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卖配方吧(修改)

结果她才开口第一步说卤菜店呢,陈雁秋和王铁军先变了脸,不约而同呵斥:“不行!”

陈大夫气得额头上青筋都跳起来(当然也有可能是辣的),声音拔高八度:“我看你是昏头了,给我好好上你的班!”

王潇试图说服父母:“爸妈,其实搞化工研究一直不是我兴趣之所在。再说一个月64块钱,我卖鸡爪一天就能挣到手了。”

“那也不行,你想都不要想!”王铁军脸色铁青,“你放着好好的国家干部不当,你跑去搞投机倒把?”

王潇整一个大无语:“爸,我这正常做买卖,怎么就变成投机倒把了?不带这么扣帽子的啊,国家早就改革开放了,允许个人做生意的。”

她学过历史,知道十一届三中全会是什么时候召开的。再说了,街上不到处都是做小买卖的人吗?

“不行就是不行!”陈雁秋比丈夫更生气,“姓资还是姓社这个问题还没讲清楚呢。现在你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跑去卖鸡爪?回头抓你去蹲大牢,你连班都上不了。”

王潇不耐烦了:“妈,你别乱吓唬人啊。这又不是搞文-革,做个生意还坐牢啊?照这么说,万元户、十万元户全抓了,牢房住得下这么多人吗?”

“怎么不坐牢?傻子瓜子的年广九被抓了你不晓得啊。还是你回家跟我们讲的呢。”

陈大夫气得够呛。

当时女儿回家说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她去安徽出差时买过傻子瓜子啊。

好家伙,生意的确好得不得了。

结果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王潇眨巴眨巴眼睛,依稀仿佛有那么一丢丢的印象。年老板去世时上过新闻的。

但那是她穿书前的记忆,实在太模糊了,做不得准。

她下意识地为自己找援军:“我舅舅舅母可没像你们说的这么吓人,他们现在不也卖卤菜嘛。我舅母也没再上班去。”

光靠两个老人忙不过来,钱雪梅已经辞职专业卖卤干和卤鸡爪了。

陈雁秋不以为然:“他俩怎么能跟你比。社办厂是什么地方啊?还不如街道工厂呢。他俩撑死了不过临时工而已,班上不上也就那么回事。再说周镇是乡下,天高皇帝远的,哪管那许多。跟省城能是一回事吗?”

王潇又找了个例子:“那向东呢?他在商场承包柜台,不也生意做得好好的。张燕她妈都舍不得这个财神爷女婿。”

她逃婚之后,张燕跟阮瑞也没成。听说她妈还拿着菜刀冲到阮家,威胁阮瑞不许败坏她女儿的名声。

也是位彪悍的大姨。

“她是根本不管女儿死活!”陈雁秋冷笑,“她管向东坐不坐牢,以后张燕过什么日子呢。她就一心想着扒女婿弄钱,好给她宝贝儿子攒家底。咱家就你一个,你爸妈我们能坑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你跟她能是一回事吗?”

王铁军附和妻子,开口哄女儿:“好了,潇潇,咱家不缺这个钱,家里不需要你挣钱。你老老实实上你的班就好。工资不够花,跟爸爸妈妈讲。雁秋,给潇潇拿50,不,100块钱,也是大姑娘了,开销大正常。只要是花在你自己身上,你要多少零花钱,爸爸妈妈一定给你。”

王潇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虽然她穿书前,社会流行语叫:宇宙的尽头是考编。但她真对体制内没兴趣啊,她一年,不,甚至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就挣人家一辈子的工资了,她为什么要羡慕月入几千的稳定工作?

但是无论她如何强调,甚至连挣到钱放在银行稳定吃利息这种违心话都拿出来忽悠新爹新妈了,两人还是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陈雁秋拍板:“好了,别废话了,看电视。我看你就是新闻联播看少了,一点儿数都没有。”

王潇气哼哼地打开电视机,瞧见新闻里国家领导人的脸,突然间想起一首特有名的歌,开头怎么唱来着:1992年,那是一个春天……

对,1992年,1992年发生了什么事?

