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做对吗,扪心自问我做大王这么多年来并不曾杀害一个人啊!老大王拉过椅子慢慢地坐了下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世道每况愈下不说,居然出现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情,我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怎么对得起女娲娘娘?
我赤国肩负着使命的!老大王自言自语地说道。
爷爷,什么是使命啊?小赤云忽然拉着爷爷的手问道。
使命啊,就是、就是必须要完成的事情!老大王话一出口,不由得心里又咂摸了一下“这么解释对吗”?
谁是“必须”啊?小赤云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老大王。
呵呵呵……!老大王忽然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那个人也叫“必须”吗?小赤云用手指了指地坛方向。
那人……。老大王禁不住想起和徐无鬼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唉,悔不当初!老大王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当初要是直接撵出去不就安静了。
好奇害死猫,一年前,武士都统赤武忽然来报告说:部落城门外有一个“游侠”请求拜见。
游侠?老大王一听就兴奋起来,每一个少年的心里都有一个游侠梦,虽然老大王已经很老了,但是游侠“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豪迈传闻还是让老大王那颗长期萎靡不振的心陡然怒放起来。
有请!不等赤武回答,老大王就爽快地发出邀请。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一个带着斗笠身穿黑袍的人,扛着一柄黑黝黝的古剑,站在了老大王面前,躬身行礼道:游侠徐无鬼拜见大王!
徐无鬼?老大王忽然心里咯噔一下,倒不是以前见过、听过,而是这名字有点太那个、那个了。
哦,师出何门啊?老大王似乎兴趣已经过去了,一来现在部落里的人都认为人死后就会成为鬼,而来人这名字有点那个;二来这人看样子很年轻,大概十大几岁吧。
家传。徐无鬼似乎察觉了老大王的不屑,回答的也很简单。
剑来!老大王忽然站起来往后一伸手,站立在老大王身后的侍卫长赤勇连忙双手递上一柄剑鞘通红的宝剑。
大王,让我来和他过一招!旁边的赤武反应迅捷,立马持刀站在了老大王身前。
认得这把剑吗?老大王一摆手然后“呛”的一声将宝剑拔出两寸问道。
就在老大王拔出宝剑的之际,一缕缕红光不断溢出,整个屋子都浸润在赤色之中……。
好剑,杀人利器但并无凶光,反而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徐无鬼大声赞道,看样子他也没有料到,如此偏僻之地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宝贝。
能叫出名字吗?老大王听到来人夸好,不由得得意起来。
莫非、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赤影”宝剑?徐无鬼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听谁提到过。
呵呵,还算有点道行,但不知壮士所为何来?老大王心里也有些敬佩,要知道赤国得到这赤影宝剑还是五百年之前的事情了,部落里除了大巫师还能叫出名字来,其他的根本就一问三不知。
路过!徐无鬼答道。
哦,我赤望奉命镇守这边陲西海,你再往前走是去哪里啊?老大王惊讶地问道。
在下有要事要前往西北“武夫之丘”;西南“黑白之丘”。徐无鬼据实说道。
要事,可以对我说吗?老大王不仅好奇起来,这许多年来,赤国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而且西方总共只有三个部落为什么略过赤望呢?
现在那里灾情危急,他们两家必须立即回归昆仑、蜀山以避……之!徐无鬼心情沉重的说道。
为什么不通知我们赤望?忽然赤武背后一人大声问道。
乾儿!老大王抬起头招呼道,来的人正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赤乾”。
原来是世子殿下,失敬!徐无鬼转身看见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赶紧招呼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赤乾上上下下打量着徐无鬼问道。
迟早的事吧!徐无鬼看样子也不知道。
胡言乱语!大巫师忽然大声呵斥道。
大巫师何出此言?赤乾一皱眉头,不过虽然觉得很突兀,但是在赤望大巫师还是有资格发飙的。
我族乃是奉女娲娘娘之命来此镇守西海的,如果有什么变动,祖巫们和我们打个招呼很难吗?大巫师似乎看出了破绽,厉声质问道。
有道理!老大王忽然斩钉截铁地赞道,随即又直视着徐无鬼喝到:你,何处妖人,岂敢在赤望撒野?老大王之前就一直觉得哪里有点不得劲,现在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忽然醒悟过来了。
莫名其妙!徐无鬼忽然忿忿地扬起了下巴,心想自己本出于礼节报个号而已,没想到得到如此对待。
哼,巫山我也去过、祖巫我也有认识的!大巫师并不畏惧什么游侠,毕竟自己也是巫道六蛇修为的。
巫山或许不方便出面吧!徐无鬼心里不高兴,不亢不卑地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蔑视我巫教吗?大巫师一看徐无鬼说话的样子似乎对自己很不恭敬,又向前一步指着徐无鬼的鼻子问道。
父王,此人与我们并无冤仇,也没有得罪我们之处!赤乾一看徐无鬼脸色不对,赶紧横在两人中间,转头对着老大王说道。
哈、哈、哈,乾儿你就带他去驿馆休息去吧,不过明早就得离开!老大王心里本想再追问一下的,譬如这天寒地冻的,你一个后生是如何从十万八千里之遥的东方过来的?还有何门何派这事为什么要隐瞒呢?不过老大王也看的出来,面前的这位侠客也不是一般人,现在世道艰辛,还是省事一点的好。
谁知道自己这一软居然酿成大祸!
