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军营插曲
这一仗让三路军名声大震，如今敌人只要听到催命阎罗马昊天就闻风丧胆。
此次抗日联军近四万兵马分三路出击，一方面是为了鼓舞东北人民的抗日士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配合全国抗战的需要，牵涉日寇的兵力。
从效果上看很理想，三路军消灭敌军数千人，惊动了日本关东军总部，特别是对甘心做亡国奴的伪军震慑极大。只要听到杨靖宇、赵尚志等联军将领的名字，这些汉奸卖国贼就望风而逃。
在获得大胜的同时，三路军的消耗也很大，回到根据地后，指挥部决定让队伍稍作休整。师长以上的干部都集中起来，总结此次战斗的经验教训，根据上级的指示，研究部署下一阶段的斗争。
昊天回来后，陈彪就让他赶紧回去看婉婷，他走到屋门口听见婉婷正在念诗。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妹子，我真羡慕你，以后有时间你就多念些诗给我听，你大哥在家里读诗的时候我就能插上嘴了，不至于像个傻子似的发呆，他一看见我那副表情，就长吁短叹的，我心里特不好受。”王三姑跟婉婷诉苦。
“嫂子，你别多想，你人这么好，家里的事情从来不让大哥操心，哪像我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以前总以为自己是女中豪杰，真到了杀敌的时候又晕血了，光会读诗又有什么用啊？”婉婷不仅感慨。
“到底还是得读书，我打心眼里敬重他，他与那些大老粗就是不一样。唉！只可惜我没读过书，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配不上他。虽然兄弟忙，但嫂子知道，你可是在他的心尖上。”王三姑自知与陈彪存在不小的差距，在婉婷面前才她不掩饰。
“华君人品武功天下难找，就是不喜欢读书，等我们有了孩子，我教他读书，华君教他武艺，长大后也想大哥一样文韬武略。”婉婷一边说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
“嫂子，这些日子又让你费心了，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呀。”昊天推门进了里屋。
“你大哥呢？”王三姑见昊天身后无人。
“那个女政委是不是把你大哥缠住了呀？我看她年轻貌美，还是个什么大学生，你大哥一准是喜欢上她了。”王三姑无奈地说道。
“嫂子，你可千万别多想，团部正对这次战斗进行总结呢，排长以上的干部都参加。大哥知道婉婷快生了，让我回来照看着点儿，我才没参加会。东方政委人是长得俊俏，平时可严肃的很，我们大家都怕她呢。”昊天怕嫂子多心。
团部里陈彪和东方对这次战斗进行了总结，对战士们的英勇表现给予了肯定，对杜峰连长的牺牲，大家都很痛心，经大家研究，一致同意让郭涛同志接替杜峰的职务，担任突击连的连长。
会议过后，陈彪和东方又简单聊了两句工作，陈彪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把剑递给东方。
“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送你一件礼物，打明儿起，我教你练剑吧，跟刀比起来，剑可能更适合你。”
东方端详着这把接近两尺的古剑。这柄古剑乌黑，与其说它是一把杀人的利器，倒不如说它更像一件古朴的铁器。
“怎么，看不上？这柄剑可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据说它是当年越国为打败吴国时请秦国工匠专为女侍卫打造的兵器。它的剑锋虽不十分锋利，但它的穿透力更强，它略显钝厚的剑锋更是东洋刀等利刃的克星。这越女剑虽不是什么大人物的宝物，但历经两千多年，也称得上是宝物了。我家祖上习武，偶得此剑，代代相传，父亲把此剑传给了我，今天我就把它转赠给你吧。”陈彪向东方介绍越女剑。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如何能收？”东方得知越女剑的来历，有些受宠若惊。
