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多少章

一行人入了青州城并没有久待,而是在刘秉知反常又无比急迫地催促下继续赶路,不过三日便出了城。

因觉马车太慢,刘秉知在确定李曦年可以驾驭她那匹矮马疾行,并渐觉她对此善若反手之后,开始弃了马车,改为骑行。

自然,李曦年便又换回了那身自觉舒服的衣裳。

虽然路途时而颠簸难行,尽管在很多时候,身为一个女子跟一群男子同行是不方便的,李曦年却并没有别的顾及,一心只想快点回到京都,见到先生。

在司时这里,她不会被迁就,也不乐意被迁就。

不论是雷鸣电闪、骤雨厉风、或是炎日荒路、云迷雾锁。李曦年渐渐察觉,以司时为首的这五人,每每都可以很轻易熟练地解决一切摆在面前的难题。

这明显是经过某种训练的。

自然,李曦年不觉对刘秉知的身份更加好奇起来,也猜测他必不止是个普通世族权贵那般简单。

因为司时在沿路经过任何关卡和城池时,只稍拿出一块铜制的鱼符,便可不经查验地轻易通过。

甚途中驿馆竟连这象征身份的鱼符都不需,便会有人毕恭毕敬地请了他们进去。这般看来,这驿馆中人必是认识司时的,除非时常往来奔波之人,怎会不勘验身份?

不过这些都不是李曦年该操心和探明的事。

她只要回到上京这个结果,别的人或事与她并无干系。

整整十二个日夜。

他们一路途径兴凉、明州、昌州、江淮等五州十三县,最终在今日抵达昦州。

这里与上京相连,再往北不远,至多两日,便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距离上京越近,这些人便开始各有所想。

李曦年自然还是那一个目的。刘秉知却不一样,他满脑子就是将李曦年送进上京之后该如何逃出来。

而司时呢?如影随形地跟着刘秉知,丝毫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他小心翼翼地不敢放松,却也不敢将刘秉知看得太紧,且自认并未叫旁人觉得有这种生怕刘秉知逃跑了的感觉。

可李曦年看在眼里,这感觉再明显不过了。

所以司时此刻想的便是,如何能顺利将刘秉知送回府中。

所以便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原本一同入住驿站的七个人,突然间少了一个。

而且是在入夜之后才发觉的。

刘秉知心里略微不安起来,带着怒意质问司时,司时呢,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紧闭双唇拒不吭声。

刘秉知当然清楚,这是司时生怕交不了差,派人去府里报信了。

“你这是防贼呢!?”

风廊下,当着李曦年的面刘秉知便忍不住了。

“我走哪你都要跟着是不是?吃饭吃饭跟着,睡觉睡觉守着,连如厕你都要闻个味儿?这都到昦州了,我要跑早跑了!更海不是马不停蹄地报信去了吗?明儿到不了日入,就又能来几个人帮你押我回去了,你害怕个什么劲儿啊!?”

司时只管静静地立于一旁,并不打算接话。

可站在中间的李曦年却十分为难,她替司时说话不是,帮刘秉知说话也不是,尴尬了半晌,低着头往后退了两步,自以为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却被刘秉知喊了住。

“去哪!?走!下去陪我喝酒!”

话毕,拽着李曦年的领子往楼下去了。

李曦年想要回头看看司时,以征得他的同意,被刘秉知按着脑袋转了回来。

他轻蔑地往后瞟了一眼,道:

“这里我最大!看他的眼色做什么!”

于是二人便坐去大堂正中,刘秉知挥手要了一坛酒来,就这般干巴巴地喝着,倒是也不多喝,毕竟酒量在那里。

司时仍面无表情地站在刘秉知身后,丝毫不担心这个,反而情愿刘秉知喝得不省人事,这样他便可以省掉许多麻烦。

静坐在刘秉知对面的李曦年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司时,还是没有开口,生怕乱说了什么惹了哪位不快,临近上京却进不去了。

一坛酒被刘秉知细品了将近半个时辰还没见底,身边的人儿各个不说话,实在是无聊至极。

他终于坐不住了,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慢慢扶着几案起身。

此时,客栈门外忽进来几名着统一装束的男子,他们的对话引起了李曦年的注意。

“三间上房!再上点儿饭菜,越快越好!”

一为首的男子这般喊着,率先坐去角落的几案后。

“第六个了……”

“还别说!这第六个也忒奇怪了些,按说之前那五个都是特定时间和特定手法,中间也大约间隔了个把月。可这第六个……”

“这案子真他妈的棘手!照我说,是姓黄的缺德,自己不敢接硬甩到咱们身上!破得了案还好说,破不了上头指不定要安什么罪名!”

“你们什么脑筋?第一个新妇失踪已经半年多了!为什么现在突然开始重视?还不是因为柳家的小娘子?”

“柳家算什么东西!?是柳卉儿嫁的那徐家不知道怎么着跟姓傅的攀上了关系,所以这案子被提到了咱们司!”

“别提那傅廷,狗仗人势的东西!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亲戚,拍拍马屁就能给帮到这份儿上!?”

“别说了!别说了!当下要紧的就是找到柳卉儿交差,要不然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得简单!”

“都住嘴!”

那领头人终于开口。

“案子移交到我们手里,无论如何也要破,不单单柳卉儿,另五名新妇也必须找到。”

“啥?!头儿!第一个失踪的都半年了!早交给咱们兴许还有点儿希望!要我说,还是寻寻柳卉儿交了差,赶紧把案子推出去为好!”

“对对对!这案子牵扯了好几个州县,当地少府和捕役多少人半年都破不了的案,这不是为难咱们吗!”

这几人的对话被领头人冷冷的一眼警告打断,再没有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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