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功成与突变

对于流言,大多人都一笑置之。大家相信,只要巫师在,镇子不可能有鬼物存在。

耿二也是这样想的,他不太相信这是鬼物伤人,倒是觉得自己的分析推理十分靠谱,双旗镇附近很可能有位能够驱使野兽的鞭尸癖存在,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伍子胥传人。只是他还没推理清楚武家的案子与这个鞭尸癖觉得有何关系。

药铺里,耿二撸着神医的黑猫,目光锐利的瞪着神医。整个镇子里,只有这个老家对尸体有别样的癖好。

神医感知到了耿二的怀疑,顿时大怒,在耿二的药浴里加了一味新药,让耿二惨叫连连,不忍卒听。

………………

耿二的刀鞘制作的十分顺利,又一次休沐之时,耿二的刀鞘制作完成。

黑木制作,没有花纹坠饰,只是两个木板简单的拼合起来。但是耿二十分满意,拿着刀鞘兴奋的在夫子面前献宝。

夫子拿着刀鞘,搜肠刮肚好一会才挤出一句:“打磨的很用心。”

耿二太过兴奋,所以没看出出夫子的敷衍,将夫子的话语完全当做了夸奖。当着夫子的面郑重的将自己的钢刀插入木鞘之内。

然后他带刀来到自家正堂,再次看向那个‘刀’字。永字法拆分着笔画,耿二马步错开,手慢慢握在刀柄之上。

耿二眼中,‘刀’字的笔画突然打散,化作横、竖、提、撇四个分开的笔画,汇聚在耿二握刀柄的手上。

他的体内,混元合一的气突然运转,按照拳法套路在五脏中飞速穿行,片刻之间便是一个周天,与练拳时的效率相比,快了足足数十倍。

耿二忽然有种明悟,自己的刀法在这一刻变了,自己以往练习的那些招式与这四个笔画相融,横劈、竖砍、提撩、撇削。

拔刀之时,将是自己的气势气血涌动的巅峰,这一刀会将自己日日苦练的刀招威力成倍放大。不过耿二虽然领悟拔刀四式,但是他实力不足,藏势拔刀只能出一刀,之后的刀招威力就变得和平常一样。

耿二冥冥中感应到,当自己能四刀全出时,入道将自然而然。

至此,耿二只觉前路一片坦途,再无憋闷感觉,他心中欢喜,就这样保持着藏势的姿势,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从早晨到中午,直到被腹中饥饿唤醒。

耿二松开刀柄睁开双目,一道浊气从口中吐出,白气笔直射出,打在房间柱子上,砰的一声发出闷响。他走去摸了一下,发现柱子上多了个浅浅小坑。

耿二扬天而笑,自己终于赶上了莫孟秋的进度。

他得意洋洋的来到物资小院,扶刀凝势向夫子展示一番。

夫子观察一番,十分满意:“不错不错。已有我当年七分模样。”

耿二得了夸奖愈加欢喜:“夫子,这功法如此厉害,叫什么名字。”

夫子拂髯道:“这功法是我中年所创,名曰藏器。”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

第二天,耿二潜心练刀。

院门却轰然洞开,耿大抱着郭仲怀仓皇的冲了进来:“神医呢,神医呢?快叫神医过来。”

“我在,我在。”

神医从夫子院子走了出来,见状急忙让耿大将郭仲怀放下,查看起郭仲怀的伤势。

耿二飞快的从小院中取来神医随身的药箱,手忙脚乱的要为神医打下手。

但是神医却冲耿家人摇摇头。郭仲怀喉口中了致命一刀,此时已经难以救治。

耿氏身子摇了摇,瘫软在黄氏怀里。

耿大转身便走,径直走进黄家。

“是小杀队,他们一队十二人,都是真意高手。半路埋伏,带头之人是,应是黑风寨郭杀……”

耿大留下药材便走,他身上血衣未换便上马离镇而去。

他要去追击,去报仇。

黄瘦虎急忙阻拦:“他们胆敢埋伏在卧牛山口,必有依仗”

但是耿大血仇在身哪里能听得进去,黄瘦虎安排了药材后急忙匆匆出门向耿大追去。

………………

郭杀的心情愉悦,几年前他曾气势汹汹的来双旗镇问询黑风寨少主失踪之事,但是在双旗镇巫师那边被强压磕头,黄瘦虎那边被压制,还被路遇的耿大气势挑衅,可谓丢尽了脸面。

今日他带队埋伏杀了耿大一个措手不及,并手刃郭仲怀,虽然最终被耿大逃了,但是依然解了他的心结,让他分外舒畅,仰头长啸。他带出来的那些人也纷纷大叫,向着黑风寨狂奔。

突然,斜刺里一马冲出,一往无前的冲进十几人的马队。

郭杀大喜,耿大竟然自投罗网,当即拨转马头向耿大冲去。

两马相交,耿大一跃而起,借奔马前冲之势,挥刀劈出。

郭杀横刀抵挡,两刀相接,二人同时坠马落地。

“哈哈哈,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郭杀真意催动,气势勃发,身后狂刀真意彰显。

耿大头顶,一只黑虎白日显形,与郭杀身后的真意狂刀遥遥对峙。

武意大成之后,便可内力气血催发真意,白日显形,能对没有练出真意之人形成震慑,取得先手。但是此时的真意比较呆板,没有变化。

而武师之后,真意凝练可以对身体再次强化,真意也灵动多变,更能影响带动周身气势。所以武师高手面对武意高手堪称碾压,江湖中对武师有另一个称呼百人敌。

耿大、郭杀两人年纪相仿、境界相同,年纪轻轻便都号称百人敌,是黑山界青壮年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所以都对对方起了十二分的重视。

