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小鹿的话，我心中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皱眉道：“你妈妈怎么了？”
陈小鹿紧紧的抓着我的袖子哭的泣不成声，“我…我妈妈她…本来还好好的，刚才吃饭的时候突然…突然昏倒了…”
昏倒了？
听到陈小鹿的话，我愣了一下，陈小鹿的妈妈虽然身体不好，常年窝在床上，但是身体大多数都只是虚弱，最多发烧感冒也是让陈小鹿找我来拿药。
像这种昏倒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陈小鹿见我思考，以为我是不打算救她妈妈，居然朝着我跪了下来，一面磕头一面哭着求我，“求求你了徐宇哥哥，救救我妈妈吧！”
等我回神，看到这一幕，我被吓得赶紧把她扶起来，“你快站起来。”
“求求你了，徐宇哥哥，我爸爸走的早，我只剩下妈妈了，如果妈妈也没了，我就没有家了。”
陈小鹿哭的撕心裂肺，我整个人的胸口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弯腰帮她擦掉眼泪。
“好，我一定会救你妈妈，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去。”
我也不敢在等，嫂子听到动静出来，我打了个招呼，让她等下喊赵思桐去诊所拿好药具来找我。然后牵起陈小鹿的手，马不停蹄地往她家的方向赶，陈小鹿跟不上我的步伐，我干脆把她背了起来，一路狂奔。
赵寡妇的丈夫死的早，在陈小鹿八岁的时候上山结果遇到了山体滑坡当场毙命，当时听到消息的赵敏也气急攻心当场昏死，从此落下病根，再难下床。
一家所有的压力都落在了一个八岁的女童身上，大山里的孩子早当家，林小鹿靠着一双稚嫩的臂膀，撑起了一个家。
村民也看不下去，每次见到陈小鹿总会或多或少接济一些，陈小鹿每次都会弯腰道谢，过段时间用其他东西来还。
而且陈小鹿从来不收钱。因为她说，妈妈说过即便是再穷，也不能白要别人的东西。
中间我曾经来过赵寡妇的家，想要给她治疗，但是她却笑着婉拒了，按照她的意思，小鹿这个孩子在这么大的年龄已经承担了太多压力，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病情，再拖累她。
即便我提出了免费治疗，她也婉拒，最后我也只能在其他方面接济一下她家。
但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恶化到这种程度。
等我带着林小鹿赶到屋子里的时候，离开便闻到了一股恶臭，等我来到床边看到赵寡妇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坏了，我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原本风韵犹存的赵寡妇，如今身体瘦得皮包骨头，眼窝深陷，嘴唇干裂，俨然一副油灯枯竭的样子。
在古人口中常有一种说法，叫人有三魂七魄，现在的赵寡妇从外面看，跟魂飞魄散没什么区别，就连呼吸都近乎听不到了。
“徐宇哥哥，你救救我妈妈好吧？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只要你治好我妈妈，我什么都答应你，这辈子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看到自己的母亲变成这个样子，陈小鹿泪水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
我深吸一口气，赶紧搭脉，查看赵寡妇的身体，脉搏微弱，随时可能停止。
“徐医生，是你来了吗？”
原本处于昏迷的赵寡妇不知道是被自己女儿的哭声给吵醒，还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居然醒了过来，朝着我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妈妈，妈妈你醒了！”
“嗯。”
看着自己女儿哭成了泪人，赵寡妇艰难的伸出胳膊帮她擦掉眼泪，“小鹿不哭，你先出去，我跟徐医生单独说几句话。”
“可是……”
“小鹿听话，乖，妈妈不会有事的。”
见到赵寡妇把陈小鹿赶出房间，我没有说一句话，等到破房里只剩下我跟赵寡妇两个人的时候，她这才语气艰难道：“怎么样，徐医生我这身子还有的救吗？”
“你刚才把她赶出去的时候，我想你心里应该已经有数了。”
“说的也是。”
听到我的话，赵寡妇没有愤怒，痛苦，反倒是躺在床上露出了释然笑容，似乎她早就在等这一刻，“真的抱歉啊徐医生，这么晚了还把你喊来，帮我这个早就该死的人看病。”
“应该道歉的人是我，如果我一开始没有听你的话，或许能帮你多活几年。”
听到我的话，赵寡妇轻轻摇头，“就算能多活几年又如何，我终究还是个累赘。其实一直以来我知道自己早就该死了，我能听到我家那口子在地下喊我去陪他，但是我女儿还那么小。”
“我想看着小鹿长大，看着她嫁到一个好人家。不过现在看来，我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赵寡妇轻轻诉说着，似乎在交待着自己最后的遗言，看着她的笑容，我低头紧紧握住了拳头，“抱歉。”
“不，徐医生这不是你的错。”
赵寡妇捏了捏我的手，她的手是那样的修长，可如今却只能看到骨节，她呆呆地看着屋顶，小声道：“徐医生，我有一个过分的要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
“你说。”
“我希望你能娶小鹿为妻。”
“什么？”
听到赵寡妇的话，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娶陈小鹿为妻？这不是开玩笑吗？她才十四五岁啊！
赵寡妇似乎早就料到了我会是这种反应，咳嗽了几声，整个人似乎又憔悴了不少，语气艰难道：“徐医生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等小鹿长大之后，你能娶她为妻。”
“小鹿这孩子太小，这些年我看着她吃了不少苦，她是个好孩子。我担心我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人会照顾她，村子里的其他人我信不过，只有你，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这些年，我没有给小鹿留下什么东西，只留下这间破瓦房，还有床下面的八百块钱，如果徐医生愿意的话，你看上什么东西就都拿走吧，就当是我作为小鹿的母亲，最后给她留下的嫁妆钱……”
赵寡妇的声音越来越小，放在我掌心的手也逐渐用不上力，她的眼神逐渐涣散，但是她却还在盯着我看，笑容温柔，似乎在等着我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