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6章 略为难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张仲季在睡眼朦胧中,断断续续的,把这首过了几千年都没有忘掉的诗句给念了出来,他这时候正哈欠连连的坐在马背之上,身后跟着许久不见的陈到,今个天犹未亮,这陈叔至就跑来了,顺道告诉了他诸葛孔明的位置,显然是甄洛那小娘子一回头,就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理了个清楚,也顺道把溜到眼皮底下的小诸葛给找了出来”。

陈到跟在他后面‘欲’言又止,虽然本身不懂什么文字,但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样直白的话句,他陈叔至还是能听明白的,这可不是什么吉祥的话语。

“我说叔至,我既然给你放假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谁要是要你出来办事,你直接推掉就是,谁要是敢凶你甚至压你,你直接让他来找我!”张仲季的心中,这时候出奇的没有大多‘激’动,甚至于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但此时他是真的要去与那位诸葛孔明当面!

“是我自己闲不住。”陈到闷头闷脑的说了这么一句,闺房之乐也不可能从早到晚,可怜白日里无聊的时候,他也只能呆坐在哪里,看着妻子一针一线的为他制衣做鞋,这对于一个追狼逐虎的男人来说,无疑就是折磨。在彭城,他虽然待了许久,但却没有一个朋党,如果不算上张仲季的话,甚至于和自己的老丈人贾诩之间都是无话可说,所以一旦得到甄洛的召唤,哪怕明知道自己可以拒绝,却还是眼巴巴的来了,他觉得还是跟着张仲季自在。

得到这般回答,张仲季冲他翻了个白眼,摇摇头却也是无话可说。

“也有事情需要府君点头。”陈到突然又憋出几个字来。

张仲季拉住马头,回身看着他,很是感兴趣的问道:“什么事你说?不管是能做到的,还是不能做到的,我保证点头就是!”

陈到一阵尴尬,半响都没再憋出一个字来,他从来都不知道找人办事该怎么开口,能冒个头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此刻在心中来回千百遍,终于还是闷声直接道了出来:“内人觉得在家太过清闲,她却是想进‘女’学,但又怕难以过关,是以让我来求你。”

这时候在彭城,有着如此心思的‘女’人还真不少,当糜子贞与甄洛甚至吕玲绮三位以‘女’子之身登堂入室,不仅让彭城的男人震撼了一把,更让剩余的‘女’子心中活络万分,一旦有了可能,总有人会生出些异样的心思,就好比当初那位自荐而来的董家三千金。

既然‘女’子可以为官为将,那为什么同样身为‘女’子,我就不行呢?

当得知‘女’学与国学并列之时,这些平日里无处可投‘女’子看到了希望。自书馆开馆之日往后,点报‘女’学的‘女’子甚至比儒生申报的国学更为人多势众,这就不是谁可以预料到的事情了。

张仲季还不清楚其中的虚实,他此时只是有些为难,要是他开口了,自然是没问题,放个人进去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他不敢开这个口,甚至于不想开这个口,学校在他心中是一个境地,也许有些尔虞我诈,但至少在他手下,他不想参杂一些俗事进去。

“内子也只是偶尔提及,府君当我没说就是。”陈到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为难,直接把话收了回来,刚才他自己也是为难得紧,甚至一早就知道张仲季可能会拒绝,因为他跟了某人这么多年,从来就没见有人从这里走过后‘门’。

张仲季停马与他并列,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要想进‘女’学,就得全靠她自己了,那书馆前面的通告,应该把测试的大概内容说的很明白了,不过万一她真落选了,就让她去找长史大人,从旁辅助一二还是可以的。”

“我知道了。”

可怜陈到回话的时候,脸‘色’黝红,若是为自己,他是不可能向任何人求情的,但关乎到自己人,这心境就破了。张仲季也算是为他开了后‘门’,入学的目的无疑就是为官,还不如直接跟着糜子贞来的实在。

“行了,堂堂一个大男人,就不要为‘女’儿之事瞎‘操’心了,那贾文和那么高明的一个人,生出来的‘女’儿应该也不差,只要胜过大部分人,考进‘女’学是没问题的。”张仲季安慰一声,也特地回想了一下那贾家‘女’儿的模样,那晚见过一面,但当时看的不是很清楚,此时想来应该也是一个聪明人,不至于连‘女’学都考不进,毕竟这年头识字的‘女’子都不多。