“物尽其用，这越女剑在我手中只是一件收藏品，到了你手里才能发挥它的威力。我家的剑法也是祖传，明天起，我教你。剑乃君子器，用起来更儒雅，将来你也可以向马团长请教，他十八般兵器虽不能说样样精通，但多数都有独到之处。”陈彪怕东方误会自己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那好，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好好教我，以后我用它多杀几个鬼子，以慰你家祖上英雄在天之灵，也不枉你的一番深情厚谊。”东方把宝剑插回看似普通的鞘内。
陈彪回来的时候，王三姑已经在家里等了一阵子了，她正在给陈彪纳鞋底儿，陈彪现在行军打仗很费鞋。
“炊事班特意给送来了狗肉汤，现在还没凉，赶紧趁热吃饭吧。”王三姑忙给陈彪端汤。
陈彪看着自己的妻子，与东方相比，她无论从相貌还是才学都处于下风，但她一直以来任劳任怨，对自己关怀备至，陈彪心中有数。
“你吃了没有？”
“来得及，你先吃，我把这双鞋赶完我就吃。弟妹如今有孕在身，兄弟比你穿鞋还费，我给他多做了两双，你的鞋我也得赶紧做出来，下次出征好让你换上。你们的任务说来就来，说不上啥时候又要出发。”王三姑继续做鞋。
“一起吃吧，队伍要休整一段时间，来得及。”陈彪又让了一遍。
王三姑知道丈夫的性格，他属于那种好话不重复二遍的人，他能多让一遍已经不易了，她赶紧过来陪着丈夫吃。陈彪太乏了，吃完饭，他就早早躺下了。王三姑点着油灯继续做鞋，陈彪睡了一阵子，睁开眼看见妻子还在给自己做鞋，心里有些心疼。
“快点睡吧，我都说了不急，何苦点灯熬油的。”
妻子以为自己的灯光让丈夫睡不踏实，干脆吹了灯也上床了。陈彪很自然的把她搂在了怀里，她很想和丈夫亲热亲热，但她知道丈夫今天太累了，她就静静地躺在丈夫的怀里，满足地睡了。
陈彪开始教东方练剑。东方毫无武术根底，教起来很是费劲，他有心让昊天替替班，无奈婉婷即将临盆，哪有时间再抽空帮他呀。
陈彪使出了最大的耐心，好容易把招式先传授给了东方。
“政委啊，功夫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有时间的时候必须勤加练习。特别是基本功，每天都得认认真真坚持练，不然就成了绣花枕头，看不中用了。”
练功难免有身体接触，每次和东方接触的时候，陈彪心头都不禁一颤。他也担心时间久了，别人说三道四，干脆赶紧教完，让她自己琢磨吧。
东方又何尝不是呢？本来东方聪颖好学，但跟陈彪学艺也总怦然心动，时常走神，不免耽误了进度。
“放心吧，我记住了，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徒弟太笨了，依我看，还是你不会教吧。”东方笑着打趣道。
“那明天我让马团长带你两天，他经验多一些，看看是不是比我教的更好一些。”陈彪的确想让昊天能帮助东方赶紧上手。
“兄弟，这几天早训我和秋林同志来抓，政委的剑法进展缓慢，你帮她提点提点。”第二天一早，陈彪就找到昊天。
昊天对东方还没有完全解除戒备，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是大哥说了，自己只好勉为其难。
“政委，让我先看看你这几天的成果吧。”昊天让东方先展示一下她的招式。
东方练了一遍之后，昊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政委，功夫最重要的不是招式，重要的两点：一是基本功，二是临阵的反应。没有扎实的基本功，再好的招式也发挥不出威力，我看你的基本功太差。我觉得你目前还是要提高自己的速率，稳固自己的下盘。大哥应该教过你扎马，你每天坚持多练一阵子，出招要稳。一会儿我给你演示一遍，你现在出招只有样子，没有任何威力。鬼子的基本功都很扎实，所以稳、准、狠是他们拼刺刀的优势。但他们很少变化，动作慢是他们的缺陷，你要想赢他们就得扬长避短。大哥教你的剑法也是从这方面考虑，所以你出剑要稳、准、快，不稳就没有威力，不准就没有威胁，不快就没有优势。来让我给你演示一下你刚才的剑法…..”
