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事不对人

见朱云怡神情有异,朱砂暗叫不好,于是她也凑上前来,然后又瞟了一眼朱云怡手里的信。

刚看到信上的字迹,朱砂的心立马凉了半截。认真读了信上的内容,她的内心又变得震惊和恐惧起来。

见朱云怡、郁且狂、朱砂三人的神情都怪怪的,青黛奇道:“这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呀?怎么你们读了信后都一脸异样?”

说着她要上前来看信上的内容。

朱云怡急忙把信揉作一团,然后又后退了几步。

见了朱云怡如此表现,青黛的内心便更加好奇了。

见青黛又要上前,朱云怡急忙让她停下来,然后柔声说道:“青黛,你和朱砂自幼便在我身边伺候,咱们三人一起长大,名义上虽是主仆,但实际上情同姐妹,我是永远也不会怀疑你们俩的。”

“奴婢知道!”青黛笑着答道:“公主待我俩恩重如山,我和朱砂也会一生一世随侍公主身旁,以报公主大恩大德。”

听了青黛的话后,朱砂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然后脸颊上便多了两行清泪。

青黛没注意到朱砂的反应,说完话后,她又上前一步,准备看看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不要过来!”朱云怡突然大声叫道,她的情绪已然有些崩溃,眼里也已满是泪水。

青黛意识到了不妙,于是她转而看向朱砂,想向朱砂求救,却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青黛满腹疑惑,于是她直接问朱云怡:“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云怡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公主,您怎么哭了?”青黛急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怎的您和朱砂姐姐都哭了?”

朱云怡强忍住眼泪,然后问满脸疑惑而又焦急地青黛:“青黛,若是别人想要杀我,你会怎么做?”

听了朱云怡的话后,青黛立马想到了适才被刺杀之事。想到适才之事,她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于是她十分气愤地答道:“若是别人胆敢伤害公主,青黛第一个饶不了他。奴婢只恨自己没有郁相公那样的本事,不能保护好公主。日后奴婢一定向钟大人拜师学艺,学好一身功夫,好保护公主,这样便没人能伤害您了。”

她以为朱云怡是被适才的刺杀吓到了,故而才会哭泣,于是又柔声安慰道:“公主无需害怕,适才那些此刻不是汉王的手下,便是怜昭仪的狗腿子,也有可能是方入骨的人。不管他们是谁,此刻都已命丧黄泉,公主不必再害怕了。”

见青黛眼神真挚、话语诚恳,朱云怡便觉得她还是那个一直在细心照顾自己、事事以自己为先的忠仆,但想到那个出现在黑衣刺客身旁的香囊和从黑衣刺客身上发现的信,朱云怡又不得不多留几分心。

“难道青黛真的是黄怜的人?难道她这些年的天真浪漫、毫无心机都是装出来的?”朱云怡忍不住在心底这样问自己。

黄怜是在皇帝迁都北京后才入宫伺候的,而青黛自幼便在朱云怡身边伺候,因而倘若她真的是黄怜的人,便只有一种解释:她被黄怜收买了。

朱云怡和青黛情同姐妹,她当然愿意相信青黛是清白的,可那个香囊和那封信却让朱云怡不得不理性看待被自己视为亲妹妹的青黛。

见朱云怡的神情依旧不正常,青黛决定上前看看那封信,她明白只要看了那封信,一切疑惑便都能解开了。

朱云怡又后退了一步。

与其说是后退,倒不如说是逃避:她不愿让青黛看到这封信,这样或许青黛便还是那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青黛。

然而这只是朱云怡在自欺欺人而已。

“公主,您又何必逃避呢?不过自欺欺人而已,不如便给青黛姑娘看看吧。”一旁的郁且狂开口点破了这一切。

朱砂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伸手蒙住了双眼:她实在不愿看到这一幕的到来。

朱云怡本想一直逃避,但听了郁且狂的话后,她也明白逃避不是办法,不如勇敢地去面对。倘若青黛真是黄怜的人,那么大不了此刻便当面戳穿她的谎言,然后再与其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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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也将不再拥有青黛这个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的丫鬟和挚友。

