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头金色的短发,双眼跟天空一样的湛蓝色,眼神中时常透露着杀气,就像是一只随时准备狩猎的苍鹰,体格有些瘦,但也算精壮,脚下的军靴磕磕作响。
这对于坐在机动装甲驾驶舱后座的莱茜卡·菲洛欧来说,杰洛·诺伊尔给她的印象就是一个典型北欧军人,如果仅仅拍张照片给外人看,或许不少人能联想到的也是军人。
杰洛的外貌最有标志性的就是左脸有个深刻的伤痕,从脸颊延伸到眉间,他注意到这个隶属于北欧西歌里德公司调查员的女人盯着自己的脸,不由得脸上的旧伤似乎隐隐作痛,他稍微抚摸了一下伤痕确认了只是自己的幻觉。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从外貌上来看,年龄比杰洛小了许多的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
(…是啊,到底过了多少时间?)
他也不清楚的快要忘记了,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那是惨痛的经历,但就遭到背叛的代价来说,似乎也没有那么悲惨。
或许说也因为遭到背叛,他也才会成为一名机动装甲佣兵,并且出现在这个地方,杰洛脸上那道自称无法抹灭的伤痕实际上可以通过现代医学消去,可是他一直没有去做,不是因为缺钱,而是他要让自己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究竟为什么而活,为谁而卖命。
“杰洛·诺伊尔,原北欧军事同盟法国机动装甲部队第13战斗营的指挥官,因为对战友见死不救和不服从命令而驱逐出境,如果不是因为你在大战中立下的战功,他们完全可以判处你死刑。”
「你调查过我?」
杰洛完全赞同后座这个年轻自己至少五岁的女人说的话,她说的也基本上是事实。
“我可以称呼你为落魄他国的亡魂佣兵吗?”
「亡魂佣兵,这个外号还不错。」
“不,你那些还活着的过去的战友就是这么讽刺你。”
对于莱茜卡刻意激怒自己的话,他十分不屑的耸肩,不想继续搭理。
“他们说你本该死去,你是一个不折不扣又冷血的叛徒。”
说完这句话后,她咽了咽口水等待着杰洛的反应,不出所料成功激怒对方,但没想到杰洛的反应如此激烈,他突然转过身用手按住莱茜卡的肩膀,将手枪顶在她的胸前。
「相比嘲讽我叫亡魂佣兵,我可更喜欢南亚人给我取的“伤疤男”外号,你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吗,莱茜卡调查员?」
“…想。”
莱茜卡的心脏跳的十分快,她从这个男人眼神中看出了充满的杀意,对方是真有可能就这么摁下扳机开枪杀死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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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杰洛的年龄也不过三十出头,并没有比莱茜卡年长多少,但是他的经历却要比没有经历过去十年大战的莱茜卡要丰富太多了。
「他们说我是一个冷血又不折不扣的叛徒,可是你可知道他们要我做什么?」
「战争可以立场不同,但不代表没有事非对错,让我对一架客机里逃难的平民开火,这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尽管那些人事后被赋予了所谓的“敌国军队的逃兵”的身份,以此来对我不服从命令的行为上诉。」
他还想要继续说下去时,莱茜卡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心态也平稳了许多,甚至就连抵在胸前的手枪都不在乎。
“那个客机里的确有敌国要混入民用飞机逃跑的人,这是事实。”
「所以因此要牺牲两百多个无辜人?」
杰洛握着手枪的手腕微微颤抖,他原来凌厉的目光也削弱了不少。
“但你却不知道事后,那个逃跑的人在后来的战役中让我军死伤上万人。”
「你是指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他意识到什么一样的将抵在莱茜卡胸前的手枪放了下来,杰洛也清楚那次死伤上万的惨痛战役,他也是亲历者,也是他被扣上“见死不救”罪名的战役,他选择了优先保护难民,而对濒危的战友缺少考虑。
那一次也让杰洛失去了作为后勤支援人员的妹妹,他的父母也因为自己上军事法庭的缘故被解职,后续纷纷“被自杀”,其实杰洛心里也清楚自己没有判死刑,那是自己的父母拿命换下了自己继续存活的机会。
“所以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你当佣兵,从中东到南亚并非只是为了钱和生活的空间吧,仅仅在这个世上苟活下去的话,那么你根本没有必要来到这种战乱的地区,并且和东亚共和国为敌。”
莱茜卡在坐上这架「尖刺蜂鸟」驾驶舱后座的之前,她就已经搜集了关于杰洛的大量资料。
「…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杰洛将手枪关闭保险放回作战裤里,他转过身坐回原位置,并将头盔重新戴上,但护目镜没有闭合,他一言不发的拉动推进杆让机体飞行起来。
轻巧的「尖刺蜂鸟」很快就加速到0.9马赫的高亚音速,并且快速往边境线方向飞掠,按照南亚的作战计划,杰洛的任务只是负责掩护射击。
“超级暴风战斗机……”
全景驾驶舱让莱茜卡抬起头就能看到上空的战斗机编队,莱茜卡一眼就能认出那个熟悉的机型,毕竟是南亚从北欧引进的先进战斗机,甚至就连挂载的长达7米的巡航导弹,她都能大致猜到型号。
「这场战役南亚会失败。」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不信任我们祖国的先进武器吗?”
