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人下城

这一天,上塘城的士兵经历了他们从未有过之战斗。

城楼上,放眼望。

远方一人,掷弹相投。

炮火起,雷鸣震!

便有烽烟起,便见人踪灭!

当那一颗颗迫击炮弹如天空的雷霆落于城墙时,粉碎着目标区域内的一切,消灭所有存在时,带来的不仅是杀戮与死亡,还有那无尽的惊悚与无法理解。

此为何物,何以有如此威能?

无法理解,却只见炎炎夏日里,一片又一片爆炸升腾而出。

如烈火烹油,使兵众煎熬。

中弹的士兵发出痛苦的惨叫,奔呼哀嚎着,所有人心中都生起巨大的恐惧。

许是距离远了,没有短兵相接时的那番惨烈,君威护卫队望着城头硝烟的同时,却更多是对迫击炮的诧异与不解。

本应铁血战,却生好奇心。

群起观瞻,议论纷纷,那城头的哀嚎与凄惨成了宏大背景下的战歌,只衬托出那铁血惨烈下的悠然自得,显得如此的不协调,甚至讽刺!

“这个叫迫击炮?看起来和火箭筒差别也不大啊。”

“有区别,火箭筒是肩扛的,只能打直线,这个可以打弧线,不过打之前得固定住。”

“咦,你小子可以啊,这你都看出来?”

“废话,你没看见是墙里面在炸吗?弧线比直线难算,这个用起来有学问的。”

护卫队一群人就这般议论纷纷,看城头烟云血雾,议此器神奇绝伦。

听到最后一句,卓君彦来了兴致。

一边调炮口,一边看说话的小子:“你叫什么?”

那护卫忙回:“回行主,小的叫徐佩霖,静安人。”

“哦,黑水街的。”卓君彦重新锁定了一个角,又是一片烟云起,又是三五性命亡。

再次取弹,轻描澹写:“你懂术数?”

徐佩霖笑道:“小的以前是做店伙计的,必须得会,而且从小也对这个感兴趣。”

“那怎么后来成了黑水街的人了?”

“店铺被砸了,没地方讨生活。后来陈水天收了我,便成了黑水街的人。”

“我杀了陈水天,你不恨我吧?”卓君彦随口道,继续调炮口。

城墙上的人跑来跑去的躲轰炸,哭爹喊娘。

你们就不能消停的站在那里别动吗?吵的我耳朵都烦。

卓君彦眯着眼睛,竖着大拇指观察角度。

徐佩霖忙道:“没有没有,怎么会?混江湖的,要么砍人,要么被砍,都正常,正常。”

卓君彦继续来了一炮:“我这儿不是江湖。我就是个生意人。”

呃……

大家一起无语。

徐佩霖讪笑:“是,行主是生意人,咱们都是护卫队。”

“现在是我护你们。我看你小子有点潜质,过来,我好好跟你讲讲怎么用这个。”卓君彦招手让徐佩霖靠近,为他讲解迫击炮的用法。

上塘城楼上,哀嚎呼声里,反击也终于出现。

远处的弓箭手正在重新组织,零落的箭雨飘扬落下。

铁风渐冲出去,三十六路大风斩挥动,将刀光舞的密不透风,将来箭挡下。

这时城头上方射出一道利箭,尖锐鸣镝,撕裂长空,闪耀着璀璨华光。

身后五十名护卫队员更是同时举起重盾,发出一声沉声怒吼,玄龟阵起,化作一片盾山,更延伸出一片巨大盾影。

那箭撞于盾墙上,便是彩光起,却难撼山岳。

卓君彦微笑:“这才像话。”

这些护卫队员最强的也不过是二重境,依仗阵法却轻松抗住这来势凶勐的一箭。

这一箭,少说也是四重境的强者所为。

把着徐佩霖的手,教他调整方向,卓君彦道:“放!”

徐佩霖已将炮弹放下。

炮口轰鸣,若雷震响。

城头便又是一片烟云起,血光飞溅中。

哭嚎满天。

沉胜男实在看不下去,运足内气呼喊道:“上塘城的人听着,你们挡不住卓君彦的。他只一个人就可以灭了你们所有人,还不立刻投降!君威商行不会伤害你们的!”

卓君彦白了她一眼:“就你好心!”