朱云怡是重情之人,重情之人大多一厢情愿,既极其容易感受到感情的温暖,也极容易为感情所伤。终其一生,重情之人都是感情的囚徒,一生为其所困。

不管结局如何,朱云怡决定不再逃避,不再自欺欺人,于是她不再后退,并把手里那封被自己揉作一团的信递给了青黛。

在给青黛递信的时候,朱云怡全身都在颤抖,她甚至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青黛疑惑地从朱云怡手中接过了那封信,然后将其展开……

刚展开这封信,青黛的神色便变得有些惊异。随着越往下读,她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惊愕和难以置信。读到最后时,她突然看了一眼朱云怡手里的香囊,然后神情开始变得愤怒起来。

直到此时,青黛才终于明白了一切,也终于明白了朱云怡和朱砂为何会表现得如此怪异。她很想说自己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然而这封信的字迹和自己的一模一样,那个香囊又是自己的,此时的青黛可谓百口莫辩。

她突然觉得世界就此变得昏暗起来,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自己,就连一向格外信任自己的朱云怡和朱砂也开始怀疑自己。对青黛而言,朱云怡就是她的一切,倘若朱云怡都开始怀疑她了,那她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些,青黛便怔怔地立在了原地,心中觉得万分委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她无心再管手里的信,慢慢放松了拿着那封信的手指,那封信也缓缓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便是一阵漫长而可怕的沉默,朱云怡、朱砂、青黛三人都没说话,甚至都不敢与另外两人有任何眼神对视。

一旁的钟钧、蓝雪、紫苏三人见情况怪异,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而心中均觉疑惑。见那封信掉落在地,三人便来到那封信旁,然后钟钧捡起了那封信,之后三人便读起了信上的内容。

读完这封信后,紫苏立马惊道:“青黛姐姐,想不到你竟是……竟是永安宫怜昭仪的人,还想与这些刺客勾结,想置公主于死地。”

说完这些话后,紫苏立即跑到朱云怡跟前,然后伸出双臂把朱云怡护在她的身后。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害怕青黛翻脸后突然伤害朱云怡,故而才挡在了朱云怡前面。

“我没有!”一直未说话的青黛终于开口了。由于心中觉得过于委屈,说完话后,青黛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紫苏没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护在朱云怡前面,以防青黛突然伤害朱云怡。

这是朱砂挪开了蒙住双眼的手,见青黛早已泪流满面,她便觉得格外心疼。

哭了一会儿后,青黛突然跪在了地上,然后泪眼婆娑地对朱云怡说道:“小姐,青黛自幼无父无母,若非贵妃娘娘和太子妃将我送入宫中,奴婢早已饿死街头。这些年来公主待奴婢恩重如山,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奴婢又怎会背叛您呢?再者永安宫同咱们势同水火,奴婢巴不得把黄怜千刀万剐,又怎会与她勾结来伤害公主呢?”

按照自己对青黛的了解,朱云怡自然相信她所说的话。可那个香囊还在自己手里,那封信的字迹和内容也还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朱云怡又不得不对青黛的话有所怀疑。

就在这时,挡在朱云怡前面的紫苏突然说道:“青黛姐姐,我对事不对人,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你多多海涵。皇上、贵妃娘娘和太子妃之所以把咱们派到公主身边,便是要让咱们照顾好公主的饮食起居。即便不说兢兢业业,但最起码不该猪油蒙心,做那些吃里扒外的勾当。”

一旁的朱砂听了这话后,便在心底想这哪是对事不对人,明明字字句句都在针对青黛。她很想为青黛辩解,但又苦于那封信和那个香囊让青黛勾结黄怜之事变得证据确凿,因而实在不知该如何辩解。

正因为想不到该如何为青黛辩解,朱砂心里万分焦急,脸上也开始冒起了冷汗。

钟钧本已因为朱云怡被郁万贯所掳之事而十分气恼,此刻又见青黛吃里扒外,意图勾结怜昭仪刺杀朱云怡,故而心中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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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愈加旺盛。他奉皇帝之命保护朱云怡,只求一路平安无事。若是朱云怡出了个三长两短,他又该如何向皇帝交代?想到这里时,气急败坏地钟钧立马拔出手中的绣春刀,然后大声说道:“此等吃里扒外、忘恩负义之徒,此刻不杀,更待何时?今日属下便替公主杀了这等无耻小人!”