第一天，昊天花了不少功夫教东方，第二天他就教了半个时辰，第三天他刚教上，就来人叫他了。
“马团长，您赶紧回去吧，嫂子，嫂子她生了…..”来人上气不接下气。
半夜的时候，婉婷就有些反应，因为是第一胎，反应太不明显，所以她就没当回事。自己寻思着等昊天上午回来再跟他说，哪里想到昊天一走她就疼的不行了。幸亏王三姑来的及时，赶紧去喊军医。孩子十分顺当地降生了，等昊天赶来，孩子已经在王三姑的怀里了。
“兄弟，你看，是个带把的。”王三姑看着孩子心中很喜欢也很羡慕。
“怎么这么突然，你怎么样？”昊天关心妻子的状况。
“我没事，你快看看文成吧。”婉婷浑身是汗。
昊天接过孩子，他蹩脚地抱着自己的儿子，脸上的幸福溢于言表。
“儿子，让爸爸看一看。”
“哇…..”孩子哭了起来。
“快给我吧，哪有你这样抱孩子的？”王三姑忙接过孩子。这时候，陈彪和东方他们都来看孩子了，这个出生在营地的婴儿给大家带来了许多快乐。新的生命总让人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也让大家暂时忘记了战争的残酷。
西元1939年6月下旬，马文成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的名字在他还没有降生的时候就已经起好了，但他的命运却不是父母可以安排的，未来在他的身上究竟会发生什么，目前都是不可预知的。
接下来几天，昊天都没去团部，他照顾婉婷，王三姑则帮他们照顾孩子。
尽管婉婷吃的是小灶，但因为物资缺乏，营养还是跟不上，婉婷的奶水也不够用，她心里心疼孩子，有时候偷偷地掉眼泪。
孩子的降生让他俩都很开心，但奶水不足的现实又让他们心里焦急，正当他们喜忧参半的时候，一个小插曲在营地中又刮起了一阵马氏旋风。
原来，五团的一个排长刘刚是三军里公认的好汉，也是个大块头，他身高一米九零，体重超过二百，人送绰号“托塔天王”。
他不仅在全军中没有对手，在跟鬼子肉搏中也让鬼子吃尽了苦头。自从昊天来了之后，名声盖过了他，让他心中有些不服气。
上次战斗中他被子弹擦伤，今天他到医疗队里来换药，听见几个女护士又在夸昊天武功俊俏，人又英武。尤其这中间有一个女护士是他暗恋的对象，他心里格外不舒服。
“这个马昊天难不成是三头六臂？”
“我说刘排长，马团长的能耐，连军长都啧啧称赞，鬼子更是闻风丧胆，你不是嫉妒了吧。”一个护士说道。
“今天我非得亲眼见识见识这个催命阎罗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说完他就来找昊天。
护士们嘴也是快，一会儿一群看热闹的人都到了昊天的屋外。
“马团长，我是五团的刘刚，久闻你功夫了得，兄弟不才，也学了几年功夫。我平生两大嗜好，第一杀鬼子，第二和高手过招，今天还请您不吝赐教。”刘刚开门见山。
“刘排长您太客气了，武功各有长短，小弟不才，多练了几年把式，平常也是大家抬爱，不敢造次，咱们都是自家兄弟，还是别比划了。”昊天赶忙推辞。
“马团长，你这是不给小弟面子啊，今天来的人可不少，以武会友，咱们就是切磋切磋，点到为止，你要是不肯赐教，到让大家扫了兴，我心中也不快，究竟是马团长怕了我，还是觉得我不配跟您交手呢？”刘刚用了激将法。
昊天看看自己的妻子。婉婷这两天心情不快，她冲昊天点了点头，示意昊天教训教训他。昊天心领神会。
“既然刘排长有意切磋，那小弟今天就接你几招，刘排长一定要手下留情啊。”
“好说好说，咱们到前面去。”说完刘刚大步流星往前而去。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想看看究竟昊天能否将比自己高出一头多的大块头制服。
两人互相一抱拳，刘刚是个急性子，抡拳就打，他身高体壮，力量很足，别看是个大块头，身体可一点儿不笨拙。
