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点吃完，伊万林先走了。
尤里安带着莫莉去了餐厅楼顶露台，又重新开了瓶酒。
楼层很高，远远看到市政大楼和隔壁宫殿，露台开阔，视线没有遮挡，服务生开酒后自动离开了。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酒杯里有气泡缓缓上升，液体晶莹剔透，莫莉闻了闻，“这是什么酒？”
“是香槟。”
“哦。”莫莉点头，把一杯香槟一饮而尽。
她的思维变成了流动的，朝四面八方流去。她想着香槟好喝没有辣味，想着今晚的星星怎么会这么多，想着夜风静谧，是个和朋友窝在一起聊天的好时光。
旁边有手掌拂过她头发，扣住她后颈。
她转头，尤里安在看她，眼睛在夜色光影中显得明亮又深沉，他的拇指稍微用力按揉她后颈肌肉。
“累了，还是醉了？”
好像是，又好像都不是。
莫莉在昏沉中说起她最担心的，“很晚了，我想回去。”
她从没有在外面呆这么久，人生经历中这个时间她都是呆在自己房间里，脱离日常让她不安。
“和我在一起，没有关系的。”尤里安说，“我会送你回去，而且你需要习惯和我在一起，往后我们会日夜都在一起。”
他倾身，同时扣着莫莉后颈的手微微用力，和她额头相贴，“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莫莉的眼睛绿到透彻，她轻松说：“知道呀，学过的。”
她想了一会，“合法婚姻，alpha会对Oga进行标记，分为临时标记和永久标记，此后结成终生伴侣。”这是《alpha理论》原文。
尤里安夸奖一般亲亲她，“怎么标记你知道吗？”
莫莉的手搭上他的小臂，顺着他的手臂摸到自己的后颈，“在这里。”
“是的……”尤里安轻轻说，再一次亲吻了她。
她的唇珠、唇边都被他亲吻过，在片刻停顿后，他掌控莫莉仰起头，从她的唇齿间探出空隙。
陌生的触感，奇怪的方式。
不是抚慰，不是爱|抚，甚至不是亲密，更像是占有和证明。
理应还在药效期限内的抑制剂似乎失效了，她闻到尤里安的味道，往常会让她快乐的信息素这次让她感觉紧张，她挺直了背，绷紧了肩膀。
尤里安同样察觉到抑制剂失效，他心脏狂跳，热、烫、渴，需要加倍地从莫莉那里获取津液。
莫莉或许在说话，他无法应答，紧紧搂住她，不断说：“别怕……”
她为什么要害怕？
因为他也明白，自己失控了。
帝国通用法第三条第一律，非合法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的临时、永久标记为非法行为，情节恶劣的从重处罚。
他的脑子里一面来回滚动条例，一面沉醉在信息素刺激中。
强烈的耳鸣引起头痛，他额头抵在莫莉肩膀上深呼吸抵抗。
莫莉懵懵的，感觉自己嘴唇红肿发烫，她问：“……怎么了，你还好吗？”
尤里安只是摇头。
莫莉托着他脸侧，让他抬起头来。
尤里安双眼通红，看着她的眼神几乎是凶狠的。
“尤里安……”
他不说话，而那双凶狠的眼睛变得湿润。
太痛苦了，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在痛苦。
是剧烈疼痛的脑袋，是无法停止的耳鸣，是被信息素捆绑无法呼吸。
也是无法满足的欲|||念和理智的对抗。
他会犯法的。
虽然周围没有人能看到，但他的信息素无法藏匿，会有人被他的信息素惊动，上露台查看情况，然后发现他。
一旦被报警，他会被警司无期限停职、关押、等待审判，而莫莉的档案会被永久封存，或许等审判结束会维持他们的婚姻关系，也或许让莫莉去另外的城市，远离自己。
他清楚一切后果。
尤里安的呼吸打在莫莉耳廓，他轻轻咬在颈侧，仿佛试探。
莫莉从茫然中惊醒，“尤里安——”
她抬手想推开他，但尤里安却被她反抗刺激到，他迅速抓住莫莉手腕，让她倒在沙发软垫上。
礼服的珍珠扣子四下散落，莫莉头发上缎带落在脚下，他们听到彼此心跳，逐渐同频。
信息素相融成为另一种味道，莫莉睁着眼睛却根本看不清眼前任何事物，本来紧紧抓着尤里安袖子的手指逐渐放松，最后失力。
惊慌失措的她被抚慰，胸腔里似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飞走了，只剩下尤里安的名字。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从眼角淌下，沾湿了沙发绒布。