血仇之下,两人都知道今日乃是生死之争,所以耿大甫一接触便施尽全力,黑虎无声咆哮,粗壮的虎爪与刀光相合,一刀五斩,钢刀如同刀轮在郭杀身上碾过。

郭杀狂刀乱舞,带起狂风撞进耿大刀轮之中。

刀光血影。

两人浑身上下瞬间鲜血如柱,同时扑倒在地。

郭杀带出的兄弟们这时才打马赶到,一人抢救郭杀打马便走,剩下的抽刀要结束耿大,却见一哨人马倏忽而至,黄瘦虎如恶虎下山从人马中冲出,几个纵跃超出奔马冲进黑风寨人群,长剑如影气势如虹。

………………

耿二用清水擦净怀叔身上的血污,然后用针线缝合伤口,换上新的衣服。

收拾完后,郭仲怀身着青色的麻布新衣躺在院子正中,脸色平静仿若生前。求死多年,他今天终于得偿所愿。

耿二心如刀绞,但是却无论如何都哭不出来,他只能守在郭仲怀身边,默默无语。他忽然有些羡慕身边的耿三,羡慕他能放肆大哭。

夜幕降临,哭了一下午的耿三累了,流着泪沉沉睡去。

耿二握刀而立,拒绝了王进递上来的食物。他要在这里守着,直到耿大回来,他要第一时间知道郭仲怀的血仇是否得报。

夜渐渐黑了,人们熬不过,都回去睡了,只有耿二依旧守着。

院内阴风乍起,耿二蓦然回头看向风来处,那里的围墙上,多出了一个静静站立的黑影。

黑影探手,露出锋利爪子。

耿二忽然想起神医的推理,厉鬼。

“你是那个厉鬼!”

耿二弓步握刀,目光紧盯那个鬼影。

但是鬼影却不理耿二,而是冲着郭仲怀的尸体招手。受到召唤,郭仲怀身上突然坐起一个淡淡的虚影。

这是怀叔魂魄!

耿二心中大惊,然后又见到怀叔的魂魄飘摇而起,向墙上鬼影而去。路过耿二时,郭仲怀的魂魄甚至冲耿二招了招手。

“怀叔,回来!”耿二伸手去抓,但是手掌与虚影交错而过。他更加着急,握刀就要冲向那个鬼影:“厉鬼,还我怀叔。”

“耿二,耿星河。”

屋里忽然传出耿氏的惊恐的叫声。

耿二一个愰神,再回首发现那鬼影连同怀叔的魂魄都消失不见。他急的一跺脚,但还是弃了鬼影,转身冲进房中。

耿氏一把抓住耿二:“你也能看到,你为什么也能看到?”

耿氏激动之下手劲大得吓人,耿二内练大成的身体竟然有些承受不住。

“娘,怀叔的魂魄……”

“这事谁都别说。以后看到就当看不到,慢慢就好了,就看不到了。”

耿氏惊慌失措,似乎完全听不到耿二说的什么。

耿二很少见到耿氏如此神情,在耿二的印象里,耿氏从来都不紧不慢的,仿佛什么事都不值得她着急,这让耿二无比惶恐,他刚刚失去了一个亲人,不想自己的亲人再出其他意外。

“答应我,谁都不说,以后就当看不到。”

耿氏声音凄楚。

耿二忙不迭重复了一遍:“我谁也不说,我看不到那些东西。”

耿氏这才放开耿二走到堂屋坐下,呆呆的看着院内郭怀忠的尸体。

“你爹回来了么?”

耿二未做声,他能猜到耿大去做什么了,耿氏自然也能猜到。耿大至今还不回来,让人不能不担忧。

“那就是还没回来。”

耿氏喃喃道:“你们这些杀胚,一个个的是想要了我命吗?”

“十年啊,一家十口还剩几个。”

“你爹练到了武师,你怀叔也练出真意成了武意。一家两个顶梁柱,我以为都变好了。”

耿氏指着郭仲怀:“今天又没了一个,你们一死了之,我们留下的就活该难受么?”

耿二听得心酸,眼泪在眼前打转却还是落不下来。他感觉自己有些木,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但是却被发木的神经紧紧锁死,难以释放。

“娘,我不会死,我会一直陪着你!”

哐哐哐,哐哐哐……

急促的敲门声夹杂着仓皇的呼喊。

耿二一个激灵,急忙冲到门边。

刚刚抽去门栓,一只大手便已推开院门门。黄瘦虎与李大郎抬着耿大走了进来。

耿氏强撑着站了起来,但是站在那里迈不出那一步。

接着灯光,她依稀看到耿大奄奄一息的躺在担架上,衣服上尽是血水。

耿氏无声无息的晕厥在地。

耿家的天,一夜之间,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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