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慕枝手段,兄弟打架

旨意宣告的第二天,太子领头,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八皇子,十皇子齐刷刷地到慈宁宫拜见。

太后娘娘看着六个孙儿,太阳穴一突一突的。

“皇祖母,孙儿有事禀告。”八皇子萧九章在几位几位兄弟的目光下,头皮发麻,却也不得不顶着压力站出来。

太后右边眼皮子猛的一跳,右手抚上眼角压住,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说。”

“孙儿昨晚从酒楼回来,与荣德伯府二小姐撞在一处。孙儿当时神志不清,又有温香软玉在怀,就……”萧九章额头上冒汗,剩下的话萧没敢启齿。

太后大喘了两口气,抬高下巴,“小八,你也不是孩子了,该怎么处理你心里应当有数。再者说,哪里还有荣德伯府,如今只有贬为庶人的慕氏。”

净给她添糟心事,这孙儿怎么能成器呢!

屏风后边,越浮卿抄经的手因着萧九章的话抖了一下,这一页经书就这么毁了。

到底是她修炼不够,沉不住气。

越浮卿自嘲地笑了一下,唤旁边的宫女把写废了的那一页收拾好,又重新铺平了一张纸。

萧九章如醍醐灌顶。

是啊,要是说他冲撞了伯府的姑娘还难以收场,可是荣德伯府已经废了,纳一个庶人为妾,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多谢皇祖母。”萧九章想通了关节,虎头虎脑地咧开嘴笑了。

“孙儿也有一事要禀。”忍住嗤之以鼻的冲动,等萧九章得意完,三皇子萧长空也上前一步,躬身向太后行礼。

“荣德伯府大姑娘,原本说好了定国公次子,可他前两年去了战场,今年回来父皇一时兴起又给他赐了公主,这场亲事才不了了之。”萧长空斟酌着措辞,想着怎么把皇上做的糊涂事说得委婉一点。

“今儿一早,孙儿还没进宫,二郎来寻我,说是念着往前的情分,不让姑娘家的去岭南之地受苦,想把慕大姑娘收进房里。”

定国公府二郎是尚公主,房里的是也是天家的事,除非天家首肯,否则他房里不能乱添人。

“慕家姑娘,难不成个个儿都这般好手段?”太后气笑了,怎么荣德伯府的姑娘,歪门邪道的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

萧长空没接话,其他人更不会傻乎乎地凑上去,太后原也不是为了问他们。

他只是念着以前在军营的一点情分,给定国公府二郎在皇祖母跟前说一声,成与不成,都看皇祖母心意。

“哼,既然这么有情有义,那就收着吧。”太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摆摆手放过他。

“多谢皇祖母。”萧长空躬身,长长的睫毛垂下,目视地毯,眼下一片朦胧的阴影。

行完礼,萧长空又微颔着下巴退回自己的位置,

“皇祖母,孤来请示您,月底的秋狩可要去看看?”太子来是为了正事,他一般也不随这帮兄弟们胡闹,算得上少年老成。

他长相在一众兄弟里最不出众,一字眉,丹凤眼,不高不低的鼻梁,豆沙色厚唇,实在是把皇上和先皇后最不得眼的地方都挑出来了。再怎么夸也只最多说是眉目端正,自有气派。

“去看看也好,哀家整日在宫里也憋闷得慌。”太后点点头。

“皇祖母,前两日重阳节时孙儿恰好病了,没能和兄弟们一起去山上游玩,甚是遗憾。恰好昨日六弟来邀请我一道去相国寺,故来告知皇祖母一声,孙儿与小六要离京两日。”五皇子萧玉音声音如他名字一样玉石清脆,笑起来如春风拂面。

“子白你且与六儿去吧。”太后也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六皇子萧图南没说话,他的来意五哥已经说清了。

“皇奶奶,孙儿听说慈宁宫来了一位漂亮的郡主姐姐。”十皇子才十一岁,没有参与到这些权谋者之间的明争暗斗,他是单纯好奇新封的郡主姐姐。

皇家这一辈的儿郎多,公主只有两个,一个早就嫁出去了,一个也定了婚期。

郡主倒是有几位,可惜也不常进宫,他平常都寻不到姐妹。

“就你耳朵长。”对其他孙子太后还有些顾虑,对这个小孙儿她只有真心实意的疼爱。

她的孙儿们可真是都能沉得住气,今天倒是都来了,可一个牵扯上越浮卿的也没有。

“阿金,你去叫容远出来。”太后侧脸吩咐一旁的阿金嬷嬷。

“是。”

