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这样做的，杜恩。”看着眼前人仰马翻的人群，邓布利多降落到杜恩身边轻声说道，“你什么学会黑魔标记的？”
“什么？”杜恩惊讶地转过头，“我不会啊……何况我一直在这里守卫着尼可。”
“什么？！”这次轮到邓布利多震惊了，他睁大了自己湛蓝色的眼眸，盯着杜恩问道：“那么你的那只猫豹——”
“在这。”杜恩从兜帽里面抱出了懒洋洋的奈德丽，“您不会以为黑魔标记是我放的吧？”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我还不至于用这种手段来逼迫您。”
“那么事情就变得严重了，杜恩。”邓布利多甩下这句话之后就急匆匆地离去了，想必是去找释放黑魔标记的巫师去了。杜恩叹了口气，转身向着身后走去，同时高声说道：
“诸位！邓布利多已经前去追缉食死徒，这一切已经结束了！感谢各位的挺身相助！”
杜恩身后的那些巫师三三两两地离开了，魔法部的官员们也终于赶到了现场，开始将伤者送往圣芒戈医院。而哈利也从帐篷里面钻了出来，开始围着比尔他们打听刚才的情况。
杜恩正准备回去找尼可他们，哈利就一把拉住了他：
“杜恩，我有些事情必须得告诉你。”
哈利脸色煞白，看起来像是被钻心咒折磨了一般虚弱。杜恩从戒指里掏出一杯热可可递给了他，轻声问道：
“怎么了？”
“我……我一直在做噩梦。”捧着热可可的哈利看起来惊魂未定，他的手紧紧握住了杯子，身躯还不时颤动一下。“在梦里，我就是伏——伏地魔。”他喝了一大口热可可，“我一直以为那是梦。但是刚才，我昏倒了，而且我的头很痛，我看到了那个标记在我的面前，然后我发出了猖狂的大笑——”
“别紧张，哈利。”杜恩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安慰道：
“没关系的，我会跟邓布利多商讨这件事。不过你刚才是以什么样的视角做的梦？是在他的头顶，还是——”
“是被人抱着，抱在怀里。就在那边那片树林。”哈利猛地抬起头，杜恩惊讶地感觉到一股邪恶的气息在哈利的眼底盘旋，“旁边是一个很耳熟的声音在叫我主人，说‘伟大的黑魔王的信徒必然是忠诚的。’，而我发出了很——很邪恶的大笑，随后梦境就结束了。”
“唔……你现在去找比尔，哈利。”杜恩的神情严肃了下来，“就说是我说的，让他保护你的安全，在我和邓布利多回来之前绝不能离开你半步。现在我会去你描述的那个地方看看，希望还能捕捉到一些踪迹。”
哈利点了点头，匆忙地跑去找比尔了。而杜恩幻影移形到了哈利指出的那个位置，仔细地搜寻起任何可能遗留的痕迹来。
邓布利多也出现在了这里，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斜斜地把自己的身子靠在了一棵树上。“在找什么？”他问道。
“一些伏地魔的踪迹。哈利说他以伏地魔的视角看到了他刚刚就站在这里。”
“他已经归来了吗？”邓布利多微微站直了身体，轻声问道。
“不，我猜还没有。”杜恩叹了口气，“但应该也快了。他的爪牙大多蠢蠢欲动，狼人们的暴躁就是证明——卢平教授之前在那里可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排斥。”
“狼人……他们始终是非常不妙的麻烦。”邓布利多一改平时的态度，像是揭开了面具一般神情冷酷地回答道。
“看来刚才和福吉的交流并不顺利。”杜恩不以为意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调侃道。
“是啊，可以说是……糟透了。”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他并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并且对我非常警惕。当着许多巫师的面，我们近乎是吵了一架。”
“这很正常，教授。”杜恩耸了耸肩膀，“就连我这样的白痴都知道他不会相信伏地魔的归来的。因为他已经坐了太久魔法部长的位置，早已经离不开那里所带给他的权利和地位了。而您是唯一能对付伏地魔的人，假如他真的回来了，那么无论您想不想当部长，魔法部实际上就会名存实亡——这是他绝不能接受的事情。”
“唉……”邓布利多看起来更疲惫了，“权利总是容易让人迷失。”
“谁说不是呢。”杜恩挠了挠头，“只不过也很难说他做的不对。顶多算是——不负责任，或者不够称职？总之，我们如果要在对抗伏地魔的战争中获得魔法部的助力，就一定要换一个魔法部长。我觉得阿米莉亚·伯恩斯女士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您觉得呢？”
