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甘遂应和重台的玩笑的模样非常自然,这使得重台也不好判断甘遂是否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根本不清楚那只恶魔为何会称他作“邪神”。

不过重台对于“邪神”这个称呼可不陌生,他在那些凌乱的梦境之中曾听到过这个称呼,但梦中,拥有这个称呼的对象并非是甘遂,而是他自己。

他自认自己除了比较容易招精怪、灵体、邪祟等超自然事物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不会是什么所谓的“邪神”。

人会有来世今生吗?若真有,上辈子的因果早已了结在上辈子,这辈子是全新的个体,又怎能将往世与今生混为一谈。

甘遂转头想看重台时,正好撞上对方看向他的目光,这个时候,谁先挪开目光谁更尴尬,即便他们两人其实也没什么好心虚的而去躲开对方视线。

“晚饭吃的什么?”

甘遂从不怕找不到话题,万用的‘吃了没’、‘睡了没’、‘最近怎么样’、‘我听说……’、“你有没有听说……”等等都是他开启话题的好办法。

“X国的特色食物,我还给你带了些。”

重台指了指程平放在副驾的保温食盒。

“好吃吗?”

“我还是更喜欢华国的食物。”

“那倒是,华国在吃食方面一向认真。”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算不上尴尬,但却是没有以前那么热切。

路程不远,这样的气氛未持续太久,就到了酒店。下车后程平自觉的将食盒交到甘遂的手中,就不再管重台和甘遂。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程平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甘遂接过食盒后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他确实也饿了,晚上在教堂忙着了解X国的消息,都没来得及找地方解决晚饭。

重台想起程平之前对他与甘遂的误会,神色未变,开口道:“可能是累了,不用在意。”

……

浏览完合作方给出的文件,等到重台睡下时,时间已接近凌晨三点。

酒店经过甘遂与小黑的帮忙,游荡的魂灵已经暂时被驱逐,耳畔安静的似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重台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眉头微皱,这样的心跳声令他有些心慌。

此刻的状态非常玄妙,紧闭着眼的他认为此刻的自己应当是该睡着了,但是他却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外界的情况,如果此刻有人走进他的房间,他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可他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脑子里不断涌现出不符合常理的想法与判断,如同一加一等于一只橡皮鸭的‘等式’在他的脑子里这个时候都是成立的。

在耳畔的心跳声强烈到他想要睁开眼的时候,一声声由四面八方传来以尊敬与恐惧杂糅在一起的语气所呼唤的“邪神”,打散了那令人不安的心跳声。

重台不知道这一声声呼唤着邪神的声音出自何人之口,他自觉这不是对他的呼唤,并不想回应,但是他却听见了‘自己’竟然开口回应了他们,那个‘自己’询问着发出呼唤的那些人的欲望,说着自己满足他们的欲望会索取什么。

重台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他像是一缕游魂,身处混沌天地,周遭的声响不受他控制的展示着事情的发展与进程。

“你想要什么?”

谁?

“你想要什么?重台。”

直指他的询问话语落下,重台耳畔的心跳声再次如同负压天地的海浪,来势汹汹。

“我?想要什么?”

重台自问,他也不知道。他活至今日,一直在满足着别人的愿望,没有人问过他想要什么?此刻有人提出这个问题时,他才发现自己没有答案。

他可以满足母亲回到父亲身边,继承重家姓氏的愿望、满足父亲带领重氏东山再起的愿望、满足继母照顾好弟弟,不争抢本该属于弟弟的事物的愿望、满足弟弟永远做个可以尽情做喜欢的事的愿望、满足身边人对重台的期望……但重台自己想要什么,他不知道,他似乎无法满足自己,因为他并不知道促成满足的前提。

海浪一般的心跳声掩埋住重台时,他就像是一名无力反抗的溺水者,无形的海水,却携着刺骨的冰凉。

重台发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不受控制的渴求着新鲜空气,重台却觉得吸入鼻腔、口腔的全是冰凉的海水,那股咸腻的味道甚至带着血腥。重台止不住的干呕,胃部也开始隐隐抽痛,身上也逐渐冒出一层层的冷汗。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曾经是你最爱的味道不是吗?为何要排斥?这是你最爱的恶魔的力量味道。”

恶魔?

重台听见恶魔两个字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却不是那些模样奇怪的超自然生物,而是甘遂的模样。

如同溺水者手中凭空出现的连接海面之上的绳索,这绳索便是溺水者的生机。

身后的寒意被驱散了,一句温暖的身躯贴近重台的后背,温热的气息擦过后颈来到耳畔,窒息感随着耳畔响起的经文念诵声逐渐消散,连带着那份寒冷。

重台忍不住主动试图与那热源靠得更近,不似错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落在了他的后颈处,一触即离。

这是梦境,重台似乎又回到了玄妙的初始状态,他意识到了自己在梦中,但又能很清晰的感知到自己仍旧躺在酒店的床铺之上,只有他一个人。

睁眼坐起时,重台没有打开灯,‘失控’的情况会引来精怪邪祟,他熟练的紧握着脖子上的挂坠,开始默念从小到大因为体质特殊引来邪物侵扰时的守心固魂的咒语,眼下这种‘失控’的情况自他的青春期结束已经许久没有发生过了。

重台并不知道有着甘遂和小黑所在的这酒店,会不会因为他的原因再次引来扰人清静的邪祟魂灵与精怪。

黑暗之中重台将咒语默念到一半,敲门声响起。

甘遂询问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的时候,重台恍惚间以为仍在梦中。

“出了什么事?小黑把我吵醒之后就奔着你这边来了。”

重台看着黑暗中的那双散着莹莹绿光的眼瞳,下了床,套上搁在一旁的睡袍。

开了灯,重台走向门口,隔着门问道:“如何证明你是甘遂?”

“我哪知道怎么证明我是我?”

听到这话,重台开了门。

一打开门,甘遂看到的就是一直贴在重台身边嗅闻着的小黑,小黑似想要舔舐重台,但是似乎无法靠近重台。

重台仍旧紧握着脖颈上的挂坠。

甘遂可以看见此时的重台身上散发着一股他无法言说的力量,结合小黑的状态,非要形容那就像是一个刚出锅的热腾腾的包子,明知道极其烫手、烫嘴,知道碰了会被烫伤,仍旧忍不住嗅一嗅它的诱人香气。

这股力量甚至……

甘遂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腹处,他甚至感觉自己被邪祟污浊浸染的肺部都在因重台身上的气息叫嚣。

“你怎么了?”

重台看着甘遂,许久未出声。他总不能告诉对方,因为禁欲太久,梦到一丁点过界内容就刺激的他未把守住自身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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