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大雪山

宛儿听得背后有人袭击,风声凌厉,不敢大意,往前一步,立刻转身面对敌人,左手在地上一按,右手长剑抖出,但见对面那人,一袭黑袍,黑袍上绣着一只面目狰狞的秃鹫,黑巾蒙面,空着双手,冷冷地看着她。

宛儿见那秃鹫绣得尖牙利爪,双眼呈血红之色,可怖至极,心中登生亲切之意,收剑肃立,拜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邀宛儿到此有何贵干?”

那人不置一词,淡淡的说道:“三个月了,那两个家伙在周围打转,你心里一定不舒服吧?”

宛儿心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但如果他真想伤我,却也不必等到这时候。”便说道:“我一直在观察他们,不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不敢贸然动手。”

那人冷笑道:“原来是不敢动手!嘿嘿。”

宛儿听得他笑声中颇含轻视之意,怒火中烧,然而她强行压住,问道:“请问前辈,依您之见,该当如何?”

那人冷冷一笑,“鬼面阎罗纵横天下数十载,被一个女子所杀,他的徒弟却成了缩头乌龟,不敢报仇!”

宛儿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他们以六对一,暗中偷袭,算什么侠义道?不敢报仇?我今日便启程杀往大雪山凌霄城,从山脚下开始,只要是能喘气的东西,一剑一个,片甲不留!”

那人道:“嗯,那你去吧,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那两个家伙不会再碍事了。”说完也不见弯腰,身形一纵,飞了出去,当真如同一只秃鹫。

宛儿一愣,这才想起还没问对方姓名,但话语中没有恶意却也是显而易见的。

她突然想起什么,直往那两人常出现的地方跑去。跑到近处,但见那两人都躺在地上,喉头裂开,鲜血已干,显然死去多时。而且凶手武功极高,而且十分狠辣,一招便要了二人性命,二人瞳孔放大,十分惊骇,似乎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

宛儿倒抽一口凉气,心中升腾出一丝恐惧,她似乎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不由得心头发毛,拔步飞奔,时不时往后看,却什么也没有,但是她总觉得心头惴惴。

她直跑了数里,快到官道,她想:“这里人多,那人总不至于敢在这里出手。”便沿着官道走了下去。

此处是京城,人烟稠密,她走了两天,倒也真的没发生什么,她松了一口气,便接着往下走了。

不几日,豫州。

这里数月前经历过惨祸,虽然皇帝曾经下旨救助,还拨了款,然而朝廷上下争权夺利,闹的不可开交,哪里去把这里的百姓放在眼里?这笔钱始终不下发,便下发的部分,也被各级盘剥殆尽,由是时隔数月,此处依然是一片荒凉,寂静无声。

她也不去多看,只继续往前走,路上的一切在她都熟视无睹,她的心中装满着实际的东西。

到了夜晚,整座城市安静下来,显得更加空荡荡的,除了几个兵晃荡着,连鬼也不见一个。

宛儿浪迹江湖多年,如何寻找睡觉的地方,如何寻找果腹的食物不被人发现,如何躲开朝廷小吏和兵丁滋扰都是轻车熟路。

她找到了一座空房子,此处早被洗劫一空,勉强看出原来是个大户人家,如今却是人去楼空,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甚至正堂的佛像金漆都没逃过。

她叹了一口气:“这儿看来没啥可吃的。便有,也不能吃了。”找了个地方,倒头就睡。她连日神经紧绷,不得休息,这时一躺下,只睡得天地不知。

待再次睁开双眼,已是次日巳时,她见没发生什么事,长舒一口气,提起剑正要走,手在包裹上一按,只觉得硌得慌,她连忙打开包裹,只见一个黑色小包,她拆开一看,不禁一呆,里面竟是一些盘缠,更有一块玉牌,她识得这是朝廷执行机密任务的人物拥有的玉牌,有了它沿途可以躲避任何追查。

她不知道这是何人所为,只知道此人如果有恶意,以他在她身边放包裹,自己全然不知的武功,要出手杀死她简直轻而易举,那么此人是友非敌。她翻了翻包裹,此人再未留下其他的东西。

她不禁想起竹屋外那个黑衣人,“难道是他?可是他是谁?”

有了这笔盘缠,她这一路上倒是轻松了不少,连来找事的江湖混混都没有。

一个月后,她终于走到了大雪山凌霄城之下,她用仇恨的眼神瞪视着这座洁白的雪山,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这座雪山吞下去一般,大喝一声:“雪山派弟子呢?都死光了吗?”

