拍打,笼中的少女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她只能拍下一个,就这样,直到二十个笼子她都拍遍了,却没有一个少女苏醒过来。“可是,为什么?”她凑近量了一个少女的鼻息“温热的,可是......”

“时间没有到。”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宋慈恩一跳,她发现,一个身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少女揭开斗篷帽,熟悉的芙蓉面,脸上客套的笑容早就消失,只剩下面无表情的冰冷。

“玉茗姑娘?”

玉茗点点头,说道:“曼陀罗的药效,要到天亮才能解。”看着宋慈恩,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宋慈恩有些诧异,下一刻,玉茗突然跪在宋慈恩眼前,泪如雨下。

“大人,救救我们!像这样肮脏的房间还有两间。春风楼开张的这三年,这层石房不知道染尽多少女子的鲜血,妾身眼睁睁地看着昨日的姐妹被活活打死。那些被残忍手段玩死的姐妹更是不尽其数。这一条石阶路,是主子们的通天路,也是我们姐妹的黄泉路呀!”她说着,以头抢地,泣不成声。

宋慈恩眼睛也变得湿润,她扶起玉茗,声音还有些发颤:“我这次来,就是来救你们的。别怕,我该怎么做?”

玉茗边擦脸上的泪迹边说:“今日是最好的时机,守卫都被前山的炮仗吸引走了,现在院内防守空虚,正是走的时机。”

宋慈恩点点头说道:“外头就是密道,我们赶紧开锁,救姐妹出去。”

不曾想,这一句话让玉茗面露难色,她说:“可是没有钥匙”她声音发颤:“钥匙在龟公哪里,打不开。”

“姑娘,这铁笼可是玄铁制成?”一直旁听的崔少虞开口道。

“不,不是”玉茗说“只是普通的铁。”

宋慈恩和崔少虞心下一松。崔少虞一边抽剑一边说“崔某这柄剑可削铁,若只是普通铁,到可以一试。”

宋慈恩接过剑,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两个汉子的声音。

“哎,吕掌柜的,你怎么也不去凑热闹?嗷,我知道了,你也是和我一样过来寻开心的吧!哈,早就劝你,你不来,感情是喜欢偷吃呀。我和你说,这些娘们皮肤又细又滑,极品呀,哈哈哈。啥?你问这个干嘛?谁知道呢?说不定早就草席一裹,丢出去了。你实在是想找,不如去后山看看,说不定还可以找到头骨呢,你!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咳咳,吕掌柜,你居然叛变!嗬嗬。”

宋慈恩握着剑的手,瞬间就放松了。下一秒,沾着血的脸出现在门口,来人诧异地看着宋慈恩,曾经弥勒佛般慈祥的脸,再也没有丝毫笑容。

“你!”他举起刀,露出身后倒地的尸体。

“有钥匙吗?”宋慈恩没理会抵着脖子上的刀,开口询问道。

吕掌柜被问蒙了,仓皇地说:“有!”

“拿来。”宋慈恩摊开手,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妥,说道“时间紧迫。”

就这样,原本想问个清楚的吕掌柜,被迫干起了开锁的工作。

宋慈恩对身后背过身子的崔少虞说:“这里我来。你守门就好。”

没想到,下一刻崔少虞刺破衣服,扭成布条绑在眼前,对着宋慈恩说道:“我来接应,速度点。”

宋慈恩一边为少女套上衣物,一边惊讶地说:“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个?”

崔少虞道:“幼年时……习惯黑暗了。所以如今也尚可。”

五人配合默契,转眼,日光逐渐洒满石房,曾经只能在梦中相见的晨曦,如今近在咫尺,玉茗贪婪地盯着天窗里那一束光芒。“擦擦。”眼前出现一张手帕,玉茗这才惊觉她不知何时,早已落下泪。

“以后看个够。”宋慈恩低头抱起昏迷的姑娘。

“好。”玉茗浅笑着,露出这三年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准备走?”崔少虞在机关口问道。宋慈恩把姑娘塞进他怀里,轻声道:“还有一个。”

就在这时,上方传来嘈杂的人声。“吕掌柜和玉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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