太后喊越浮卿容远,因她受皇家敕封,当以封号相称。

身量匀称的姑娘穿一身嫩绿色的秋衫,露出的一截雪白的柔软手腕上套了一只成色极好的油光玉镯,从下而上看来得桃花眼里没有女儿家的羞怯,只有揉碎的万千星辰。

像向阳生长的西府海棠一样明媚。

“容远见过太子,见过各位殿下。”恭恭敬敬的模样,像是生来端庄矜贵的世家女郎。

太子虚扶一下,众兄弟也都表现得和善得体。

越浮卿去了太后旁边坐下,太后拉住她的手。

皇子们各自落了座,陪太后话家常。

过了时辰,众皇子们告辞,越浮卿得了太后的话,出去相送。

太子走在最前面,没人与他一道,三皇子萧长空和八皇子萧九章并排走在太子身后,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六皇子萧图南和五皇子萧玉音在她前头半步,她身侧是叽叽喳喳的十皇子萧优游。

“优游向来闹腾,容远郡主多担待些。”萧玉音看向萧优游的目光温柔而宠溺,显然是把这个弟弟放在羽翼下保护得好好的。

“盖因见到了这么好看的姐姐,心中激动。”萧图南在一旁也打趣一句。

“殿下谬赞,十殿下正是跳脱的年纪。”越浮卿也算是擅长表面功夫,应对自如。

便是她觉得萧优游吵闹又如何?凭她一个没有权势,没有家族的郡主,她又哪来的胆子和底气去招惹这些个天之骄子呢?

忽然间,走在太子身后的萧长空和萧九章动起了手。

“三弟,八弟,有什么事好好说,犯不着动手!”太子听到身后响动,连忙转过身来,挥舞着两只手,在萧长空和萧九章身边跳来跳去,像只猴子。

他倒是想上手劝架,可惜他武艺平平,老三是上过战场的真把式,老八是自小跟在御前侍卫身边练出来的,他们两个人交手,他是半点插手的机会都找不到。

萧玉音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两步,像躲瘟疫一样,甚至侧过身去不看扭打起来的二人。

萧图南倒是会唔,不过他不打算上去救场,那是自不量力,要是被这两位身后的势力牵扯进去了,可够他喝一壶的。他只趁乱窥探众人的神色,然而目光触及到越浮卿的眼睛后瞬间收了回去。

萧优游自然是跟在自家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萧玉音身边,不去参与这个麻烦事。

越浮卿将这几个人身后的派系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再看几人的举动,就明白了几分。

太子是旧勋贵派的,有心无力。

缠斗的萧长空和萧九章分别是武将派和寒门新贵派,皇上早年提拔的寒门新贵没少做陛下的刀子,给武将派使绊子,两人之间,或者是两派之间积怨已久。

作壁上观的萧玉音是世家一族,真正的清贵人儿,行的是君子之风——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不论其他派系打成什么样,都动摇不了他的地位。他或许以后登不上皇位,但是绝没有人敢对他赶尽杀绝,若是那么做了,必定会被天下的世家群起而攻之,这个后果没人承受得起。

至于萧图南,可以说是动弹不得,孤立无援。

他是皇上微服出巡时与小官女儿的所生的,前些年一直流落在外,直到六年前,他十二岁带着信物进京,被一步一步推进了权力的漩涡,进了这皇城。

根基太浅,身无所长,样样不拔尖,没有哪个派系把他放在眼里,他在夹缝中苟延残喘。

他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江,又怎么敢插手倒霉事呢?

越浮卿忽然加深了嘴角的弧度,回身看那回去通禀的宫女。

头上的珍珠步摇纹丝不动,风只扬起了她的青丝。

缠斗结束于太子咬牙插进他们俩中间将他俩分开,太子自己左右各挨了一拳,左脸颊和右眼睛没一会儿就肿起来了,红肿又慢慢发青。

看着又齐刷刷地排在面前的孙儿们,太后只觉得心口发堵。

早上是站着,中午这是跪着,尤其是太子鼻青脸肿,萧长空和萧九章衣衫凌乱。

太后气得直喘粗气,不乐意抬眼看自己的孙子们,一只手伸出来指着他们,不断摆动。

“给哀家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也不准给他们吃食!”太后真动了肝火,此时不想听他们解释,罚他们跪着,单独拎了越浮卿去内殿用午膳。

“容远,你可知晓老三和小八怎么打起来了?”太后眼睛看着无神,可越浮卿知晓,她心里可警惕着呢。

越浮卿摆出恰到好处的为难苦脸。

她会给她个满意的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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