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挼花打人

“师父,您……您……”黄青鸳本想质问方忠孺为何要把那壶桃花面扔到滇池里,但方忠孺毕竟是她最敬重的师父,因此即使话已到嘴边,但她还是没有表现得太过无礼。

“为师自有为师的道理。”方忠孺答道。

听了郁且狂的话后,黄青鸳只觉得心中委屈,于是把目光转向了一向迁就着她的师兄齐丘雁,希望能从温柔文雅的师兄那里寻得一丝安慰。

谁知刚把目光转向齐丘雁,黄青鸳竟看到师兄正痴痴地看着朱云怡。见此情形,她心中更加委屈了,立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齐丘雁尚不知道黄青鸳是因为自己而哭泣,于是他柔声安慰道:“师妹,咱们要相信师父,你也别太伤心了。”

听了齐丘雁的话后,黄青鸳心里只觉得更加委屈,她跺了跺脚,骂道:“呸,见异思迁的坏师兄,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说完话后,黄青鸳便哭着跑开了,也不管方忠孺是否同意。

方忠孺哭笑不得,啐道:“这小丫头,真是孩子心性。”

齐丘雁虽不明白为何又被其妙地骂了一顿,但他担心黄青鸳,怕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便和方忠孺知会了一声,然后匆匆追了上去。

等齐丘雁的身影消失在芦苇丛中后,郁且狂又问方忠孺:“方伯父,您不好好呆在金蕊庄,怎的却到昆明来了?”

听了郁且狂的话后,青黛立马变得警觉起来,于是她扬了扬头,颇为不满地问方忠孺:“你这老贼,莫不是知道我家公主欲往樱花巷寻找《洪武政略》的秘密,故而才巴巴地从清平卫赶来?”

方忠孺惨然一笑,也不回答青黛的话,转身便向芦苇深处走去了。

“方伯父,请您留步!”郁且狂急忙说道。

方忠孺没理郁且狂,始终没有回头,不久便也消失在了芦苇深处。

看着方忠孺的背影,郁且狂觉得他消瘦了许多,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一个词——悲凉。

“这老头这段日子经历了什么?怎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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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子老了这么多?”朱砂嘟囔道。

竹沥姑姑只希望朱云怡与靖难遗孤不要扯上任何关系,于是她立马转移了话题:“众生皆苦,咱们只需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公主,这百花酿芳香四溢,奴婢再给您倒上一杯。”

说完话后,竹沥姑姑便给朱云怡倒了一杯百花酿,接着也给郁且狂斟满了酒。

虽说众生皆苦,但朱云怡和郁且狂还是想明白方忠孺师徒到底遭遇了什么。然而每当他俩提起方忠孺、齐丘雁和黄青鸳,竹沥姑姑总会有意无意地岔开话题。

最后朱云怡和郁且狂终于明白只要有竹沥姑姑在着,他俩就很难讨论方忠孺师徒,故而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闭口不言。

而竹沥姑姑也一个劲地给他俩倒酒夹菜,明显是在转移他俩的注意力。后来朱云怡和郁且狂也干脆暂时不想方忠孺师徒的事儿,重新欣赏了花朝节的美好时光。

身处百花之畔,喝着百花酿,焚着百花香,吃着百花糕,尝着百花宴,人间最大的乐事莫过于此。几杯百花酿下肚后,不胜酒力的朱云怡脸颊开始微微发红,给本就天生丽质的她又增了几分娇俏。

看着眼前双颊绯红的朱云怡,郁且狂不禁有些如痴如醉。朱云怡簪花满头,仿佛把整个春天戴在了头上一样。她已有些微醺,头上花枝乱颤,端起酒杯时俏脸倒映在了酒水里,仿佛喝醉了酒的天宫仙子,又比天宫仙子要美丽动人些。

郁且狂的魂儿仿佛被微醺的朱云怡勾走了一样,呆呆地吟道:“头上花枝照酒卮,酒卮中有好花枝。”

听了郁且狂的话后,朱云怡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瞥见小几上的插花里有几支牡丹,朱云怡便摘了几片花瓣,然后笑着吟道:“含笑问檀郎,花强妾貌强?”

郁且狂饮了口百花酿,坏笑道:“须道花枝好!”

郁且狂话音刚落,朱云怡便嗔道:“既是‘须道花枝好’,那就让这牡丹陪你过一辈子吧!”说完便揉碎了手中的牡丹花瓣,然后把它们扔到了郁且狂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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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且狂不但不生气,反而不约而同地与朱云怡相视一笑。

朱云怡的脸上也不再见适才的娇嗔之态,反而甚是欢喜。

一旁的朱砂、蓝雪等人看得云里雾里,不知道朱云怡到底是在生气还是高兴。只有荀公公读书较多,能理解郁且狂和朱云怡之间的对话。

唐朝有人曾写过一首《菩萨蛮》词,该词云:

牡丹含露真珠颗,美人折向庭前过。含笑问檀郎,花强妾貌强?

檀郎故相恼,须道花枝好。一向发娇嗔,碎挼花打人。

此词的作者已不可考,在茫茫历史长河中只留下了“无名氏”三个字。虽然作者的名字为“无名氏”,但该词却流传颇广,被后世不少人所喜爱。大意是牡丹花开,上含朝露。娇美的女子从庭前经过,见牡丹而问情郎:是我貌美胜花还是花儿胜我?情郎为了逗她,便故意说花容胜女貌。女子听后娇嗔起来,把花瓣揉碎扔到了情郎脸上。

与朱云怡相视一笑后,郁且狂收起了适才的调侃之色,神情认真地说道:“王昌龄曾说芙蓉不及美人妆,在我看来,眼前的牡丹亦如王昌龄笔下的芙蓉,即便你素面朝天,也能担得起‘人比花娇’这四个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又如何?在你面前也要自惭形秽,正是‘秀色掩古今,牡丹羞玉颜’。”

郁且狂口中的“秀色掩古今,牡丹羞玉颜”改自李白的“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颜”,本是李白用来盛赞美女西施的诗句。因为适才朱云怡“碎挼牡丹打人“,他便十分应景地把李白笔下的“荷花”改成了“牡丹”。

“只可惜古人没见过你,他们若是见了你,定不会再说‘灿如春华’这样的话。”郁且狂继续说道。

朱云怡嫣然一笑,然后问郁且狂:“那该说什么?”

“‘春华’即‘春花’,连百花之王尚在你面前自惭形秽,故而这‘灿如春华’便该改作‘灿胜春华’!”郁且狂十分认真地答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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