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事休息,决赛正式开始。
五名选手分布在场地中央,取工具、接线,做准备工作。
杨园、耿威和胡奋飞奋力挤到林立恒作业区前面,杨园还牵着管彤的左手,管彤的右手牵着覃茹丹的手。
林立恒浑然不顾周围的嘈杂声,拿出红色和白色粉笔开始在薄铁板上画牡丹花,左一笔、有一笔,须臾间一幅牡丹简笔画呈现在众人眼前。
覃茹丹眼前一亮,这幅画她不久前在图书室一本画报里见过,难道林立恒和她看过同一本书?
想到这里,覃茹丹脸红了。
以杨园为代表的忠实拥趸们开始呱噪鼓掌,其他不明真相的围观职工开始向林立恒作业区靠拢。
李柏舟从主席台向下看去,观众逐渐向两处聚集,一处是姚启正,另一处则是林立恒。
另外三名选手,吸引不了观众,大概率要败下阵来。
“姚启正的难度系数2.0的话,那林立恒的系数要有2.5”,主席台上,周行开始给李柏舟分析战况。
李柏舟不用下去看,仅凭观众的掌声和叫好声,就知道到目前为止姚启正和林立恒的进展很顺利。
此时的林立恒,已经拿着割枪将薄铁板上的简笔画素材一一割下来,零零散散的有几十块。
覃茹丹躲在管彤身后紧张地看着,手心里全是汗。cizi.org 永恒小说网
林立恒把零碎素材摆旁边,掏出粉笔在厚铁板上再次画画,娴熟的手法,同样的一幅画牡丹花跃然而出,栩栩如生。
众人叹为观止,覃茹丹眼都看直了。
对林立恒的点评慢慢偏离轨道,“林立恒有这手艺,出去画画也能混碗饭吃啊!”
“小资”,马上有人反驳,“画画是资本主义国家才有的,哪有我们的铁饭碗好?”
就是,就是……
大部分人还是倾向于第二种观点。
周行见到自己的两名选手不受观众待见,在主席台上坐不住了,直接跑下来观战。
上届冠军姚启正的气割作业已经完成,开始把梅花枝、叶子和花朵往背景板上摆。
摆好位置,姚启正接通焊机电源,插上焊条,用点焊手法,把枝、叶、花的边角分别焊死,整个图案牢牢固定住。
接着,姚启正开始慢悠悠焊接梅花枝叶、花朵的边沿。
周行摇摇头,暗自叹息,这等水平,自愧不如。
他再把目光投向林立恒这一边。
林立恒更精细,背景板上的牡丹花已经画好,按图索骥,把零碎的素材像拼图一样一一摆上去,其中不少花瓣相互叠在一起。
覃茹丹好奇地问杨园,“这些小花瓣全部焊上去吗?”
杨园观摩过上届比赛,解释道,“林哥先用点焊的方式,把这些花瓣固定住,然后再每一个加焊”。
什么是点焊啊?
覃茹丹又问出一句外行话。
胡奋飞连忙解释,“就是在花瓣的每个接触点焊一下,那两个花瓣就黏在一起了“。
“那不行”,覃茹丹突然提高音量,“焊点会破坏杜丹花的美感!”
她银铃般的叫声马上招来一阵起哄。
“小姑娘,你当真以为是绣花啊?”
一个老师傅出声揶揄道。
覃茹丹的脸马上涨得通红。
林立恒摆好零件,转身冲覃茹丹眨眨眼,他显然听到了她的提醒。
只见林立恒用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覃茹丹一看,是502胶水,顿时喜上眉梢。
林立恒没用点焊,而是用502胶水把花瓣黏在一起,然后顺着花的边沿滴了十几滴,再吹一吹,片刻之间粘牢在背景板上。
这时大部分人才反应过来,“用胶水也行啊?”
接下来林立恒开始焊接,弧线拉满,娴熟的手法不次于姚启正。
连默默观战的周行都暗叹不已。
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原料分厂输的不冤。
二十分钟后,焊接完成,一个偌大的牡丹花和背景板融为一体,而且花瓣内小外大,簇拥着中间的花蕊,层次感分明。
最后一步:上色。
林立恒拿出红色粉笔和粉色粉笔。
这时候覃茹丹变成了解说,“这是太平红牡丹,红色的花朵、粉色的花蕊”。
林立恒的铅笔画得飞起,粉色上完上红色。
秀!
上色结束,林立恒用白色粉笔在钢板上方端端正正写下四个大字:国色天香,又在右下角留下签名:林立恒。
杨园大声提醒,“林哥,把钢板竖起来!”
最后评委打分的第一步就是作品展示,要把每个作品竖起来,如果焊接不牢,背景板上的零件就会掉落下来。
两个工作人员闻声而来,帮着林立恒把铁画牡丹竖立起来。
没问题,稳如狗!
一副大美牡丹图矗立在众人眼前。
掌声雷动。
就在林立恒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一声娇呼从人群中挤进来:
林立恒,你还搁这绣花呢,粗大事了!
林立恒定睛一看,竟然是赵姝。
赵姝喘着大气,跨过观众线,拉起林立恒的衣袖,“赶紧跟我走!”
林立恒甩开她的手,“严肃点,比赛呢!”
“还比个屁”,赵姝急了,连粗话都蹦出来了。
众人大跌眼镜。
赵姝连忙凑到林立恒身边,踮起脚小声说道,“三菱电机到了,装到矿山开不起来,几个领导差点打起来,现在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了!”
林立恒一惊,怎么哪哪都有我?
那赶紧走!
他交代杨园,“跟齐厂长说一下,我去厂部一趟”。
说完,和赵姝挤出人群,上了一辆吉普车,直奔矿山而去。
从生产线上看矿山,近在眼前,小路要四十分钟脚程,开车省一半时间。
吉普车顺着蜿蜒的山路盘旋而上,林立恒问赵姝,“三菱电机到底什么情况?”
“安装好了,一通电就跳闸”,赵姝答道,“几个厂长急死了,把陈剑飞骂了一顿,然后陈剑飞就说你翻译有问题”。
林立恒一头雾水,你们设备验收不叫我,安装不叫我,调试不叫我,现在歇菜了才想起我来?
他闭上眼,努力回忆当时翻译的内容,中田随身带的手册应该不会作假,安装流程在脑袋里大致过了一遍,又问了一个问题,“电机到底开起来没有?”
“那我不知道”,赵姝答道,“我正好在顾厂长车上,一起去的矿山,看他们吵起来了,顾厂长让我赶紧把你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