「那是你的祖国,我心中的那个北欧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次轮到杰洛讽刺她了。
“你就这么痛恨祖国?”
「不是我痛恨,是他们痛恨我。」
他不再多言将推进杆拉到底再调整可变后掠翼的角度来减少阻力,最后超过1000时速飞行。
但这个速度对于空中的战斗机而言并不算快,只是此时在他们更高处由4架「超级暴风」战斗机组成飞行编队,它们除了携带副油箱外,还都分别挂载了四枚超过1.5吨笨重的巡航导弹。
「与其说我不信任武器装备,我对南亚指挥官的大胆想法感到无法想象。」
“他们的战术目的是什么?”
杰洛冷笑了一下,他不知道该不该跟这个军事调查员说,犹豫了十多秒后才开口,只是没有说的很直白。
「你应该听说过“灰色幻影”吧?」
她点头默认,表情看起来也十分好奇。
“我知道,洛弗莱教授跟我说过,东亚的新型机。”
「但你要是知道南亚打算引诱那架机体,并且将它俘获,这种想法简直是可笑至极。」
听完解释,莱茜卡才明白南亚方面所谓的先手进行防区外打击只不过是诱饵,即使如果没有上钩,也能够当做打击东亚的据点。
莱茜卡也有跟杰洛一样的想法,她认为南亚很可能是错误的估计了东亚守卫国土的决心,那样付出的代价是比想象中的还要惨痛。
事实上策划的并非是陆军特种作战部的席卡曼·纳卡所为,他则是一开始就坚决反对,可是国防部对东亚新型机性能和技术的渴望,才会制定这样愚蠢的作战计划,而且也正中了东亚指挥官孙枫的预测。
「作战方案是什么样的?」
拓祈奈尹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等候已久的科城向她追问了半天,但最后也仅仅是从她口中得知了大概的作战方向,并没有具体细节。
“这次作战我一个人进行,科城你配合季透跟安雫中尉进行撤离平民的任务。”
「我一个机动装甲驾驶员做这种事?」
科城说话的语气有些尖锐又惊讶,他并不是不满,只是不解。
“因为这次作战很危险,科城你无法适应,我怕你又跟两三个月那样晕倒。”
「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
他无奈的叹气,拓祈奈尹说的话自己也没办法,毕竟就连MF降落都控制不好的他根本没有资格反驳。
“放心,你会有机会的,也许你跟季透以及安雫中尉会配合的不错。”
拓祈奈尹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而科城则是对她继续发出怨叹声。
「那…请你注意安全。」
“科城也一样。”
两个人在通往机库的走道分别,拓祈奈尹要去「铁翼」那里,而科城则是按照她的要求去找季透跟安雫,并听从他们二人的安排。
“科城。”
他刚刚跟拓祈奈尹分别没走几步,肩膀突然传来轻微的触感,侧过头才发现是负责后勤整备的段见峰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老段,找我有事吗?」
“跟你女朋友告别完了?”
这充满误会的话让科城本能的反应立刻开口否定。
「不…不是,我跟她只是搭档关系。」
科城为何如此快速的否定,这还是因为脑中形成了强烈的条件反射,他记得在两个月前去跟大学的舍友聚会,那个时候他的舍友也是这么以为他跟拓祈奈尹的关系。
(各位大哥,我提醒你们,这个人可是比我还要凶狠暴力……)
“什么凶狠暴力?”
当时科城的侧腹遭到了一记猛烈的肘击,痛的他差点站不住。
(…现在懂了吧?)
那一次的痛觉直到那天回去睡觉后的第二天醒来依然隐隐作痛,所以他才会起迅速的反应,但要说自己对拓祈奈尹的感情,那是不可否认的存在。
段见峰看他眼神有些呆滞,又用手拍了拍轻笑了一下,感叹着“年轻真好”的走开了。
「老段,你可千万别误会了!」
“我知道了。”
他只是随意的应了一声,实际上并没有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