“我不能插手魔法部的——”
“都这种时候了，就不要藏私了，教授。”杜恩看向邓布利多，语气坚定地回答道，“你我都知道，想要魔法部按我们所希望的那样运转很难，但绝不是不可能。今晚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更何况您今晚已经在这里出现了，不是吗？难道您想看着福吉带领魔法部投靠伏地魔？”
“不，康奈利他不会这样做的——”
“但他在对抗伏地魔这件事上只会给我们拖后腿。”杜恩轻声回答道，看起来像是蛊惑无辜老头坠入深渊的恶魔，“想想吧，教授。他会插手霍格沃茨的事务，否定任何关于伏地魔复活的言论，甚至直接抨击您，亲手折断唯一能对抗伏地魔的旗帜，最可怕的是——”杜恩望向邓布利多，“他会想方设法把您赶出霍格沃茨。学校里的学生完全失去了庇护，像赫敏这样的孩子会遭到迫害，乃至于被送到阿兹卡班和摄魂怪为伴——或许您该准许小天狼星在学校内开一门讲座，分享一下他在阿兹卡班的经验。这样或许孩子们在那能好受些——”
“不要再说了，杜恩。”邓布利多垂下了头，他颓然地坐在了地上，但杜恩用古井无波的语气继续说了下去：
“弗利维教授或许会被赶出学校，因为他不是那该死的纯血，甚至不能完全算是人类。海格的小木屋会被点燃，没办法长距离移动的他只能去禁林里谋生。麻瓜里诞生的小巫师再也没有办法获取魔法知识，幸运的孩子能够平凡地度过一生，而有些孩子只能被当做怪物，然后真的变成怪物——”
“闭嘴！”邓布利多眼眶通红，失态地用魔杖指着杜恩的胸膛，“不许再说了！”
但杜恩的神情依然冷酷，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或许您有自己的计划。比如让哈利履行自己的救世主的责任，在经历重重险阻之后最终斩杀伏地魔，获得一个美好的结局。而您将会扮演引路人的角色，作为一盏指路明灯燃烧殆尽——这对您来说很不错，是不是？正是您希望的结局，毕竟正面对抗伏地魔似乎只能僵持，看不到战胜的希望。更何况您一直心怀愧疚，从阿利安娜到格林德沃，再到莉莉和她的儿子，再到斯内普教授和阿不福思先生，您或许会认为死亡就能弥补这些年您做下的错事？不，并不能。”
杜恩缓缓地走近了邓布利多，把自己的胸膛贴在了老魔杖的杖尖，尽管他能感觉到里面蕴藏的恐怖庞大的魔法力量，但他依然继续说了下去：
“死亡不是更伟大的冒险，而是懦弱的逃跑。想想吧，教授，当您死亡后见到莉莉的灵魂时，您要说些什么？‘哦，亲爱的莉莉，对不起，我把对抗伏地魔的任务交给你用生命保护下来的孩子了。假如他失败了，那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我已经死了。’对抗伏地魔是哈利的责任吗？不，不是，哈利只是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亲手把那个该死的恶魔从孤儿院带到魔法世界的是谁呢，教授？”
杜恩贴到了浑身不住颤抖的邓布利多耳边，轻轻地说道：
“是您啊，教授。”
“很不错的演讲，杜恩。”邓布利多抬起头勉强笑了笑，“但和汤姆的蛊惑人心差远了。你说的这些里面很多都是歪理——”
“但是是事实呀，教授。”杜恩突然笑了起来，“谎言并不伤人，真相才是快刀。您大可以把一切都交给哈利，说到底，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我直接去武当山安心做我的特邀教师，尼可把庄园带走回到法国，不想留在这等死的朋友可以跟我一起去那边留学——我一向不愿意出风头，教授，您是知道我的。”
“我不这样认为，杜恩。”邓布利多似乎恢复了冷静，甚至脸上有了笑容，“你不会这样做的。”
“不，我会的，教授。”杜恩认真地回答道，“我已经从霍格沃茨毕业了。或许以后的日子我会因为愧疚而良心不安，但我依旧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巫师，不是吗？我没有家人，要好的朋友都是纯血，甚至哈利和赫敏我都可以带走。说到底，霍格沃茨是您的学校，而不是我的。”
“但——”
“教授，我知道您已经听进去我的话了。”杜恩打断道，“所以您或许该思考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处理。最后说一句，教授。”杜恩转身向着林子深处走去，只留下那句话在林间回荡。
“数十年前，有一个男人想要和他的挚友一起逃离家庭，去追逐更伟大的利益。现在，他又想要以死亡逃离现实，去实现更伟大的冒险。我想，活着比死亡要更加艰难——尤其是当你背负着无数人的信任与期盼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