她绞尽脑汁拼命地想,只记得“进一步改革”几个模糊的字眼。

可她印象中80年代个体经济已经特别活跃了啊。难道跟去年发生的事情有关?她倒是在报纸上看到过资产-阶级-自由化之类的描述。

王潇摸着下巴看新闻,越看到后面她越笃定,现在应该属于民营经济的低谷期或者称之为整顿期,否则无需再来个1992年的南方讲话。

唉,她是没能耐说服这双爹妈相信风气很快会发生转变了。

但她必须得再垂死挣扎一回。

王潇满脸严肃:“爸、妈,我觉得化工所不适合我,真的,太危险了。你们想啊,我一小姑娘,万一到时候爆炸了,化学性烧伤,我这辈子就完蛋了。”

她生怕两人不相信,还掰着手指头数,“像大名鼎鼎的诺贝尔,他弟弟被炸死了,他爸爸终生残疾。还有好多实验室爆炸,后果很严重呢。我们所里今天就爆炸了,动脉都断了,差一步直接去见马克思了。”

可惜陈雁秋女士身为大夫见惯生死,有颗不为所动的心,她冷笑道:“爆炸啊,煤气包爆炸的更多,你以为卖卤菜就没事了?到时候炸的尸骨都不晓得在哪边呢。”

王潇消停了,她不能说陈大夫将的没道理啊。她穿过来不仅听过好几起烧烤店爆炸案,最危险的一次甚至是亲历,只不过运气好坐在店外,侥幸逃脱了而已。

唉,难怪人家说90年代遍地是黄金也没见全民暴富。合着发家致富奔小康的道路上,到处是拦路虎啊。

哦,以八级工和主治医生的收入,他俩啥也不折腾照样耽误不了奔小康。

哪怕等到98年大下岗他俩估摸着也退休了。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还有没有单位发退休工资。

王潇叹了口气,等到新闻联播结束,她站起身要出门,吓得陈雁秋一把拽住她:“干啥?一不如意就要闹离家出走。你这脾气跟哪个学的啊?”

王潇哭笑不得:“哪跟哪儿啊,我去买鸡爪。不是说八点钟降价卖嚒。”

“不还剩这么多鸡爪嚒。”

10种鸡爪,每种差不多一斤重,他们一家三口一顿敞开肚皮吃也没吃完,明天可以继续吃。

“我总不能拿我们吃剩下的凤爪去卤菜店推销吧。”王潇无奈,“别瞪眼睛,我自己不能卖,我还不能卖配方啊。”

既然距离社会放开,她能畅快做生意还有一年多的时间,那她也不可能藏着网红凤爪的配方落灰啊。先卖了钱到手再说,等一年半后,说不定她已经找到来钱更快的门路了呢。

现在攒下钱,到时候才有进场的本钱。

卖给省城的卤菜店,那肯定不能是乡下小打小闹的价码了。毕竟省城人多,消费能力强,卤菜店的利润也大。起码一种凤爪的配方得上千。

王潇不打算一口气全卖掉。买的多了,人家挑三拣四的,搞不好还想打包压价。她一个个地放出去,既能卖出高价也好吊着卤菜店的胃口。

当然,她讲行规,不会同时卖一种配方给一条街上两家店,省得做不成第二回生意。

不过,假如一条街上的两家店都认为对方拿到的那种凤爪配方不错,想从她手上再买,她也不会放着到手边的钱不挣就是了。

王潇琢磨好了,美滋滋地去买了鸡爪。佐料倒不用再买,昨天她已经计划好了要做鸡爪生意,所以佐料买的比较多,甚至连辣椒油和花椒油之类的都不用再熬,直接用昨天剩下的就行。

故而今晚她做好凤爪放进冰箱冷藏时,比昨晚结束的还早。

她哼着小曲回房间睡觉,等着明天下班搞推销好挣钱。

她这头跟个没事人一样了,那头当爹妈的人却心里直打鼓。

两口子都躺床上了,陈雁秋还忍不住捅丈夫:“哎,你讲啊,潇潇现在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啊。”

王铁军不以为意:“姑娘家变来变去不正常的很啊,女大十八变。”

这人还好意思讲女儿变得快呢,她自己婚前婚后不也是两个人啊。当初没结婚那会儿,那叫一个柔情似水,结了婚以后,呵呵,幸亏他皮糙肉厚扛得住。

“再说了,她现在这样总比前面要死要活来得强吧。”王铁军想得开,“再差也差不过前头了。”

陈雁秋一想,也是。真要说变了个人,前头潇潇寻死觅活地非要嫁人当后妈才真是跟鬼上身一样呢。好歹现在她就是受资本主义那一套影响要挣大钱而已。

正常,那个姑娘不爱俏,想时髦漂亮可不得多花钱嚒。

唉,全怪去年那帮人瞎胡闹,不然她跟老王找找关系活动活动,今年女儿毕业怎么也能进石化厂,起码能多一倍的工资。现在一个月六十几块钱,都下不了几顿馆子,难怪她要想着赚外快。

算了算了,明天带这丫头去商场买身新衣服再买双新皮鞋。

只要她老老实实上班,家里少不了她吃穿。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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