其实他们两个都被误会了,所谓的去求府君帮忙,只是贾家‘女’儿拿陈到这个木头开心的玩笑话而已,她自己都没当真过,但却让两个男人都为难了,也算是让人哭笑不得。

“喂,你们磨磨唧唧的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喝,在他们没有觉察到的时候,一辆熟悉的马车不紧不慢的跑了过来,甄洛撩起车帘‘露’出个脑袋来,看着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的,更是轻哼一声。

张仲季连忙把手缩了回去,因为他从这小‘女’子的眼中,看出了别样的意味,这种事情可不能让人,尤其是让她误会了。

“丞相要不要上来,干脆我用马车载你过去?”甄洛摆出一副虚位以待的姿态,她就知道某人在明知事不可为的时候,喜欢偷懒,这才半道上调整路线,沿着大路追了上来,之前本来打算去相府处理事情的。

“那就不用了,一大早的,我这正好想遛马!”张仲季一直不愿意承认的是,他不怕男人,却真的有点怕‘女’人,估计是当年被老妈子管狠了,他一脚踹在马肚子上,就想当先而去,又不忍心把陈到留在原地,还急切的回头喊一声:“叔至,走!”

陈到听到吩咐,也是给了马肚子一脚,骏马吃痛之下,长嘶一声起步了,只是没敢跑得太快,冬日的清晨,道路还没有解封,滑滑溜溜的可不方便跑马,甄洛没好气的让马车跟了上去,张仲季眼看跑不掉,也只能降低马速让她跟了上来。

“不久前得到的消息,你的尚书令没了。”甄洛本来想等他见过那诸葛孔明之后再提起此事的,不过对他刚才的动作稍有些不满,也就直接说了出来。

“尚书令?”张仲季‘摸’了‘摸’脑袋,这“没了”两个字再加上甄洛说话时沉着的语气,他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但仔细想了想,他的手下可没有人身居尚书令一职,而且贾诩、陈群等人,一个个都算得上年富力强,总不至于突然就没了一个吧!

“在北海的时候,你用袁家大公子换来的人,他被袁绍羁押在狱中,说是开‘春’拿来祭旗。”甄洛知道他可能已经忘了这事,不得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个清楚。

张仲季这时候已经想起来了,她所说的人应该就是田丰了,正是那位把他挡在齐国临淄寸步难行的田元皓,当时用袁家大公子换得他前来彭城的承诺,不曾想倒是一件祸事。

“你有办法把他‘弄’出来不?”

“暂时还没有头绪,只是知道那田元皓向大将军请辞的时候,被当场拿下,又被下到狱中。”甄洛把事情说了个清楚,心里却是估‘摸’着某人算是白去了北海一趟,虽然抓住了袁家大公子,却不曾换来一处城池,这且不说,几经挫折得到的北海之地还拱手让给了别人,要不是勉强阻止了那袁绍得到青州,恐怕真是空费了兵马军资。

“那个白痴!”张仲季忍不住暗骂一声,那田丰明明就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行事却偏偏不知道迂回,好端端的请什么辞,直接打包走人不会么?但这无疑也是他最为看重的地方,毕竟很少能遇到这般耿直忠诚之人。

他不知道的是,那田丰根本就不想来彭城,当初答应下来也是勉为其难,或者说只是为了完成袁绍的托付,将袁谭完好无损的带回去,如今被困在狱中,或者更符合他的心意。

“尽量去试一试,只要有可能一定要把他给我‘弄’出来!”

“遵命,我的丞相大人!”甄洛看他真的很紧张的样子,也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人你这么宝贝,比之你要见的诸葛如何?”

“这个就不好说了,可能稍有不及,但或者用处更大。”张仲季也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虽然早知道这其中可能会有‘波’折,但要是田丰就这么没了,不感到可惜那是不可能的,况且这人虽然没有诸葛孔明那么著名,但为人处事堪比盛世唐朝的魏征,可以树立为一种象征,象征着刚正不阿!

甄洛稍稍点头,她之所以问这个是想知道这人有多大用处,值不值得她尽力去营救。

说话间,已经到了南城,再过去就是南营之地了,而诸葛孔明就在南营之中。

张仲季也暂且放下心事,他相信甄洛能把田丰给‘弄’过来,眼下最让人无奈的事情却还是与那诸葛孔明当面,他不由得暗自叹气,也许待会,说服那人不成反而会为人说服。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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