昊天赶忙避让，刘刚的拳风还是让昊天感到了一股热浪袭来。昊天历来习惯于先观察对方的套路，这一回也不例外。昊天见刘刚的拳法乃是少林罗汉拳，与自己师出同门，又见刘刚招式稳健，心中暗自赞叹。
昊天躲闪了几下后，在刘刚左拳袭来之际用双臂试了一试刘刚的膂力，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碰到刘刚的胳膊，就像碰到了铁块一样，昊天两臂酸麻，硬是被撞了个趔趄。
虽然昊天知道硬碰肯定是吃亏，但也没料到刘刚功底如此之深，力量如此之大。
究竟该如何取胜呢？昊天看着不远处的大槐树，心中不禁有了主意，他好玩的天性又展现了出来。
昊天一路避让，渐渐将刘刚引到树边，刘刚一记伏虎拳直奔昊天胸口而来，昊天双足向后一蹬树干，一个空翻避开双拳。他本有机会直取刘刚的双目，但心有不忍，便只是稳稳落在刘刚的背后。刘刚双拳打在树上，大槐树被震得直颤，槐树花落了一地，大家都替昊天捏了一把汗。
刘刚回过身来，一拳击向昊天的面部，昊天一屈身瞅准了刘刚的腋窝一记铁指寸劲，刘刚一咧嘴继续猛攻。昊天继续避让，当刘刚再一次攻击其头部的时候他又一屈身对准刘刚的软肋用自己食指和中指的第二关节一点，刘刚像被针扎了一样身体扭了一下。
这回刘刚学乖了，他看出昊天比自己矮了一截，如要攻击昊天头部，昊天正好可以利用屈身的时机攻击自己腰部以上胸部以下的软组织。这回他招招都对准了昊天胸部，昊天见刘刚有了防范，转身又到了树边。
他利用大槐树给自己做遮挡，他围着大树绕过来绕过去，大树这回可遭了央。刘刚一记记重拳把这棵古树打得乱颤，昊天发挥自己身体矫捷的特点，趁着刘刚没来得及收拳之际，又连连击中刘刚的腋窝、肋部等不吃重的部位。刘刚咬着牙继续攻击，但速度和力量都大不如前了。
昊天见刘刚初露疲态，便不再绕着树转圈了，刘刚这时急于取胜，饿虎扑食跃起攻向昊天，昊天弯下身子就势一滚，转到刘刚身后，对准刘刚的后腰双掌一起击出，刘刚此刻重心已失，整个人向前摔去，前面的大树成了他的障碍，实打实地来个一个熊抱，脸都被树皮给蹭破了。刘刚心中气恼，转过身来还想再次攻击昊天。
“刘排长，住手吧。”不知何时，赵尚志也来了，他看出昊天不想伤了刘刚，但又存心戏耍，怕俩人就此结下仇恨，赶紧出面制止。
“刘排长，你的硬功的确全军无敌，但你该知道马团长除了力量之外都在你之上。他不想伤你，所以手下留情。假若他不是你的战友而是你的敌人，此刻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吗？马团长之所以能连续斩落日寇头目，绝非运气，马团长的不仅基础扎实，而且快变灵活，你该多向他学习才是。”
赵军长的话让刘刚心中不禁有愧，他此刻已知自己技不如人，作为老爷们，他的心胸还是够的。
“马团长，承蒙你手下留情，今天我心服口服，以后还请你多指教。”
“刘排长，你言重了，今天小弟投机取巧，靠着大槐树占了一点儿便宜，你千万别挂怀，我看刘排长使得是少林罗汉拳，咱们师出同门，以后还得多亲多近啊。”昊天的谦虚赢得了大家的赞许。
刘刚的刚猛同样也让战友们叹为观止，刘刚暗恋的那个女护士，看见刘刚受了伤，赶忙跑过来给他处理。
“刘排长，你好厉害啊，马团长都赞你呢，赶紧跟我去擦点药吧。”输了比武，赢得芳心，这点儿小伤又算得了什么？这一仗虽然没能战胜昊天，但刘刚同样也是胜利者。
“马团长，以后你可得好好教我呀，今天我算开了眼界了，前几天你跟我讲的道理，我有些懂了。”东方亲眼见到昊天智取强敌，由衷地夸赞昊天。
经过这个小小的插曲，昊天更得到了战友们的认可。以前心中略有不服的，也都对昊天的武艺和人品默默地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