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胡大人做的那些事情,是你在背后受益,还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言清乔已经翻开了怀里面,属于自己上辈子是法记录的记录本。
记录本上记录的东西不多,可能上辈子的时候,这个记录本还没有正式归整起来。言清乔看了个大概,只看见上面草草的写了,大概是什么时候成立的天机阁,又在什么时候颁布的明令禁止。或者天机阁的规章制度,又在天机阁内部下了什么的阵法,哪里的阵法,交代下去需要继续修补……
再后来就是一大片的空白。
言清乔大概的推算了出来,她上辈子应该是在成立天机阁之后不久,就怀了小暑。
上辈子来到荣坤那几年,想要从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身份名分的丫鬟一步一步的爬到朝廷中,又在朝政中开辟一个所有民众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的陌生部门。甚至连这个部门的目的和作用是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可想而知,光是预备于努力的时间就有多久。
直到她刚成立天机阁不久就怀上了小署,灵力术法尽失,又在生下小暑前夕,荣坤京城发生了那样巨大的灾难变化,天机阁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国师大人的手里。
又恰逢那些很巧的事情,让言清乔不得不怀疑面前的国师大人。
“我自始至终只想要你离开荣坤京城这个地方而已。”
言外之意,就是那些危及到言清乔性命的事情,国师大人一件都没有参与,是吗?
王府那一夜,也就跟他没关系吗?
没等言清乔再问,国师大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与其说两个人在相互的试探吵架,更不如说国师大人在被言清乔单方面的质问与盘查。
“我接手了天机阁之后,确实有一段时间想要秉持你的那个理念,但是……”
国师大人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言清乔今日来找他的目的,但是在说的话,他已经说太多了。
他把言清乔刚刚倒过来的那杯茶,一口气喝了干净,而后放下了杯子,轻声说道。
“但是人在朝廷身不由己,这个世上并不是我想要如何,便一定能够如何的,这么多年能够保持不忘初心,能得始终的大概就只有你一个了吧。”
他抬起了头,看向八卦殿内最上方的塔顶,慢慢的说到。
“人生在世,七情六欲,牵牵绊绊,太多的事情会影响着自己的决定,我也早就不是当年收留教养的那个人了。师父从未在乎过我的性别,我的年龄,我知道师父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可以以师父的名义起誓,保证我从未想过害师父的性命。”
国师大人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当中满是自嘲。他站起了身,慢慢的说到。
“如果师父想要收回天机阁,我愿意,随时都愿意双手奉上。”
说着他转身往外走,不再说一句话。
言清乔坐在凳子上,腿勾着桌子,忽然间对国师大人说道。
“来得及的。”
国师大人脚步一顿,刚好站在门口。八卦殿内是被遮挡了阳光,里面尽是阴暗。外面是被天照得雪亮的晨光,明暗交界处,国师大人抿了抿嘴。
言清乔的声音,亦如多年之前为他指引方向的那个人。
“只要你知道什么是对的,只要你后悔了。不管是什么时候,你愿意做出改变,就都来得及。”
国师大人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回头看言清乔一眼。
他抬起头,目不斜视,直直的走出了八卦殿。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面在想什么。
已经来不及了呀,早已经泥足深陷了,开始就只会越陷越深,到最后完全彻底的失去自我,哪里还能够来得及,回头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