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明欢神识扫过画卷,材质特殊,神识受阻。
不过足以说明问题了。
不知不觉,俞明欢端着一杯酒挤到了小金帐一桌。
坐哪里比较好呢?自己两边都得顾上,就坐中间吧,一只手贴住小金帐后背,另一只手悄然伸向太后的腰肢。
小金帐盯着栩栩如生的画卷出神,没在意他,太后一脸绯红,狠狠瞪了他一眼。旁边的南宫蔚下巴都要脱臼了,世子不是去道歉吗...他怎么敢?自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阿,世子手放在哪?还好世子衣袖比较宽...世子真是胆大心细阿,不,胆大包天阿!我...我要不要告诉心儿?
画卷已经铺到了主位之前,最后一名舞女拿着画轴,王珂也走了过来。
“江山画卷最后一副,乃我大禹雁门关!请小金帐看仔细了!”
画卷掀开,猩红一片!大殿哗然!
最后一幕,竟是血染江山!
就在众人心神震荡之际,王参事银光大作,飞身拔出画轴!
一把匕首!直逼主坐而来!
他面目扭曲,拼死一击!仓尘第一个反应过来。
“不好!”
仓尘与主坐隔着两丈!来不及了!
身后侍女看到这一幕,不顾一切往小金帐前面挡去,小金帐睚眦欲裂!
可这道寒芒并非冲着小金帐!
“太后小心!”
仓尘一声大喊!
匕首即将落下的瞬间,俞明欢轻轻用力,太后倒在了自己怀里,银光擦身而过。
王珂心中骇然,自己全力一击,被这样躲过去了?仓尘轰隆而至,王珂脑中飞速运转,硬抗这一击,则自己还有一次机会!
丝毫不犹豫,反手又是一刺,比之刚刚力道更甚!
俞明欢猛然按下太后的头,压在自己两腿之间。寒芒斩落几缕发丝,再次擦身而过!
此刻仓尘赶到,王珂硬吃全力一掌,喷出一口血。俞明欢大喝一声:
“抓活的!”
王珂倒在地上,满脸狰狞,心有不甘,下一刻就要将匕首刺入心脏!门外内务府高手鱼贯而入,仓尘推开俞明欢,护在小金帐和太后身前,没有动作。俞明欢大怒:
“抓住他呀!别让他自尽!”
仓尘充耳不闻,南宫蔚飞身而去,还是迟了一步!
王珂身死!
“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仓尘目光阴冷,一脸不善的看着俞明欢。
俞明欢一拍额头,我懂了,你怀疑我。
仓尘冷冷道:
“大人炼精境实力,为何不出手呢?禹人一向诡计多端。哼!”
说罢一甩袖子,护着太后母子走出大殿,往湖畔金帐而去,却被门外闫副总一行拦住了去路。小金帐紧紧牵着侍女的手,胸口起起伏伏,受惊不轻。
闫副总拱手道:
“金帐、夫人,外面危险,你们不能去!”
仓尘正要发作,太后说道:
“不可无礼,仓尘,送哀家和陛下回去休息。”
短暂挣扎之后,仓尘点头,随内务府一行往画楼居所去了。
...
大殿中人皆心有余悸,刚刚那幕壮阔的山河画卷,谁曾料想图穷匕见。
俞明欢闭目深思,内务府把守门口,不许任何人出入。
不一会儿,闫副总回来了,先请走二公主,李长靖回眸看了俞明欢一眼,后者没有察觉。闫副总大喝一声:
“全部带走!”
闻声,殿中几人忿忿不平的叫嚣,挨了敖彦几鞭子才老实,知道内务府是动真格了,就连南宫蔚也不能免除嫌疑。不一会儿,大殿之中只剩内务府的人。闫副总屏退左右,走到俞明欢面前,说道:
“世子,今日之事切莫外传,恐怕一石激起千层浪。”
俞明欢点点头,京中不忿小金帐的大有人在,若传出去——司宾寺参事舍命行刺金帐,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闫副总压低声音继续说:
“其实内务府知道王参事是云台的人。”
俞明欢大惊,
“那你们为什么不阻止?”
闫副总说:
“是总管的意思!”
“一来,总管想知道云台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总管说,行刺小金帐和行刺太后,是两件不同的事情。现在看来,他们的目标是太后!”
“二来,我们了解王参事的武道修为,认为世子能够对付,不过实在没有想到,他会将匕首藏于画卷,临死之前,能有如此神来之笔,不得不说此人智谋超凡,确是可惜了。而世子竟能一早察觉,在下佩服!”