赤乾从此不收心了,部落里的百姓也不安分了,时常偷偷摸摸地聚集在一起谈论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老大王与大巫师、三执事以及九大长老也都听闻了,但是都束手无策,因为家家的年轻人似乎都一样。
莫非中了蛊了?大巫师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赤望“下蛊”了,不过大巫师随即又否定了,因为以自己的经验观察,徐无鬼看上去也不像是懂“蛊”的。
好在徐无鬼并不在赤望常驻,他似乎很忙,因为他后来又路过几次,每次都是急匆匆的。
老大王和大伙儿的心就这么悬着,心里都觉得早晚要出什么大事情。不过谁也不敢乱说,都在屏住呼吸地等待着……,
终于事情的发展和老大王的担心如出一辙,就在前几天,集体叛逃的事情发生了,而且是大规模的叛逃。
部落的武士在都统赤武的带领下立即进行了追击,不过老大王特地叮嘱赤武道:尾追即可!
但是不到一天,赤武却跌跌撞撞地跑回来了。
大、大王,不好了,那徐无鬼又回来了!老大王与大巫师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不禁惊愕起来。
剑来!老大王伸出手习惯性地说道。
大王,眼下只可智取不可力争!大巫师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赤望说道。
我让武士们纠缠着他,估计能有半天吧!赤武面有愧色地说道。
伤亡大吗?老大王关切地问道。
还、还好,不过尚没有死亡的,似乎是手下留情!赤武知道,作为武士不能战死本就是令人不齿的事情,但是对方的目的似乎只是要武士失去战斗力而已。
其心果然狠毒,本王宁愿死在剑下!老大王气愤地喝到。
好,还来得及!大巫师摆摆手冷冷地说道。
有办法?老大王惊疑地问道。
蛊、下蛊!大巫师贴近老大王低声说道。
好,快去吧!老大王会意地点点头……。
爷爷,叔叔来了!小赤云以为老大王睡着了,拉着爷爷的袖子不停的摇动道。
大王无量寿福!来人正是三执事和九长老。
诸位,我赤望不肖子孙犯下如此罪行,实在是有负女娲娘娘嘱托!老大王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是啊,万一女娲娘娘降罪下来,我赤望一族死无葬身之地啊!大长老赤坤急不可待地大声说道。
可是,人都逃走了,为之奈何?三长老赤泽比较稳重一点,但也无奈地说道。
听大王的!二长老赤雷直性子,摆摆手劝道。
该向女娲娘娘请罪了,我们都是罪人!老大王严肃地说道。
哪、怎么才能表达我们的诚心呢?赤坤还真的不知道,心里着急起来。
喔,燕哥来了!小赤云忽然挣脱爷爷的手朝外跑了出去,燕哥是大巫师的孙女,年龄与赤云差不多大。
大巫师来了,这就好了!赤雷忽然兴奋地说道。
我去布置一下,你们一会儿进来!大巫师朝老大王打个招呼,就让身后的两个侍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走进地坛去了。
这是干什么?赤坤惊愕地问道。
唯有大红血祭能够表达我们的真诚,好在那个罪魁祸首徐无鬼被抓住了!老大王的话语沉重之中透着一丝庆幸。
大红血祭?站在一旁的少司命惊叫起来。
少司命、少司法、少司农是部落里的“三执事”,少司命是负责部落里生、老、病、死等事务的,所以知道大红血祭的意思。
可是这个徐无鬼的真正身份我们并不知晓啊,万一……。少司命还是有点担心。
说的也是,再说他完全不用回来的?赤泽也有些疑惑。
大王,大巫师请你们进去!一阵脚步声,一个侍人进来禀告道。
赤云、燕哥,你们也跟来!老大王转身对正在玩耍的两个孩子喊道。
他们,还小吧!侍人陪着笑说道。
呵呵,既然生在我家,那就是命中注定与众不同的!老大王一手爱怜地抚摸着赤云,一手拉着燕哥笑道。
对,年龄虽小但也是我赤国的少主!少司法感慨地说道。
赤武,外边都警戒好了?老大王望着一路小跑进来的武士都统赤武问道。
大殿四周都安排好人了,大王放心!赤武赶紧禀告道。
走!老大王说完径直向地坛走去。
地坛之内果然与刚才空空荡荡不一样,原来老大王坐的地方已经摆放着香案,香案两边各是一排燃烧着的油锅,亮闪闪地散发着异香。香案之上是一巨幅人像。不过画上是两个人,面容平静而慈祥,一个女的手持着“规”,一个男的手持着“矩”,奇怪的是图像下部却像两条缠绕在一起的蛇。
徐无鬼,按照巫教的规矩我要告诉你,你现在已经是神圣的祭祀品了!大巫师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温暖,乍一听上去似乎对面的人中了什么头彩一样。
嗯!老大王似乎心情也舒畅起来,上前一步低声说道:能作为女娲娘娘的献祭是你的福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我,之所以冒死前来,还是因为那个福音、福音,要告诉你们!徐无鬼现在只觉得头大,根本就没有听到大巫师和老大王说的是什么话,但仍然努力着使自己安定下来。
不要枉费心机了!大巫师轻蔑地说道。
道祖已经不再、不再反对娘娘、女娲娘娘的建议了,你们赤望可以、可以东迁圣地了,真的、真的!徐无鬼努力地张开眼睛,真诚地望着眼前恍恍惚惚发呆的老大王和众人,使劲地说道。
此话当真?赤坤忽然走到徐无鬼面前郑重地问道。
是的,越早越好,要知道天上一天,地上、地上可是一年,等不得!徐无鬼急切地说道。
动手!大巫师忽然发现其他几位似乎有点动心了,赶紧向两位侍人招呼道。
两个侍人早已站在徐无鬼身边,一人一手平端着一柄雪亮的鬼头大刀,另一手按在刀背上,刀尖正对着徐无鬼的胸膛;另一人弯腰两手端着铮亮的银盘……。