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虚谷中的美味

余良走了,这一次没再回来。

少年在听了余良那一番看似并不算太严厉的话,却觉得字字诛心,以致余良走了,他仍毫无觉察,久久站在院子当中,在心中反复咀嚼回味师父刚才所说的那番话:“你大可不必如此,这既是我的意思,也是东翁的意思。”

看来,父亲与师父是早有预谋,自己也早就被他俩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不说别的,单从这几间日久年深的茅草屋来看,自己祖上早就在此闭关修炼了,或许这是陆家一代代留下的传统,也并非只是针对自己,估计历代的祖祖辈辈都要在此虚谷中进行困苦而又枯燥乏味的觉醒修炼。

但是,这好像又有些说不通。

据他所知,陆家虽历代皆有习武之人,却从没听说出过一位觉醒了地脉的,自己的父亲陆之义虽是一代武学高手,一身剑术修炼的出神入化,却也仍没有能够觉醒,不得不说乃是一大憾事,也是陆之义心中永远除之不去的刺芒。

难道觉醒地脉真的这么难吗!?

既然如此,那为何又非得让自己觉醒地脉呢?

既然让我觉醒地脉,又为何非得让我研究摸骨呢?这二者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不想还则罢了,越想越觉得这其中的疑点颇多,这里面有好多自己悟不透,看不懂的地方,思来想去,简直有些令人头痛欲裂!

陆不言苦思良久,却始终理不清其中的头绪。

忽然,他想起围棋界中有这样一句名言,不好应的棋不应!

当一手棋怎么应都应不好,让你左右为难时,先放置一边,转而在其他地方走先手,随着棋局的不断进行,盘面会渐渐明朗,原先不知该如何选择的地方,这时,或许会有比较好的应手。

但是,如果不看大局,仍在不好应对的地方去勉强落子,只会适得其反,处处落于后手,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少年抬起头,耳边忽然又响起师父在临走时叮嘱自己的那句话,“记住喽,无论到啥时候,千万都别怂,你是站着撒尿的!”

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慢步走到了山坡处。

面对着苍茫的群山,他解开了腰带,掏出了自己那件珍藏多年,从不轻易示人的传家宝,凌空抛洒出一道强劲有力而又优美绝伦的抛物线,这时,他的嘴里不由吹起了《北国之春》的旋律,随着婉转悠扬的口哨声飘荡在空旷幽静的山谷间,一股昂扬自信之情油然而生,一曲袅袅,感觉原先堆积在自己心中无处排解的那股郁闷,不知何时随之排遣一空。

抖了两下,重又收起了宝贝,这时,肚子里忽然咕噜叫了两声。

少年忍不住微皱了一下眉头,想到自己的心情刚好转一点,却又不得不为自己以后的一日三餐而发愁,不由万分感慨,大将军手中枪,翻江倒海挡不住饥寒穷三个字,英雄至此未必英雄!

牢骚满腹也不顶饿,说一千道一万,最终还得靠自己动手去丰衣足食。

一念及此,转身到院中把那两个包裹都提进屋里,又把装杂物布袋里的东西一一取出,分门别类的把东西摆到桌上,然后,右手持剑,左手拎着布袋出了门。

虚谷虽然看起来有些小,但其实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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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对这里的环境不是太熟,只得沿着荆棘与杂草丛生的山坡仔细搜寻,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碰到什么就吃什么,自己无论如何得先活下去,否则,说什么都是扯淡。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否则,步子迈大了,卡,容易扯着蛋!

少年自小在山里长大,对于爬树摘果,下河摸鱼这种事,可谓驾轻就熟,得心应手,没多大会工夫,就发现在一处陡峭的山崖上,长着一棵上面结满黄橙橙果子的野梨树。

在寻觅食物的时候,他发现这谷中有十几只猿猴,躲在树后远远的看着他。

陆不言在低矮处的树上没有发现更多的果子,应该被它们吃的差不多了,如今在陡峭的山崖上发现了一颗果树,想来是它们懒得去摘,这才侥幸留了下来,心头不由一阵暗喜。

但是,等到了跟前,他才发现原来是自己错了。

哪是它们懒得去摘呀,而是那处崖壁如铜镜般滑不留手,在其附近更无一物可供攀援借力,仰头看了看那云雾缭绕的野梨树,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他也只能望梨止渴了。

走了两步,少年忽然转身,又看了一眼峭壁上那棵野梨树,嘴角竟扬了起来。

他绕路爬到了山崖上头,找了一棵枝干遒劲的老松,将绳索栓到树的根部,身子一荡,如一只大鸟般飞下悬崖,看着那诱人的果子他忍不住咽下一口津の液,双脚一蹬崖壁,犹如一只搏兔的隼鹰般,直射而出,稳稳地落到那棵野梨树上。

野梨果不大,仅有婴儿拳头般大小,一股清新的香甜气扑鼻而至,令人闻之沉迷。

陆不言忍不住摘下一果儿,在衣衫上一擦,放到嘴里就咬,“咔哧”一声,几滴汁液飞溅而出,喷了一脸,一股脆爽甘甜的果汁无比清凉,如雪花般片片消融,不留丁点儿渣滓,又如醍醐般甘之若饴,沁人心脾。