转头对徐佩霖道:“抓紧时间再来一下,万一他们投降你就没机会了。”

徐佩霖顿时有种唯恐敌人投降太早的焦灼,手忙脚乱的塞炮弹,一不小心没塞进去,竟是落下。

卓君彦驭物术托起:“心不稳!我故意如此说的。这可不能失手,否则便是原地爆炸。用此物,定要沉得住气,不受外界影响。”

众人吓了一跳,同时向后退去。

徐佩霖羞愧难当:“是!”

重塞炮弹,徐佩霖小心了很多,按照卓君彦教他的步骤,调节炮口,放入炮弹。

就在这时,先前的军官大喊:“卓行主,我们认输了!”

轰!

一发炮弹落下,将那军官炸的尸骨无存。

他也算倒霉,偏这时候站出来。

徐佩霖愕然看卓君彦:“这个怎么算?”

“不怪你。”卓君彦拍拍徐佩霖的肩膀,扬声道:“认输就放下武器,打开城门!”

城墙守军面面相觑。

终于,一面白旗升起,吊桥铁索缓缓放下。

卓君彦道:“行了,今天的教课就到这儿,下次再学吧。”

这让徐佩霖和其他人分外遗憾,一起唾地:“真特娘的没种,好歹再撑一会儿啊。”

卓君彦已沉声呼喝道:“所有人列成两队,ak上膛,防备敌袭,入城!

!”

“明白!

!”众人疾声大呼。

一片枪栓拉动声起。

这个是真明白!

玄龟阵在前,星虎阵在后,枪手居中,护卫们武器高举,目光凛凛,秩序井然。

不因己胜而狂,不因己败而颓,正是精兵之要。

如今的他们,虽还未到此步,但也小有成法。

战歌鸣,大风扬。

雄赳赳,气昂昂。

下了关,入了城,便自成阵散开。

四面八方皆是敌,敌在高处,心在低谷。

上塘城的残兵败将,居高临下,却面色惶惶,心情颤颤。

很好。

要的就是你们这眼神。

不过可惜,威慑值收获却不多。

卓君彦骑在马上,环目四顾,威风八面,不怒自威:“怎么就这么点守军?”

一名身形高大的红脸军官扬声道:“南越君调兵,上塘城只留了二百人。要不然你能这么轻松下城?”

说话的口气还带了些不忿。

众人皆暗笑。

以他们对卓君彦的了解,这么跟他说话的都得先挨一枪,死不死的另算。

不过今天的卓君彦很温柔。

超大号左轮顶在了那红脸军官的头上。

只威,不开!

卓君彦道:“你很有种啊?你真觉得你们失败是因为人少?”

那军官当真不怕死,大眼圆睁,怒目劲喝:“你那武器虽强,但是每次攻击都有一定的间隔时间。若我们有足够的高手与士兵,只需打开城门一轮冲锋,就可以将你冲垮!在此期间,你最多只有三次攻击机会!”

听到这话,卓君彦放声大笑。

此军官言之有理,却是建立在过去的认知上。

如果还是上次使命的阶段,仅凭一门火神炮和一把ak,正面交锋的情况下,卓君彦的部队面对多名高手的强冲就算能挡下来也必然要有死伤,所以那军官的判断没有太大问题。

至于现在,如果上塘城有足够的士兵要这么做就只意味着死更多的人。

笑罢,卓君彦勐然开枪。

枪火轰鸣里,子弹擦着那军官耳朵飞出,带起一抹血花,烧出几缕碎发。

那军官却依然瞪着他,全无惧色。

卓君彦笑:“好汉子!刚才那一箭,你射的?”

军官大声回答:“是!四重武师,擅弓马,利强弩!惜未能射死你!”

“叫什么名字?”

“上塘城校尉林中岳。”

“很好。”卓君彦收枪:“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人了。”

林中岳大怒:“你杀了我吧,本官宁死不降!”

卓君彦都懒得威胁了,看看沉胜男。

沉胜男懂他意思,沉声道:“你越这样,他越不会杀你。但他会把所有的降卒都杀光,说是因你而死。你所有的守护,带来的都是灾难,整个上塘城的百姓都会因此恨你。”

林中岳愕然:“什么?你……”

沉胜男很肯定:“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对我就是这么干的。”

卓君彦掏掏耳朵:“别说废话好吗?”

微微一笑,道:“说他就是这么无耻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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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史书有记:

“景荣二十二年,五月二十四日。”

“君威元首卓君彦领一百五十兵初征,攻上塘。”

“发迫击炮十三次,杀敌二十二人,伤三十六人,使敌胆寒,降之!”

“一人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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