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男人就是根甘蔗

康伟被堵在洗手间里,大喊:“孙纯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报吧!我跟你同归于尽!”孙纯转身用剪刀对着康伟。

沈梦昔无声跑至孙纯身后,一手手臂扼住她的颈部,一手夺下剪刀,交给宋朝辉,然后将她转过来,“嘘嘘,没事没事。”

孙纯被夺了剪刀,气得不行,死命挣扎,沈梦昔两手握住她的肩膀,让她不得动弹,看着她的眼睛,“好了好了,安静。安静。”

孙纯的视线似乎有了焦距,哇地一声哭了,嘴唇颤抖,“欢喜啊,他外面有人了,早就有人了!野孩子都跟瑄瑄一般大了!”说到这里,孙纯又看向卫生间,咬牙切齿,“我恨不得杀了他!”

沈梦昔比孙纯高出许多,搂住她,轻轻抚背,“你把两个孩子吓着了。”

两个孩子哇哇大哭,瑄瑄更是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宋朝辉手足无措,站在他跟前不知道怎么抱他。

“过不下去就离婚,干嘛这么熬着?”沈梦昔将孙纯扶到沙发上,抱起瑄瑄。

“离了!已经离了!”康伟从卫生间出来,看看孙纯手里没有了剪刀,又大声说:“今天我来看孩子,顺便取我的东西,哪知一进屋,她就又骂我,还剪了我的衣服!欢喜,我是有错,但是已经这样了,你让我怎么办?我把大房子给了她,我就要个小破车,还要我怎么样?”

“呸!房子还有二十多年贷款,你让我拿什么还?”孙纯又站起来。

“孙纯。”沈梦昔按下她,将瑄瑄放到她怀里,“不要吵。孩子的童年就那么几年,不能让他们长大了,记忆中关于父母的印象,全是吵架动手,那是会影响他们一辈子的!过不下去就好说好散,房子供不起就卖了,全款买个小的,余款够你支应几年,等瑄瑄大些你就出去工作,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孙纯只是抱着瑄瑄哭。

“你还是舍不得康伟吧?”沈梦昔说。

孙纯猛地停止了哭泣,然后抱紧孩子,呜呜地哭起来。

沈梦昔再看康伟,他面上毫无留恋之色,还带着明显的厌恶。

——爱人的厌恶,比仇恨更加让人难堪。

沈梦昔同情孙纯,但也只能说:“他已经去爱别人了,你清醒一下吧。小孩子也知道,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的。这世界上,最平常的事情,就是你爱他,他不爱你。”

孙纯抹了一把眼泪,似是清醒了许多,“欢喜,谢谢你过来帮我。我知道你自小父母离异,所以你心疼玥玥和瑄瑄,不想他们和你一样。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你也经历过分手,你知道,心里明白是一回事,真正能做到又是一回事啊!”

“会好的。”沈梦昔并不介意她话里扎来的刀,转头对康伟说:“既然走到这一步了,我也不多说了,只为两个孩子以后缺失父爱感到遗憾。康伟,今后遇到什么大事,你还得担负起两个孩子的安全责任!”

“那是那是,毕竟是我亲生的!要不是过不下去,我也不能走到这一步,房子都给她了,就是希望孩子过得好一些。”

“屁!除了房子,你连抚养费都不给!两个孩子养到十八岁,得花多少钱啊!”孙纯又激动了。

康伟嗓门更高,“离都离了,你又说这些!再说我那边还有一个儿子,也要等着我养活,我一个月那点儿钱,还得给我妈几个,我自己也要吃喝的啊!”