一口气吃了四五个,他才开始摘果,放到随身带来的布袋里。

树上的果子很多,他并不贪,只摘了半口袋,才恋恋不舍的沿着绳索爬上崖顶。

手里有粮,心中自然不慌,他把果子放到茅屋后,溜溜达达又出门了。

下到谷底,沿着溪水一路向前,溪水淙淙,清澈见底,却没有少年想抓的鱼,偶有一两尾细如柳叶般的小鱼在水里嬉戏,少年也是一笑而过,并不出手去捉。

涸泽而渔,焚林而猎的事,少年不屑为之。

陆不言自认不是一个世俗眼中的好人,他不会去刻意逢迎,更不会道貌岸然的唱高调,而暗地里干些扯虎皮做大旗的龌龊事,为人处世的底线自当守之,不为别的,只图一份心安。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与其做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宁可做一个赤诚坦荡的真小人!

转过一道弯后,忽见前面长出一片幽静的竹林,翠竹沿溪水而生,边上是一方池塘,池塘不大,约莫有七八亩的水面,泛黄的落叶随风飘落水上,肥了池水,也肥了池塘里的鱼儿。

少年拿出短刀,斫断一竿竹子,一端削尖,站在岸边注视着水面。

池水虽不清澈,但可见度还算不错,站在岸边,偶尔可以看到在水中游弋的鱼儿,深吸口气,他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体内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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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转,这让他的目力提升不少,可以更为清晰地看见深水里的鱼虾。

竹竿蓦然出手,如一只利箭离弦。

“噗”的一声,一条一尺来长的竹花鱼被竹竿从鱼头处一贯而入,鱼在水中只翻腾了几下,便直挺挺的浮出了水面。

竹花鱼肉质细嫩,无比肥美,在众多淡水鱼中的口味极佳。

叉鱼对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个技术活,但对于从小就深谙此道的少年而言却是小菜一碟,熟能生巧这句话说得简直太对了,当竹竿出手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有没有,说白了,那是一种感觉,一种如臂使指的手感。

无他,唯手熟尔!

一条小鱼当然不够他吃的,只是一会儿的工夫,陆不言就从河里又叉上来七八条一尺到二尺长的竹花鱼。

他之所以捞这么多鱼,自然也是为长远做打算,鱼一次性吃不了可以做鱼干,晒干或风干以后就坏不了,只要不受潮发霉,抹上盐后,放多久都坏不了。

捞过鱼来,开膛破肚,刮鳞放血,清洗干净,又跑到树林中去采来一把柒霜苏的植物,把它那如浆果般的种子与叶子洗净、撕碎,将鱼的里外全部都涂满,用两根细的竹枝穿起,收拾完这些,这才将处理好的鱼放在粗树枝做成的烤架上,让鱼慢慢腌制一会儿入味。

趁着这工夫,他又到林中去捡来一些枯枝、干柴,生起火来,开始烤鱼。

手不时翻转一下串着两条竹花鱼的枝条,它们的肉质开始慢慢变色,身上的油脂滋滋往外冒出,滴落到篝火上,“砰”的一声,火势更旺,腾起一片黑烟,浓郁诱人的鲜香味不断逸出,他不知从哪又翻出一些盐巴,均匀地洒在上面,这一下,香气更是扑鼻而至。

少年在烤鱼的时候,像只小馋狗似的,边烤边不断地在吞咽着口水,

后来,实在忍受不住这非人的诱惑,吃了一个摘来的野果解解馋,这才略微缓解了一下内心的那份煎熬。

不久,鱼的表面已经冒出了金黄色的油花,池塘周围都弥漫在一团诱人的烤鱼香气之中,肉的表皮开始慢慢变得焦黄,这时,他在上面又撒上少许的盐巴,迅速地翻转了几下竹竿,片刻,拿了下来。

“熟了,开吃!”少年自语道。

看得出,少年早已有些迫不及待了,双手捧着一条烤的焦黄的鱼放在嘴边,肉还未放进嘴里,早有香气钻入鼻中,忍着烫撕下一条鱼肉放入嘴里,伴随着鲜香的肉质入腹,不但口舌生津,余味绵长,腹内也有一股热气充盈,忙碌大半天的紧张和疲劳,似乎顷刻间就被这股热气冲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确实美味啊!”陆不言双目渐渐亮了起来,不由大为赞叹。

说着,开始一口一口的吃起了烤鱼,竹花鱼的肉质极嫩极佳,入口便觉得滑の嫩鲜美,妙不可言,美味入腹,一种无法言喻的饱胀感与满足感,充满了全身,这一刻,让他暂时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与忧愁,全身心的享受这美味。

好吃!这鱼与以往所有吃过的味道都不一样。

无人踏足的古林里,

常常会有出人意料的惊喜,

僻静无人的池塘边,

难得遇见这样的美味与情趣。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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