她这一声呼喊甫毕,两旁分别跳出四个人来,皆着白衣,四人朝着她的黑衣一打量,其中一人说道:“老掌门有令,我们两个门派已经老死不相往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宛儿一愣,被他说的莫名其妙,但她天性凶悍,喜欢蛮干,常人听到这句话总要询问怎么回事,但是她偏偏只愿意用剑说话。再者此番来到大雪山,一路辛苦,正是来找事的,这弟子下达逐客令,倒正合了她的意。

她冷笑一声:“去把你们的老掌门,少掌门,还有什么小诸葛,通通叫下来!”

那弟子怒道:“你这女子好不晓事!就凭你也配见我师父?还老掌门,少掌门一起?快走!否则对你不客气!”

宛儿“哼”了一声,“好啊,我倒要看看怎么不客气!”话犹未了身形一纵,长剑一抖,直划下去。

那弟子姓孟,是孙无施的弟子,此番正轮到他和几个同门在山脚下看守,没想到遇到了这个女子,更没想到她一出手就如此凶狠,连退两步,拔剑还击。但他秉承师父,师兄严令,对敌时留有余地,却赶上这女子疯了般攻击,登时处于下风,他三位同门一见不对,两人急忙跑去报告掌门师叔和师父,留下一人帮助同门阻挡宛儿。

此时山峰之上,白逍遥年迈闭关,雪山派大事基本由白无忌主理,白无忌正派伟岸,无人不服,诛灭逆徒侯思止,更让他名震江湖,无人不佩服他惩恶扬善。

但是他带着爱人和师弟师妹回归大雪山,却只字不提,只淡淡的说:“已将侯思止除了。”然后召集所有人众,祭拜两位师姐。

此后几人便留在山上,除习练武功外,日子倒也过得十分平静。

这日白无忌正在屋中读书,其余众人在门外切磋武功,突见两个小弟子飞奔赶来,“掌门师叔,师父!不好了!”孙无施皱皱眉头,“怎么了?”

那两人惊惶加飞奔,喘了半天才说:“山脚下来了个女的,是山那边的,口出狂言,说要老掌门,少掌门,师父,几位师叔一起去见她,孟师弟和焦师弟已经把她挡住了。”

孙无施心中一惊:“你怎么知道是山那边的?”

那弟子道:“那女子一身黑衣,说话胡吹大气,一上来就使杀手,肯定是那边的!”

孙无施哼了一声:“所以孟师弟先动手了?”

那弟子忙道:“不敢!孟师弟只是让她走,哪知道那女子就动手了!”

孙无施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赶她?就算是那边的,直接下逐客令是不是太鲁莽了?”

裴冰燕连忙道:“哎呀!那女子一上来就下杀手,我们应该先去救孟师弟,其他的待会再说啊!”

众人都说是,白无忌也从屋中出来,众人连忙下山,只听得山下兵刃相交之声,裴冰燕笑道:“还来得及!”三步并作两步往山下爬,众人都跟着下去。

只见一个黑衣女子高声呼喝,孟师弟已经倒在地上,肩头中剑,那焦师弟也受了伤,勉强支持,他二人武功均不如宛儿,幸亏互相救助,武功合二为一,才勉强支撑到此时。

程蝶儿看了一眼那女子,不由得惊呼一声:“是她!”裴冰燕也认了出来:“这是侯思止那个亲信宛儿,她来干什么?”

白无忌见那焦师弟窘迫异常,一步上前,伸手在剑上一带,将宛儿推开一步,孙无施也赶上,扶起自己的徒弟,低声说道:“你们俩下去休息吧。”说完便帮他俩包扎了伤口,两人躬身拜谢。

宛儿看得老大不耐烦,“好了,别假惺惺了!白无忌,你们杀了我家主人,就跑这里来做缩头乌龟吗?”

白无忌冷笑一声:“同门之中,互相帮助,天经地义,你却认为是假惺惺,看来不愧是侯思止这奸贼的亲信!”

宛儿怒道:“我家主人怎么样,轮不到你们来说!我今天来这儿,就是找你们报仇!你们谁先上来?”

程蝶儿踏步上前,“你家主人是我杀死的,你想报仇,找我便是。”

宛儿“哼”了一声,“程蝶儿,纳命来!”长剑直指,纵身上前。

程蝶儿此时的武功已经强于她许多,她却不愿伤害于她,“她也是误入歧途,侯思止害她实在太深,跟侯思止存心作恶不同,跟几年前的我一模一样。若我伤了她,实在不妥。”便收敛了剑上的杀招。

她不愿伤人,宛儿却以为她是害怕自己,攻得更加凶狠。

白无忌看着她的招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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