话音刚落,钟钧便举起手里的绣春刀狠狠地朝青黛劈去。

适才朱云怡一直在沉思青黛的事儿,故而才许久未开口说话。虽说证据确凿,但她和青黛毕竟朝夕相处多年,因而实在不敢相信青黛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可即便她愿意相信青黛,那香囊和信又该如何解释?因为在沉思这些问题,她便没注意听旁人说的话。等她回过神来,发现钟钧已举起绣春刀扑向了青黛。

情急之下,朱云怡急忙叫道:“不要!”然后她又一把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紫苏,想冲出去救青黛。

朱砂的反应和朱云怡一样,叫了一声“不要”后,她也扑向了青黛,想要从钟钧的绣春刀下救下青黛。

然而朱云怡和朱砂毕竟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即便她们用尽了全力,又岂能从堂堂锦衣卫镇抚使手下救人?眼见钟钧的绣春刀即将砍到青黛的头颅,朱云怡和朱砂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就在这时,郁且狂突然抽出无敌剑的剑鞘,然后飞快地往钟钧的太阳穴掷去。

见剑鞘来势汹汹,又瞄准了自己的太阳穴,钟钧再也顾不上跪在地上的青黛,于是他反转绣春刀,用尽全力将郁且狂掷过来的剑鞘打落在地。

趁着钟钧用绣春刀击落剑鞘的时机,郁且狂急忙跃到青黛身旁,然后飞速把她拉开。

等钟钧回过神来,郁且狂早已救下了青黛。

见青黛被郁且狂所救,朱云怡和朱砂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两人急忙来到青黛身边,问她有无受伤。

见朱云怡和朱砂还肯关心自己,青黛又是感动,又是委屈,又是伤心,之后哭了起来。

见朱云怡还是这般关心青黛,钟钧才意识到自己适才鲁莽了,于是他急忙跪了下来,然后开始向朱云怡道歉。

朱云怡没理钟钧,只是观察青黛有无受伤。确认青黛并没受伤后,她才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紫苏又来到三人身旁,然后拉着朱云怡说道:“公主,您如此关心奴才,固然是咱们的福气,只是此刻真相尚未清楚,您还是要注意距离,以免知人知面不知心。”

紫苏显然是为了朱云怡的安全着想,虽然她一句未提青黛,但显然字字都在针对青黛。听了这些话后,朱砂再也忍不住了,于是她反问道:“紫苏,此刻真相尚未明了,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此番风格,可不像你平时为人!”

紫苏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答道:“朱砂姐姐莫气,我也是为了公主的安全着想,倘若因为公主而得罪他人,那我也在所不惜。毕竟咱们只是奴婢,而公主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我也知朱砂姐姐与青黛姐姐感情极深,因而才会关心则乱,但往往感情最容易让人丧失理智,因而在此时刻,我才不得不多多提醒公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主,倘若两位姐姐因此而记恨于我,那我也问心无愧。”

紫苏的声音虽轻,却回答得不卑不亢。细细想了想后,朱砂也觉得她乃一心为主,所言所行虽会伤了青黛的心,但完全都是为了朱云怡好。

青黛本已十分伤心,听了紫苏的话后,她愈加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万念俱灰之下,她突然起身朝钟钧手里的绣春刀扑了过去。

此时钟钧尚未收刀,见青黛突然朝自己的刀口扑来,一头雾水的他一时之间竟忘了还刀入鞘。

绣春刀何其锋利,青黛这般扑去,定会成为那把刀的刀下之魂。

“不要!”

“不要!”

“不要!”

“不要!”

朱云怡、朱砂、蓝雪、紫苏主仆四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然而已经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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