“那是你活该。”沈梦昔淡淡地说。

康伟一愣,张口想辩解几句,想想还真是自己活该,又看看她身后一身酒气的宋朝辉,“行,欢喜,看你的面子上,我今天就不说了。她太激动,什么也说不清。”

“不是你说那些话,我能激动!”孙纯又喊起来。

“你就是个神经病!欢喜你看看她,成天这样的,不是跟我喊就是跟玥玥喊,我一分钟都不想做这个家里待!”康伟说完,走到门口,把家门钥匙扔到鞋柜上。玥玥带着哭腔喊了声“爸爸”,康伟迈出去的腿定住了,回头看看两个孩子,“听话,爸爸有空就来看你们。”说完就走了出去,啪啪地将两部电梯都按了,跺了跺脚,也不等电梯,踏踏踏,从楼梯一路跑了下去。

孙纯扑到沙发上,绝望大哭,瑄瑄嗓子哑了,爬到孙纯背上,脸上全是鼻涕眼泪。

玥玥紧紧抱着沈梦昔的脖子,抽泣着,“爸爸真走了,爸爸不要我们了......”

宋朝辉一直站在沈梦昔身边,一言未发。

电梯到了,有皮鞋的声音,孙纯抽噎着期冀地看向门口。

“什么情况?”是个女人诧异的声音,沈梦昔明显察觉到了孙纯的失望。

来人是孙纯的对门邻居关胜男,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法医,长得很漂亮,但一向冷若冰霜。

“什么情况,还能什么情况?”孙纯大喊,“就差一点,你就可以给康伟做尸检了!我早晚杀了他!不杀了他也一剪子剪了他!”孙纯伸出两根手指,使劲做了个剪刀的动作,“胜男姐,我离婚了!我早该听你的,两年前就离婚,现在又多了个孩子......呜呜呜”孙纯说着说着又崩溃了。

关胜男走进来,对沈梦昔挥手,“啧,小孩子家家的,你在这儿凑和啥?赶紧带你小对象回去!”说完接过玥玥,推着沈梦昔和宋朝辉出去,“顺便把你对面那个拦住。”

金欢喜极少和关胜男打交道,沈梦昔更是极少见到工作繁忙的她。根本没说过话。

想必关胜男对她也不了解,把宋朝辉当作了夏宇轩。

两人走出去,听见关胜男劝孙纯,“就应该找个没感情的结婚,分开了也没什么念想,你看这撕心裂肺的。哎呀,有什么好哭的?哪个女人不是踩着渣男站起来的?男人就是根甘蔗,开始还有点甜头,到最后,都是渣子......”

沈梦昔听了笑得不行,一抬头,就见缓步台上蒋玉梅扶着栏杆在探头看。

“真动刀子了?”蒋玉梅小声问。

“没有,把衣服铰了。”沈梦昔拽着她胳膊,“回去吧。”

蒋玉梅跟着上楼,“我早觉得他们过不长,康伟仗着长得帅,没轻了勾三搭四,孙纯跟着操老心了!”说完瞥了一眼宋朝辉,“欢喜啊,找对象可不是光看脸的,结婚了过的是日子,男人得有责任心,得会赚钱,家里家外的都能拿得起,那种连灯泡都不会换的花架子,你要他嘎哈!”

“行了行了,别瞎操心了,都说了我们两家是世交,我六岁就认识他了,那是我哥们!”

“哦哦,对对对!你看我这心操的,不说了不说了。”蒋玉梅笑得像朵菊花,回了自己家,也不知道她高兴个啥。

“又让你见笑了。”沈梦昔无奈。

“没什么,世间百态。不过,”宋朝辉措词一番,说道:“欢喜,我觉得,你不属于这个环境。”

“那我到底属于哪里呢......”沈梦昔喃喃地说。

“你可以换一个高档社区。或者,换个城市,到京城也是很好的选择!”又来了!

沈梦昔站在门边,手里捏着钥匙,“我到底属于哪里呢。”

宋朝辉接过钥匙,开了门,沈梦昔径直走到窗边,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天空玉盘高挂,她想起在久远的年代,自己也曾有过孙纯的经历,她的第一个丈夫出轨了,那是她第一次经历背叛,她歇斯底里的情形与孙纯一般无二,“失控的女人很可怕吧?”