害,也没啥,闫副总你是吃了没受义务教育的亏。
俞明欢随即不满道:
“这也太冒险了,万一我昨天睡觉落枕了,一觉醒来武道尽失,那可怎么办!?”
闫副总嘿嘿道:
“世子说笑了…我还等着世子帮我引导引导…”
俞明欢翻了个白眼:
“内务府也真是,直接抓去审不就得了?搞这么复杂!”
闫副总目光一滞,随即苦涩道:
“世子有所不知,云台从来都是单线联系。王参事身上的线索我们早已挖尽,没有什么发现。让他自己跳出来,是他最后的价值。”
行吧…
“可你们能不能事先和我通个气阿!”
闫副总有些不好意思:
“总管说了,世子越不知情,越方便云台动手。世子是内务府明面上的人,不过还请放心,之后暗处会有人照应!”
俞明欢抬头看天,唉,这么说来,还有下一次…
太没劲了,要不坦白从宽,向总管自首吧。
本来想着这几天可以和靖妹妹把酒言欢,躺然相见,我才揽了这档子事。结果...
俞明欢心中一横,总管,我真没这个能力你知道吧?
呃...俞明欢正要开口,闫副总说道:
“世子,总管吩咐,现在开始你的任务便是…”
“寸步不离,保护太后!”
???
“寸步不离?什么意思?”
“自然是贴身保护的意思!”
俞明欢一脸正色,气度不凡,慷慨道:
“请闫副总禀明总管!”
“我俞某人,保证完成任务!”
...
“仓尘,你怎么看?”
太后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问。仓尘理了理来龙去脉,说道:
“太后,此事有些蹊跷。”
“说来哀家听听。”
仓尘沉吟道:
“其一,江山画卷瞒天过海,恕在下失职,万万没有料到其中包藏祸心。此计太过高明!”
“不必自责,哀家也是吃了一惊。”
“可是太后,那个世子却想到了!在下后知后觉,惊变之时,世子就在陛下和太后身边,这不合常理!必然是早有准备!”
太后想到那只手,没有说话。
“其二,世子炼精境修为,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斩落刺客!导致刺客接连出手,非常奇怪!”
太后想到自己埋头在他两腿之间,不敢张口。
“其三,刺客被我一掌击倒之后,世子却喊抓活的?他明明可以轻易制服刺客,何必借他人之手?我倒觉得,他是在暗示刺客!”
“其四,世子质问我为什么不出手,可我还想质问他呢!”
“其五,刺客的目标是太后,而非陛下,这更不合情理,想必世子也是害怕刺客真的伤到了陛下,所以行刺目标选择了太后您,容错率高一点...”
“所以在下觉得,这是世子的策划,刺客是他安排的死士!”
太后放心的看了仓尘一眼,问道: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仓尘一脸自豪,
“现在我才恍然大悟,为何国子监之行他会站到我们这边,结合今晚的事情,不必多说,世子他是在博取我们的好感,为日后就藩留一条退路!”
太后消化着脸上的不自然,又问:
“仓先生觉得应该如何应对?”
听到太后称自己为先生,仓尘自得道:
“这种怯弱之辈接管燕北,对我丰朝只有好处,太后只需稍稍许以颜色,他自会言听计从!”
...
内务府。
总管看完一封密信,陷入沉思。
果然,云台的目标是太后。嗯...看来云台也知道,小金帐不会死。
王朝大战,两朝血海深仇,云台利用民意,已经占了先机,若太后再一死,小金帐怨恨深种,两朝之间彻底没了回旋的余地。而这些年陛下怀柔,江南道故意向丰朝运粮、放任燕北与丰朝私通、三十年不可与丰朝为敌,都是为了那个计划。
计划不容有失!
所以云台真正目的,是想让小金帐亲眼看到太后死在大禹手里!
行刺太后,说明云台知晓内情!
可是知道小金帐真正身份的,除了我们几个,便只有他了!
那么...他一定没有死!
当年文圣付出极大的代价才将他灭杀。
若他没死,如今文圣不方便出手。
我和陛下,能有几分胜算?
此次朝拜,是他的手笔吗?还有太多疑问...
太后为什么要来?蔡子炎又去了哪里?为何丰朝一直没有消息回来?小金帐入京路上的三次行刺,一点儿不像云台的风格。更关键的是,如果云台真的知道内情,今日画楼,为何如此草率的动手?
遥想当年天明山,他说过:完成一件事情可能有一百种办法,而最好的办法就是都用上!
所以云台,永远不会只用一条线,对吗?
后手是什么?多少人藏在暗处?
五日行程才过了一日,我已应接不暇。
除了师父,还有谁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