心跳减速，呼吸变缓，她还在流泪。
尤里安的吻落在耳边，“为什么哭？”
“嗯？”莫莉顺着声音转移视线，却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我不知道……哭了吗？”
尤里安没有回答，他的气息离开了她。
莫莉急忙伸手拉他，“去哪里？”
“你的扣子掉了几个，等一会我们就走。”
尤里安捡起了扣子和缎带，脱下自己外套包裹住莫莉，将她打横抱起，“走吧。”
完成临时标记的尤里安冷静到极致，他一颗不落找出所有掉落的纽扣，遮住莫莉的脸，踹开货梯门，带她从货梯下楼，避开所有可能会上前问好的服务生，连自己的车也不要，从餐厅后门出去了。
一个优秀的执法者也会是一个可怕的罪犯。
尤里安脑子里忽然出现这么一句话。
要在夜晚躲过巡警是非常简单的，餐厅那边也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只要今晚过去，没人知道他做了非法的事情。
而明天，他会带莫莉去登记。
他抱着莫莉市政公园长椅上短暂休息，莫莉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呼吸很轻。
他低头，和她隔着外套贴着脸，“莉莉……”
“什么？”她的声音低得好像呓语。
“没什么，睡一会。”
明天再告诉她。
他们要办理婚姻登记，她要整理行李，要搬进他的家里。
婚礼、宴会、还有传说中的躯体依赖症，他都会处理好的。
夜班巡警会在凌晨五点下班，六点是白班巡警的上班间，他在这一小时的空当带着莫莉走进公寓大楼。
本来他是不被允许进入Oga住所的，但更严重的事情都已经做了，这一点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
他找出莫莉藏在门口地垫下的钥匙，打开门，把莫莉放在床上，给她脱了鞋子。
莫莉没有睡，维持着极度平静的状态，尤里安走到哪里她的视线跟随到哪儿，尤里安靠近她，她就伸出双臂。
尤里安俯身拥抱她，“我该走了。”
“为什么？”莫莉不理解。
“我要用办公室电话向委员会致电，预约今天办理登记，然后我会开车到楼下，就在平时那个地方等你。”总之不能让人怀疑他昨天没有回家。
莫莉看着他，直白地说：“可是我不想让你走。”
她一秒钟都不要分开。
尤里安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眼睛、唇边亲吻，“我会很快。”
他到底磨蹭了很久，直到公寓管理人员快上班他才不得不走。
他关门的声音让莫莉莫名鼻子发酸，她下床走到窗边，探身去望。
尤里安没有从公寓楼门出去，他从二楼走廊窗户跳下，落在草坪上，几步跨入了树林消失了。
失落和伤心来得说不清原因，莫莉一遍遍擦掉自己的泪。
“太奇怪了……”
她沉浸在这种情绪里无法摆脱，不断看时钟，计算尤里安再回到这里需要多久，其他事一件也干不了。
时钟走得缓慢，太阳好像凝固了不再升高，她的世界是灰色的。
不是说临时标记可以调节心情吗？
她这样是需要重新标记，还是正因为被临时标记了才出现异常？
莫莉想不出原因，一切都没有意义。
直到微弱的好像幻觉一样的香味出现。
凉爽春末，尤里安的汗珠从头发里滚落，衬衫后背都是湿的。
他的信息素在警司里横冲直撞，带着狂躁的火||药味，第二监察室室长闻讯赶来，和其他人一起控制他，给他注射了抑制剂。
使用抑制剂后，他从暴躁变成了心烦意乱，懒得解释自己怎么会搞成这样，也没法去餐厅开自己的车，从警司里随便找了一辆没上锁的车就来了。
他才下车，莫莉已经从楼门跑出来，直扑过来，“尤里安！”
尤里安接住她，狠狠抱了一把，“怎么没有用抑制剂？”
莫莉摇头，她的一颗心慢慢放到原位。
尤里安摸她的脸，“怎么是湿的？”
“因为你走了。”莫莉小声说，“不走了好不好？”
尤里安再次用力抱她，“先上去打针。”
“我带在身上了，你给我打。”
尤里安额头又开始冒汗，第一针药剂没有注射进去，浪费了许多，他马上拆开第二针，让莫莉换了一只胳膊。
第二针打完情况没有好多少，他双手捧住莫莉的脸胡乱亲吻。
他们是一样的混乱。
“正常吗？”莫莉仰头问，“大家都是这样吗？”
但是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