“她一定也曾热烈地爱过,当付出得不到对应的回应,当现实证明她错付,就会焦虑、失控,她只是暂时迷失,不知如何应付这个突变而已。你信吗,看一个女人的脸,就能看出她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宋朝辉听她声音有些闷,以为她想起前男友了。

沈梦昔抬头看他,没想到一个没恋爱过的男孩,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哈哈,不相信我的话吗,理论知识我还是有的。你看我母亲48岁,面容看上去像38岁,身材像28,声音像18,性格像8岁。”

“还有人这样评价自己的母亲。不过,你确定你是在夸赞你父亲吗。”沈梦昔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父亲把我母亲宠废了?”

难道不是吗?

“只要他一直这样宠她,废了能怎样?”

沈梦昔笑,“你听过一个女演员的故事吗,她的丈夫死了,她连正常的人际交往都做不到。”

宋朝辉伸手捏她鼻子,“你胆子不小,什么比方都敢打。”

沈梦昔后退,躲开了。

“哎?哎?”宋朝辉捏了两次都没捏到,奇怪极了。

沈梦昔指着月亮说:“有人说,月球的直径是地球的27%,这么大一颗行星,能被地球捕获,是不大可能的,而它又始终以一面对着地球,与其说是潮汐锁定,不如说是个监视器。还有说,月球是中空的,外面的月壤与地球大气层一样,都是起保护作用的。”

宋朝辉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不再捏她鼻子,“我还听说,地球是神专门造来繁衍人类、传承基因的场所,为了抵御过多陨石,设置了大气层,又捕获了比地球更古老的月球来,成为双行星。自古人们都说传宗接代,血脉传承,其实是神在人的基因里种下了印迹,要男性的y染色体永远传承下去。”

沈梦昔接口,“嗯,我怀疑人类有可能只是傀儡,人体是可以自行运转的系统,你看,心脏自行跳动、消化系统也不用你指挥。”

“是啊!”

“有的人,灵魂一直沉睡着,从未觉醒,完全凭着本能活着。就如蚂蚁没有大脑,照样协同工作,人类不思考,也一样繁衍后代。其实人类并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刚出生时,连吃和哭都控制不好,大了,又控制不了各种欲望。特别是青春期更年期这些关键时段,你再看男性,不管年龄多大,永远一颗少年心,永难控制色欲,只有老了,荷尔蒙减弱了,才能老实些,他还大言不惭地说是自己控制了欲望。”

“你的小脑瓜装了些什么?男人被你说的那般不堪。”宋朝辉在她额角弹了一下,这次弹中了,他还吓了一跳。

“我觉得,一个少年能够克制自己的情欲,才叫做控制了欲望。注意,我说的是克制,不是那些被游戏操纵了大脑丧失了欲望的宅男。”沈梦昔想到孙纯说康伟在外面又有了孩子,一个男人在无外力约束的情况下,受荷尔蒙支配,是极其容易出轨的,而女性如果对感情过于投入,不得抽身,也势必要受到极大伤害。说白了,男人的情是情,欲是欲,各行其是。不过女人不愿意承认罢了。

“也许你是对的。欢喜,我看到你案头的书了,太杂了!看来归队我就得多看书了,要不下次见面都不敢开口了。”宋朝辉笑着打趣。

“我只是有许多困惑。本来以为得到了答案,谁知,这个答案却带出了更多的疑问,只得多翻书。”

“小女孩不要想太多,享受美好时光才是。”宋朝辉笑看沈梦昔,“都说科学尽头是神学,也不无道理,当我们无法在知识体系内寻得准确答案,那种悬而未决的感觉,便迫使很多人最后相信了神的存在。”

“那么你信神吗?”

“我不信,我是无神论者。但我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狡猾!”

“那你信吗?”

“我?”沈梦昔笑了笑,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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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也就是小年那天,沈梦昔银行卡收到一万元钱。

一个小时后,钱丽娟来到东山小区,拎了两个纸袋,是一件白色长款羽绒服,和一件白色短款貂皮,一进门脸色极沉,“换装修了?连钥匙都换了?”

沈梦昔还是第一次见她,心中暗赞一声漂亮。

这女人四十岁,身材高挑匀称,五官秀美,穿一双黑色高筒高跟皮靴,比穿着拖鞋的沈梦昔高出一大截,整体看上去也就三十岁,怎么都不像是生了两个女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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