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衡从腰间摸出白色的帕子，仔细地擦去手上的血迹。
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引裴渊来扬州，在扬州将裴渊杀死，这本就是他早就定好的复仇计划。
只不过最初打算是在沈初死遁的时候进行这个计划。
沈初假死离开，但是“死亡”的消息一传出去，裴渊必定要赶赴扬州。
他受沈初“死讯”影响，必然心神大乱，那个时候便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早一点让裴渊死也好，这样阿初便能彻底对他死心，不会再有任何期盼。
“只要裴渊一离开京城，就立刻去联络咱们的人，尽快部署刺杀计划。”
婉秋躬身，“是。”
迟疑了一下，她忍不住小声问：“小沈大人那里，会不会怀疑公子？
我看今日公子说您没找陛下告密这件事，小沈大人似乎并没有相信公子的发誓。”
洛衡脸上恢复一贯温润的笑。
“我说得句句属实，那天我确实没有去过宫里，更没有见过陛下。”
他不过是将消息告诉了恒王而已，以恒王对睿王的忌惮，自然会去宫里告状。
哪里需要他亲自出面呢。
洛衡将沾了血的帕子随意丢在地上，抬脚往前走去，嘴角的笑容却让人有些发毛。
“就算阿初不相信也无所谓，只要睿王死了，以后陪伴在她身边的男人就只会是我。
女子嘛，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只要我用心陪她，真心疼她，她总有一日会接纳我，不在意如今这些小事的。”
他的尾音消失在巷子口。
婉秋神色怔忡，眼底闪过一抹苦涩。
陪伴是最长情的，是吗？
她苦笑一声，弯腰捡起地上带血的帕子，收进袖子里，跟着离开了。
大约是因为白天遇到了流风的原因，沈初晚上睡得并不好。
她梦到了秋塘湖画舫那日的情形。
裴渊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耳畔轻轻许下的那句诺言。
“阿初，等我。”
画面一转，又是隆庆帝冷怒迫人的眉眼。
“沈初，你若是再敢纠缠老六，朕就让宁安侯府再次背上逆贼的罪名，还有乔氏，朕也绝不饶她。”
沈初被吓醒了，出了一身的汗。
她怔怔地躺着发了好一会儿呆，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阿初，是我。”
凌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她叫红袖传了消息给凌策，让他入夜就想办法回来一趟。
沈初披衣起身，叫了凌策进来。
凌策照旧进门先掏出胸前的两颗红柰果丢在桌上，一脸嫌弃。
“揣着两个这玩意儿，真是影响我的身手，一点都不利落。
说罢，你叫我过来什么事啊？我和李安宁越好了今晚还要一起夜探天香楼呢。”
夜探天香楼？
沈初眸光微亮，“你们已经发现天香楼了？今晚要夜探天香楼？实在太好了。
你们去天香楼的菊院，去找一个叫郑欣儿的姑娘，她......”
话尚未说完，就见凌策惊讶地跳起来。
“你说谁？郑欣儿？”
沈初错愕，“你认识郑欣儿？”
凌策摆手，“不是我，是李安宁在找她，你知道李安宁为什么要乔装入明德班吗？”
沈初摇头。
凌策道：“我昨晚和她结成了盟友的身份，她告诉我这次进明德班，主要就是想找一个叫郑欣儿的姑娘。
郑欣儿是她好朋友的表妹，据她所说，郑欣儿出身军户，爹早死，娘亲和哥哥又都有病，家里过得十分穷苦。
后来她娘病死之前，坚决不肯花银子治病，把钱都省下来，将她送进了明德班学习，想为她谋一个好前程。
谁知道前些日子发生了许多少女失踪案，李安宁的好姐妹本是想接郑欣儿出来的。
谁知道这时却联系不上郑欣儿了，方嬷嬷说郑欣儿已经学成离开了，但四处却找不到郑欣儿。
李安宁这次来扬州，本是来找她的好朋友玩，顺便散心。
谁知道恰好遇到她好朋友在为表妹的事发愁，她好朋友推测郑欣儿可能还在明德班。
所以李安宁就自告奋勇混进了明德班，谁知道在明德班没找到人，她又意外发现了天香楼。
昨天晚上她已经去探查过了，可惜还没等有所发现，就被人察觉了。”
凌策一脸不解，“阿初，你是怎么知道天香楼的，又怎么知道郑欣儿在天香楼？”
沈初将白日去天香楼的事说了一遍。
“......我总觉得郑欣儿的表现有些不合常理，她似乎很着急，也很紧张。
而且看到那位赵管事的时候，她眼中有隐隐约约的惧怕。
而天香楼既然给她下毒来陷害我，说明本就是将郑欣儿当做了弃子。
你现在就回去，赶紧去天香楼，去晚了很可能郑欣儿会性命不保。”
凌策一听，连忙转身就走。
沈初抓起桌上的红柰果丢过去，“你的重要乔装工具可不能丢，快去快回，莫要打草惊蛇，我等着你们。”
凌策不敢耽搁，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沈初却没了睡意，穿好衣裳，想了想，又提笔写了一封信。
将信交给红袖，吩咐她，“你立刻去找在驿站住着养伤的刑部侍郎，将这封信亲手交给他。”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凌策才顶着露水赶回来。
沈初连忙迎上去，看到他身后没有人，不由露出一抹失望。
“你们没找到郑欣儿？还是去晚了，她出事了？”
凌策摆摆手，端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嘴灌了满满一茶壶水。
他拍拍胸脯，打了个嗝，才开口道：“我们找到郑欣儿了，只是她并不在菊院，而是被关在了拆房。
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刚被鞭打过，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瞥见沈初焦急的神情，凌策连忙道：“放心吧，我身上有大师兄配的上药，让李安宁给她上过药了，应该性命无碍。”
沈初松了口气，“你们怎么没将她带回来？”
洛衡道：“她不肯跟我们回来，说是怕打草惊蛇，让我们赶紧想办法报官。
郑欣儿说天香楼花园里有一株西府海棠，那颗海棠树下埋着两具女尸。
阿初，咱们明日一早立刻带人去把尸体挖出来吧？只要尸体挖出来，天香楼就可以暂时先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