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送巧克力是什么意思

陈生知道广式餐厅发生的事后,不出意外惊掉了下巴。

他知道佟富明又武功在身,却不敢想他竟有胆量和洋人老爷作对。

“富明不会真是鞑清的武官吧。”

陈生彻夜未眠,最终从沙发上起身,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总之他唱完周五的戏,就可以让他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说完摇了摇头,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佟富明则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他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却看见寇湄坐在床边。

她今天依旧穿着素色的长裙,没佩一件首饰。

只是头发在脑后用黄绒绳盘了个发髻,衬托出细长的脖颈。

“谢谢你。”

寇湄有些扭捏,双手握住裙边。

虽然知道陈生一直派人跟着,但终究是佟富明出手救了自己。

一声感谢,还是要等佟富明醒来,亲自对他说。

“哪里的话,”看到寇湄扭捏的样子,佟富明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喏,给你。”

寇湄不敢直视佟富明的眼睛,双手递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粉色礼盒。

“这是什么?”

佟富明打开,发现是一颗颗爱心形状的黑色固体。

“洋人的甜品,音译成中文叫做巧克力。”

再次听到佟富明犹如孩童般的好奇提问,寇湄放自然了许多,娇羞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我就知道你从中国来,没吃过这种新奇的玩意儿。”

她随手从礼盒里挑了一块,放到佟富明的手心。

“你试试看。”

佟富明拿在手里,细细打量。然后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有种特殊的香味,感觉有点像轮船上提供的咖啡。”

除了咖啡,轮船的餐厅也有提供巧克力。

但自从佟富明被一等舱的领班赶出,就一直叫服务生把餐食送到自己的房间,点的也都是些文思豆腐,乾隆白菜这样熟悉的菜肴。

眼下看着手中小巧玲珑,爱心形状的黑疙瘩,犹犹豫豫不敢放入嘴中。

“你不会是怕有毒吧。”

看到杀伐果断的佟富明竟然不敢吃巧克力,寇湄顿时觉得他有些许可爱。

如同天真烂漫的小孩,指着池塘里的狗尾巴草,问父母和田里的麦子有什么不同。

这位不施脂粉的少女于是低下头,轻咬了一口那爱心形状的巧克力,在唇边留下一个浅浅的印痕。

“赶快吃吧,里面还有朗姆酒夹心呢,别捂在手里化了!”

佟富明也笑了,连说两个好字。

在女生面前总不能显得孬种,一咬牙一跺脚,将巧克力送入口中。

瞬间,它绵密的口感在口腔里绽放,让佟富明不由自主地沉醉,醉倒在这温馨甜蜜的味道。

“富明兄弟,你醒了吗?”门外这时传来敲门声。

佟富明知道是陈生,当即让他进来。

陈生心如乱麻,有太多的话想对佟富明说。

“你也真是狠呐,当众解决治安官。”

他径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那还不是为了保护你的心肝宝贝?”

“你不懂唐人街的规矩,幸好遇到的是我。”

陈生的辫子黯然无光,似乎精神十分糟糕。

他接着说:“我彻夜未眠,一直在等警察局的消息。不出所料,今天上午它们派了大批探员进入唐人街,正挨家挨户搜查!”

清晨曼努埃尔发现汤姆和杰克失踪后,当即下令出动全部警力进入唐人街。

因为按理说唐人街是华人最有可能的藏身之所,而这两位的失踪也很有可能是遭遇了佟富明。

陈生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本来我们和洋人的关系,就是洋人管洋界。华人管华界,各自安好。

唐人街里发生的争端和官司,由我们几个堂口共同处理,作为裁判决定谁对谁错。除非是涉及了洋人,金山警察绝不会介入。

但你动手打死两位治安官,已然违反了双方的规定,金山的警察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如果落在另外三家堂口的手里,他们定会砍下你的头颅,送给金山警察的都指挥使,好平息对方的怒火。

这可不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犹如打字机般,陈生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那你想怎么办?”

佟富明的左手放在被子里,悄悄握住昨天俘获的手枪枪柄。

“还能怎么办?今天你和寇湄就别出去了,明天演完戏后立刻给我滚蛋。”

陈生情绪有些激动,他本身不是惹是生非的角,只想过太平日子,不愿伤害一个人。

佟富明松开手,向陈生说了句抱歉,答应明晚拿到钱后立刻离开唐人街。

……

三人谈话的工夫,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一位女子托着下巴,静静观赏唐人街连绵不绝的飞檐斗拱。

她三十多岁,但看起来风韵犹存,如瀑般的长发垂到腰间,一旁的桌上摆了豌豆黄和几样点心。

“不好了!”

突然,一句慌张的呼喊打破这寂静的画面。

紧接着有位年轻的婢女登上楼梯,气喘吁吁地说:

“瑶大人,不好了,满大街都是治安官,挨家挨户搜查。”

瑶姬转过头,亲了亲婢女的额头。

“不必慌张,他们不知道我在这里。”

“瑶大人,要不最后一场戏就不看了,我们赶快回内华达。”

瑶姬摇了摇头,“我来金山,就是希望去矿井深处的另一个世界前,再听一曲《桃花扇》。”

“可是……”

婢女还想劝谏几句,却被瑶姬止住。

她捏了捏婢女圆嘟嘟的脸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桃花扇》对我有重大意义。何况那新来的侯方域嗓子不错。要是我不去,还有谁听得懂呢?钟子期要有伯牙。”

婢女被捏得有些疼,但心里仍不服气,“我知道您在离开兴化府前,听父亲唱的最后一出戏就是《桃花扇》。可您也不能冒着被抓住的风险啊。”

“曼努埃尔他不敢来,”瑶姬说道,“他不过是我们所在的郡治安官,连郡里的法官都搞不定。”

她说完又捋了捋婢女的头发,牵起她的手。

“我叫厨房做了兴化府的红菇米线,我们一起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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