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异世重生

冬日的寒风像是刀子,刮得人脸生疼,河流都结了薄冰,水底下几尾肥硕的鲤鱼缓缓游动着,岸边几棵小树光秃秃的枝丫上挂着冰凌。

路面的积雪渐渐厚了,踩在上面吱嘎吱嘎响个不停,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来,两旁的侍从皆冻得打哆嗦,为首的缩了缩脖子,紧着脖颈上的貂领朝马车侧了侧身子,小心询问道;”主子,前面两里地便到了,是否提前通知一声庄子。”

马车厚厚的帷帐被掀开一条缝,露出一只雪白的柔夷摆了摆便缩了回去。只这一下,马车里似乎便进了寒气,隐隐可以听见压抑的咳嗽声。

车子继续缓缓行进着,四处白茫茫一片,只留下两行深深的车辙印。

不一会儿,一个黑黑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头上的毡帽绑在腰间,脸颊冻得红扑扑的,猫着腰在后面掏了一会,竟掏出两只兔子来,揪着耳朵捆好了,同捡好的树枝一起拖在身后,四处望了望,选了条小道,一转身钻入林子不见了。

小鸡子庄在山脚下,一到冬日道阻且长,更是与世隔绝了起来。只有不远处的小山村能勉强跟庄子通行。

村头的李二家因为远方亲戚在帝京大户人家里做管事的,大儿子跟着进了京,多少沾了些光,算是家境殷实些的,养了两个妻妾。

大房泼辣善妒,生有两子,将家里一应事务牢牢把控在手里。只每日支使着小妾和妾生的小女儿奴婢一般的伺候着。她自己每日庄前庄后闲磕牙赌牌九。

许是运气不好,她今日打牌竟又连输了几吊钱,她骂骂咧咧的往回走,恰好碰上拾了柴火回来的小六,见她躲躲闪闪的三步并做两步进了院门,眼珠一转,立马跟了上去。

今天运气不错,让她找到了两只在洞里窝着的小兔子,拽了拽磨破的袖口,将冻得红肿的手指头使劲揉搓着,一边把小兔子放在木柴的里面藏起来,手指冻伤之后搓一搓也只可以缓解一下,发硬的指腹慢慢会变得痒起来。

身上的棉袄薄得很,并不能抵御这刺骨的寒风,推开柴房的门,有了抵挡,才感觉稍稍暖和了些。她在木板搭的床上坐下来,把早已湿透的棉鞋脱下来放在灶间烤干。

算下来,这已经是她来到这儿的第三个年头了,来到这个完全架空的地方,只是翻遍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上完全没有这个朝代的记载,也就是说机器把她传送到了未知的地方,也许在这个宇宙中有许多这样平行前进的空间存在。相互交叠在时间的长河里,发生着不同的故事。

唐诗雨不,现在应该叫她洛青歌。当初她来到这个异时空,便瞬间取代了原先在这里存在的另一个她。同样的容貌,不过十岁开头,但是这个时空里的她爹不疼娘不爱,还小小年纪三餐不继饱受虐待。

一开始她感觉是自己抹杀了对方的存在,内心十分愧疚。不过渐渐地她发现,在这之前,青歌小朋友就已经不堪忍受了。

“小六子,赶紧出来做饭,把灶间的柴火捆了拿到柴房去,又懒又馋的赔钱货,还想着让老娘伺候你这小蹄子不成。”王翠花扯着大嗓门在院里喊着。

青歌对这个粗鄙妇人十分无语,她根本算不上是李家的人,乃是帝京洛家寄养在这不得宠的女儿,原主的记忆有限,具体原因她还不清楚。王翠花一共生育了两子两女,加上妾氏李玥儿生的李心兰,李家一共有五个孩子,青歌比他们都小,便被众人唤做小六。

王翠花见那边十几年都不来人探望,又打听到青歌算是被家族遗弃的孤女,便开始克扣她的饭食衣衫,将洛家每月送来的银两悉数昧下,近两年更是变本加厉,竟开始虐待青歌。

将她当做家里的奴仆使唤。稍有不顺,便动辄打骂。逼得原来的小青歌在一个寒冬的冷夜,生生被冻掉了半条性命,当晚便高烧不退,直到诗雨来到这个时空,原主彻底的香消玉殒。而这件事,王翠花并不知晓。

青歌依言去灶间整理好柴火,麻利的做好了饭,又在火堆里埋了两个地瓜。

不一会,家里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男人只管外出做活,回来便只等着家里的女人伺候。又不允许家里的女人上桌,女的只能自己在灶间解决饭食,饭菜端上了桌,青歌就被支了出去。

她也不恼,早已习惯,自去灶间拿了木棍,把熄灭的草木灰扒开,地瓜的清香瞬间飘了出来。她扒开其中一个,三两口吃了,揉了揉肚子,喝了几口灶间的热水,身上暖和了些。

然后出门左转,来到西厢房,敲了敲窗户。不一会儿,便听到有人拿了门栓,她将手中的地瓜透过门缝递了进去。不久,听到里面传来两声敲击。黑暗里的青歌笑了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此刻正屋里的李二郎叼着旱烟斜靠在火炕上,同身旁的王翠花讲着今日的稀奇事。

“今天我去庄子上送东西,恰好看到一个马车进去,那车用贵重的貂裘把上面都围起来了,看着一丝风也透不进去,捂得严严实实。一看就值钱的很,旁边跟着的几个打扮的比县里的老爷还要好,想是咱这偏远的小地方来了贵人了。”说完吐出一口长长的烟圈来。对面的王翠花见状赶忙递上手里的茶。

“那光这马车也得不少钱才置办的上吧。”王翠花有些羡慕,去年她见县里的官太太们,冬日里出门就在脖子上裹着貂裘,看着雍容华贵,又暖和又好看,她也只能远远的看着,这东西太贵,摸一摸都是罪过。

她这几年倒也攒下了些银子,加上洛家送来的,加一块恐怕勉强能买一条。可她怎会舍得,老二眼看也要娶媳妇了,大闺女也要出阁。处处都得使钱。这要多少才能把一辆四乘的马车团团围起来,她想都不敢想。

李二没接茬,心里对其短浅的目光不以为然。对于富贵人家来说,这区区马车算的了什么,他之前有幸去过帝京,那里酒楼林立,到处都是见都没见过的新奇玩意,鳞次栉比的高楼瓦舍,亭台园林,人人出门骑马坐轿,真真是神仙生活。

“今天隔壁村子的王婆又来说媒了,说的是庄子里刘管事的儿子,今年二十出头,长得也怪周正,老子儿都有本事,心兰嫁过去也算是高攀了。”

“哪个刘管事?管外院那个?他那儿子不是个傻子,快三十了大字都不识几个,见了人也不会叫的,我看这事还是再缓缓。”顿一顿,继续道“月兰和青兰不是还没找婆家,怎么先给心兰说上了。”

王翠花把喝空的茶杯往木头桌子上重重一掷,茶盖子噼里啪啦的掉到了地上,滚了滚。“还不是人家看上了她,这小贱人也是个不省心的,平白的出去勾勾搭搭,人家都把彩礼拿过来了,我也收了,都在里间放着呢,难道还能反悔了不成。”

“你看你,没说两句又发脾气了,成成都你说了算,”李二最不愿跟这个婆娘争执,又听说已经收了彩礼,也就不再过问,转过身拽过被子睡觉去了。

王翠花见此,心下得意,拿着蜡烛披衣下床,把之前送来的银钱又仔细的数了一遍,才重新心满意足的睡去了。

窗棱下,一个黑黑的小脑袋悄悄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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